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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如歌念亲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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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头,母亲蹒跚的身影依然屹立风中良久,注视我的背影,不禁眼角一酸,瞬间盈满泪水,犹豫半晌才狠狠心,不回头径直离去

    一路上泪水在眼眶里转来转去,街头所有物事都恍如隔世,视而未见。终于在坐上车子的那一刹那喷涌而发,肆意流淌。年近,一闪而过的车外到处是人声鼎沸,隔着车窗玻璃,安静地看着那些忙碌匆忙的身影,安静地回味、安静地流泪也是一种奢侈的幸福!

    习惯了勇敢、习惯了坚强的心依然那般渴望柔依,渴望被爱与感知被爱!只有日益苍老孱弱,却依然不失内心强大的母亲,可以给我这样一种刹那间的安实依靠感,可以在她面前说出些傻冒、惹人怜爱的话,撒娇、撒痴、释放些小女儿娇态!可母亲就当了真,一遍一遍叮嘱丫头自己要爱自己,她内心有些不安却没有表现出来,只平和告诉女儿莫要傻气,莫要负累、莫要惦记她们,注意身体!我不禁后悔自己的任性矫情,仅仅是贪恋那些关怀,就说了一些让她多滤乱想的话题,惭愧自己的幼稚,自己在不稳重

    我的母亲一生性情凌厉急躁,稍带孩子气、不善于十分体贴入微,年轻时更是急躁,极少对儿女说一些柔软、细腻、温和着的话语。反到是老来,减了烈性子日益平和柔依下来。可是已经习惯了一辈子被她斥斥喝喝的我,每每遇见她的这种温柔反而有些受惊若宠,有些梦游迟疑着适应,更无由生出一些悲凉,终是老了,人老气焰也消了。至今为止,这种温柔母亲可能给予我一人最多。她将更多的抱怨唠叨给了她一辈子操不完心、帮扶不了的哥哥弟弟,那种爱不知他们懂不懂,一粥一饭,一瓢一饮,一灰一尘、一絮一叨、一角一坳里,处处都有老母亲辛勤为他们操持的绵柔炙热!对于一个昔日急躁粗犷的女子,如今为心爱的亲人安静沉寂寞下来、耐心着去做那些没完没了的零碎,只有我知道那需要多大的细致与浓情!

    我随母亲,主外多主内少,一双手在先生和公婆亲人的呵护下可谓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但我依然坚持做些什么,因为做这些时,一个女子可以释放出她所有的柔软,溶入她所有的爱与感念。所以我不做则矣,一做就如绣花绣朵一样,欢喜、慢悠悠着去做那些。他们都抱怨我磨叽,可他们哪里懂,我在哪怕擦一件物件时,也在微笑怀念它们与我的初始、它们与我一起共同走过的时光,因此我势必擦出它最初的光鲜、美好模样,擦出我自己的欢喜、愉悦之心!我若煮食,必怀虔诚之心,守着那锅、那灶一点一滴仿佛熬煮的是我的全部蜜意,然后满心欢喜看他们吞咽。哪怕是平日默默注目他们,我总是细细密密:母亲脸上的沟壑、掌心的粗糙;先生眼边的鱼尾纹、鬓角的白发;儿女的侧面,光投在上面的柔和,面颊上那些纤美细密的绒毛,以及他们绵软的小手这些都让我痴痴醉醉,牵牵绕绕。“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常人很难理解外表粗旷豪放的我,为何心底这多柔弱感怀,我想这和“珍惜”二字紧紧相息,少孤为客早,多难经风霜,一生柔依处,仍是君与亲。一个珍惜便让心舒缓沉寂下来,对草木,对冷暖、对人事多了感触柔绵,便多了感悟、多了感慨

    我的婆婆是这世间最善良付出的女子,她一生都在辛勤劳作,无怨无悔!我时常听到母亲为兄弟们操持时会抱怨唠叨,可是我的婆婆从来都没抱怨过一次,她总是恨不得自己包办儿女的一切,而从不要求儿女回报。当然这种惯性付出也未必会感动他人,很多时候如一种温水效应,被溺爱娇宠的人,好像心安理得、习惯这种被爱被呵护。一家子,好像只有我体味得到她的付出与不易。我亲切地称她“老娘”并可以心无芥蒂地和公公开玩笑,上政治思想课,让他多多柔软细心对待和关爱他相濡以沫了一辈子的老妻。

    老娘十多年前得过脑溢血,虽然恢复非常好,但多少有些后遗症。做事情有些丢三落四,耳朵也背,接应众人话题也是文不对题,先生喜欢唠叨她将家里弄得一团糟,公公烦她乱接话,答非所问。而我是她的忠实拥护者,会在老公抱怨老娘时一边煽动公公:“老豆,削他,他欺负你老婆,你自己都没舍得唠叨的老婆,还轮到被他唠叨了!还有你老先生,不要没事就端着个书,也帮老娘接个手分担一点,要知道疼惜老婆”一边借机使劲寒碜先生:“忒不懂事情了,甭提做得好与坏,活到这个年龄,仍有人为你搭把手做这些就是幸福的事情,做得不好不知道自己做啊”每每这时候老娘笑得合不拢嘴,一点被先生点燃的火气也迅速灭下去了!先生不好意思地瞪着我,嘀咕一声恹恹逃离。

    古板的公公也一旁讪讪地偷笑,不过他可一点也不会生儿子的气,估计他眼里儿子比老婆重要。他一辈子脑海里早就形成了女子就当是如此,伺候老小、无怨无悔的陋俗观念。我归结为乡村“凤凰男情节”---男尊女卑大男子主义,并以此栓释老公身上的类似弊端。不过脾气暴躁的他喜欢并有些小敬畏儿媳妇,对儿媳妇的胡言乱语一点不见气,似乎那么一瞬间还有些顿悟!婆婆笑着偷偷告诉我:“你ya(我们那边对父亲的昵称)一辈子可没人敢这么对他说话,只有你每次训斥他,他不紧不生气还喜欢你,真是奇怪的事情“!

    我可一点不奇怪,对老人,该孝敬的时候孝敬,该和他讲道理的时候摆道理,该让步的时候让步,该带过的就彼此带过,只要是明白人就没有处不来的缘分!有时候明明是公公不对,可我们吵了闹了之后,擦干眼泪,我立马想到老人一辈子不容易,做下人的要让着他,可不能让他气着身体。因此”厚脸皮“的我无隔夜仇,马上会买一些他喜欢的吃食送到跟前,和没事一样甜甜地叫一声“ya,给你买的,快吃,别放坏了!”老人一下子就忘了我的”可恶“,也顺势收起了自己的偏激,日复一日和我感情融深。家里只有我说的话他乖乖听,别人说他反感!每天出门,我会对他说一句:“ya,出去走走,别老呆在家里看书、看电视,头会发昏的。”他就马上乖乖地回应一声:“好的!”换老娘说他就回应:“啰嗦”!

    老娘给我的爱就是拼命让我吃,早上出门她会端着一碗汤殷勤送到你面前:“这个很清淡,喝一碗吧?”我无可奈何一边抗议:“老娘,我说过一百次早上我不习惯油腻,喝不下去”一边看着她巴巴的眼神,心一软吧唧、吧唧几口喝个精光!老娘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瞧,都瘦得和猴子差不多了,多吃多喝,不然身体怎么抗得住!每次听到这样的话,我总有些忍俊不禁,有这样壮实的猴子吗?那一定是大马猴!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我想保持不胖还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婆婆的小灶常年只对我和儿子单开,公公和先生病了才受关注,享受此待遇。这一生,由最初的疏远隔阂到如今的水乳交融,甚至比亲生母亲相处更融洽,缘分不可不谓奇妙,这也是我一生深厚的福泽。一个家,因心无芥蒂而亲情融融,温暖安然,多么惬意的事情!感谢老娘、老豆给我特别的爱,让我的生命如此饱满激扬!

    先生家虽然不是富裕书香之家,但一家子性情纯朴,知礼守仪,温文尔雅!在这样一种氛围下,兄亲弟恭,子女纯善孝顺!大伯从来不呼先生名字,几十年来“弟”不离口,但凡一点好东西都要与先生分享。记得从前日子穷苦时,先生身体不大好,大哥每次帮人杀猪,分了一些腰子猪心之类,便会特地老远巴巴坐车送过来给先生吃。其实彼时大哥也极为落魄潦倒,离了婚一个人带着两个半大孩子,工作也不甚如意,可对弟弟依然特别眷顾,事事牵挂,这样的兄弟之情在村里是屈指可数的,所以大哥不管做什么事情,先生总是身先士卒、义不容辞全力以赴,就如此次大哥住院,先生不眠不休在医院陪了哥哥三天三夜,直至哥哥脱离危险,比大哥儿女还倾心倾力!

    大哥对我也是特别怜爱,比亲妹子更亲昵。只要我回去,他总是陪着我细说细侃。初春,我去挖地菜,他便拿上铲子、篮子兴致勃勃地陪我去寻,吃饭时也是不停提醒我,某某这是你爱吃的!每次出门到东北务工回家,哥总要给我带一些我喜欢的松子之类的干果,他觉得贵,也不好吃,可给我买他不吝啬。前篇提过千里迢迢,他让人给我捎几盆花回来的感人之情,去年回时我嘱咐他不要带松子夏威夷果,本地都有。他就问那我喜欢什么,我就挑便宜的说:“就东北粉条吧,猪肉炖酸菜那种。”本以为这个便宜。得,回来一大袋子,年头吃年尾,嫂子开玩笑嘀咕运费比买价贵!早知道上淘宝还省事。

    这就是憨憨厚厚的哥,对家人赤诚实在着,在他的带动下,两侄子也和我们特别亲近。小侄子第一个月拿工资,就给我买了一双厚实暖和的手套和一顶时尚贝雷帽,大侄子也很听话,什么事情都要和我咨询商量一下!这样一个大家庭,大哥带了好头,一家子和和睦睦、亲亲融融格外舒畅,老人也欣慰!

    还有大姑小姑,她们都是善良温和的女子,寡言少语,从不生事生非,相处都很无拘无束,大姑远在千里之外,每次打电话回来要嫂子亲接。小姑时常做好吃的,端送我手上。小姑节俭,可是给我买东西总是挑最好的。她有些孩子气,处事不周之处,我时时提点教育她,可她从来也不介意,言听计从,心无间隙,是那种越处越融洽、有默契的姑嫂,这也是一种难得的缘分!

    常常想,一个女子嫁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大家庭,只有大家都接纳她、喜欢她,她在这个大家庭里才能够如鱼得水、肆意欢快。岁月如歌,亲情涓涓,潺潺不息,我心才能不染尘埃,如此细腻依柔!年近不惑之年,依然有父母呵护,兄妹纯真相守,晚辈怡然执敬跟前,这是多么幸福并温暖着的人生,多么让人每一天都觉得意犹未尽,依依眷念!

    女儿说妈妈是美人,岁月别伤害她。我也想说父母是恩人,岁月记得优待他们;兄妹是亲人,岁月记住润泽他们!岁月如歌,深情款款,愿我们一路高歌,一路清扬,唱响年华,唱暖、唱柔、唱浓这亲情弦歌,将爱进行到底,讴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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