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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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物:中国人:主人公冯志(青年、中年、老年);出生于1920年

    冯解放,冯志的长子;出生于1946年

    冯胜利,冯志的次子;出生于1949年

    冯樱花,冯志的女儿;出生于1955年

    日本人:芳子(少女、中年、老年)出生于1921年,1945年为24岁1983年62岁第一次返回日本国。逝世于1993年72岁。

    田中,芳子的哥哥。出生于1916年,1976年为60岁从苏联回国;1993年为77岁,送芳子骨灰回中国。

    田中次郎,芳子的弟弟出生于1919年1945年为26岁自杀。

    野坂,芳子的爸爸

    日本老妇,芳子的妈妈

    俄罗斯人:卡佳出生于1930年,田中的妻子,1958年28岁与滞留在苏联42岁的田中结婚。1993年,63岁,获批移民日本。

    旁白:这是发生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东北一个乡村的真实故事。一个有着幸福家庭的老人,因为国家间关系发生变化,而失去了所有。

    特写:

    一只长满老茧,颤抖的手,在幽暗中,费力地划着一根火柴,点亮一间老式东北大炕的房间。长长的大炕,在幽暗的火柴光亮中,一张布满皱纹,带着麻木和悲伤的脸庞,出现在镜头里。火柴点向叼在嘴上的烟袋,火柴灭掉的一瞬间,红亮的烟袋锅,照出深吸一口烟,吐出一缕烟雾和一声深沉叹息。

    音乐:拉出片名:望月

    1934年的夏季,日本北海道的一个乡村,四处绿意盎然,阳光明媚,郁郁葱葱的稻田里,听得见鸟儿的鸣叫,耕牛的长哞。田间里劳作的农夫,突然抬起头,向山边丛林旁的小道望去。

    一个衣衫朴素,清秀端庄少女正匆匆跑在小路上。

    特写:美丽的脸庞上,因为沁出细细的汗珠,跑动中急促的娇喘,更显得妩媚动人,一双大眼中,透着几丝焦急和喜悦。

    镜头摇向一个山谷中的小村庄,几缕炊烟,几声鸡鸣狗吠,隐约传来噪杂人声。

    一个典型日本农屋院子里,簇拥着一些人,围着一个身穿崭新日本军服的青年男子,男子不停地向四周的村邻鞠躬,问候。

    一对老夫妇,端坐在摆在屋门前的长桌前,脸上一副茫然的表情。桌上是一些简单的果品,寿司,几双筷子,一只土酒壶和酒盅。

    一个老者摸样的人,从人群后边挤过来,向青年男子问道:“田中,真的要出征了吗?”

    :“是的,长岛爷爷”

    一个像是男子弟弟摸样的少年,拉着哥哥的军衣边,仰着头,看着哥哥显出羡慕的神色。

    :“哥哥”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少女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哥哥面前。

    :“芳子!”男子转过身,微笑着注视拉着自己手的妹妹,轻轻用手擦着她脸上的汗水。

    :“又去田里了,看你跑的。我走了,让你受累了”!他收起笑容,转头看着默默不语的父母,眼里浸出泪花的妹妹,突然脱下军帽,向父母跪下,低头致意。

    周边一片唏嘘中,夹着轻轻的泣涕声。镜头淡出。

    镜头摇向:

    90年代的中国东北,一望无际的原野。远处山峦迷蒙,蓝天白云。百灵鸟盘旋欢鸣,田野里大片的玉米地,已经成熟。传来蝈蝈的振翅声,牛羊的叫声。村庄炊烟袅袅,一片静谧的太平景象。

    镜头慢慢摇向:东北农村屋子的一扇窗子,晨曦中微微发亮的窗纸。

    老冯志从趴着的被窝爬起来,披衣下炕。在炕沿上磕磕已经熄灭的烟袋。默默地打开里屋门,走向略显冷清的院子里。

    随着村里大喇叭传出一阵欢快的乐曲,一个乡干部模样的人,走进天已经大亮的院子里。

    :“小白,起来了没有?”他大声叫着,走进屋里。

    对间一个屋子里传来一声回应“早起来了,莫乡长,你来啦”

    一个城里摸样的青年人,推开吱呀作响的屋门,笑着迎了上来。“快,进屋,够凉的了”

    外屋锅台上,热气腾腾,锅里煮着的饭,透着香气。炊烟里,老冯志蹲在地上,向灶坑里添着柴火。

    :“怎么样,入秋了,冷不冷?还习惯吧?”莫乡长坐在炕沿上笑着问。“你们这些城里人来这里遭罪了吧”

    :“没什么,我当过兵,能适应”

    :“那先吃饭吧”

    炕桌上,已经摆上了一小笸箩热气腾腾的白玉米饼,几小碗粥,一大碗炖豆角土豆,一盘切好的午餐肉和几小碟咸菜。

    :“谢谢冯大爷,这么早做饭,还这么丰盛”小白挠着头,显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来。

    老冯志没有作声,微微笑了一下。

    傍晚,乡间的路上,莫乡长和小白走着。

    :“莫乡长,老冯是咱们乡里的五保户吧?”

    :“不是”

    :“那怎么住在队部呢?”

    沉寂了一会儿,没有回应。只听见远处晚归牛羊的叫声和乡村鸡鸣狗吠声,几声孩子们奔跑嬉戏的声音。

    :“怎么说呢,他有全村最好的房屋,可他又不愿意住,就要求住在队部。”

    隔了半天,莫乡长低沉地说到,并低着头,有些感伤地叹了一口气。

    小白似乎觉得有些唐突,便也停住询问,沉默不语。镜头淡出。

    夜晚,趴在炕上被窝里的老冯志,依旧叼着烟袋,烟袋锅的红光一闪一闪,时明时暗地照着他苍老的脸庞。深邃的眼里,随着黑暗中的光亮,似乎有闪亮的泪花。

    另一个屋里,躺在炕上的小白,也睁着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镜头回到日本侵华年代:一个中日作战的战场上“轰”的一声爆炸声,一阵烟尘中,趴在地上的田中,抖掉身上的尘土,弓起身,端着步枪,随着散布在周围的日本兵,呐喊着,向前冲去。

    1936年,日本,北海道田中家里的村子里,一个头扎日本国旗布条的人,站在桌子上,向围在周围的村民手舞足蹈地喊着什么。几个预备役装束的男子,打着一幅横幅,上面用日语书写着:支持大日本帝国圣战,进军满洲。

    特写:村民们围在一起,看着他们,脸上分别显出兴奋、疑惑、茫然的神色。显得稚嫩的野田芳子仰着头,听着桌子上人的话,显得很激动。

    镜头一转:

    :“爸爸、妈妈”她推开房门,跑进屋里,连声地叫着。

    正在屋里坐着的老两口,抬起头,诧异地看着激动的芳子。

    :“爸爸,町里来的人说,要组织人们去满洲,说那里有很多土地,让我们去开拓”她稍微停了一下,双手抱在胸前,跪在父母面前继续说道:“哥哥不是来信说在满洲吗,我们是不是可以去那里团聚呢?”

    :“说什么呢。这怎么可能?”野坂皱起眉,对女儿微微呵斥道。

    :“爸爸,这是政府组织的,好多人都在报名,我们在这里又没有土地,整天给别人劳作。”她低下头,擦了一下眼泪:“又吃不饱,所有粮食都援军了,今后的日子怎么办?”

    妈妈看了一下野坂,环视了清贫的屋子,点了点头,叹息道:“是啊,今后可怎么办?”

    (以上传此处)

    这时,身穿预备役服装的田中次郎,兴冲冲地跑了进来。看见家里人坐在一起,激动地说:“妈妈,我要求去满洲,要参加大日本帝国圣战,我们几个伙伴都宣过誓了”

    野坂生气地看了一眼刚进屋的儿子,脸更阴沉起来。次郎这才觉得气氛不对,收起笑脸,坐了下来。

    :“那么说,你已经报名了吗?”野坂厉声问道。次郎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

    :“难道你也要离开这个家吗!混蛋,连父母也不要了吗?”

    一家人立刻处在十分压抑的气氛中。淡出。

    夜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野坂,身边心神不宁的妻子。

    :“我说,当家的,儿子们都去满洲,就剩下芳子,怎么办呢”她说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野坂看了一下妻子,没有回答,眉皱得更紧了。

    早上,一家人正坐在一起吃饭,昨天给村民们演讲的人和几个预备役人员走了进来。

    :“野坂君,你好。大日本帝国勤劳奉仕行动,你不参加吗?”

    一家人都站起来,低头致礼。

    :“我们家里就这剩下我们两个老者和女子,难以尽力,请长官见谅”野坂诚恐惶恐地回答。

    :“为天皇开疆拓土是臣民的责任,难道你忘了吗?再说,满洲是大日本帝国的生命线,需要我们臣民前去开拓发展,政府已经诏令我们前往,难道还要违抗吗!”

    他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一家人,环视了破败的屋子。

    :“再说了,你儿子已经参加了大日本皇军,在满洲为帝国效劳,次郎也要为国效力,去满洲勤劳奉仕,你们这里也没有什么田地产业,有什么留恋的?满洲沃野千里,资源丰饶,大日本开拓团将在那里安家落户,移民拓荒,有的是土地让你们开垦,难道不好吗!”说着,他一挥手,从旁边随从手里接过几张纸,扔在桌上。

    :“这是参加开拓团的申请表格,填上吧”说完,率众人离去。

    一艘货船,慢慢驰离日本港口。拥挤的船舱里,挤满了喧闹的人群。野坂一家也挤在其中。芳子满是好奇和兴奋的神情,不停地跑上甲板上东张西望着。野坂夫妇则一脸茫然,蜷缩在船舱的一个角落。

    东北大地奔驰的火车厢。移民们喧嚣的声音。飞驰的车轮,车窗外闪过的原野景色,人们挤在窗前,观看着,议论着,有几分惊奇和兴奋。

    镜头依旧回到90年代的中国东北。

    晚饭后,老冯志正在队部院子里的牲口棚里,给牲口添草料。

    小白帮着忙乎着,看起来他们已经很熟了。只是,老冯志不是很爱吱声,自顾做着自己的事。

    晚间,老冯志的房间里,两个人坐在炕上。

    :“冯大爷,你那么好的房子不住,为什么要住这儿呢?”小白问道

    老冯志吸着烟袋,半天没有回答。

    :“哎!再好的屋子,没有人气,心里憋屈”半天他说道。

    :“那大娘呢?孩子怎么都不在呢?”小白小心翼翼地问着。镜头转到他前几天去过他的家,看到了挂在屋里的照片,照片上有妻子和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又是沉寂和滋滋的吸烟声。

    又是趴在炕上的老冯志和烟袋。镜头由远摇向他的眼睛深处。

    天上轰轰的飞机声,远处不时传来密集的枪声和隆隆的炮声。年轻的冯志,惊奇地看着天上的飞机,扛着锄头,衣衫褴褛地走在田埂。不时停下来向四周望望,走向不远的村庄。

    旁白:1945年8月,苏联红军分几路进入中国东北地区,从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向中国东北日本侵略者发起进攻,日本军队拼死抵抗,但是,最终在强大的攻势下,节节败退。

    苏联红军进攻东北的画面。坦克、骑兵、大炮、摩托化步兵行列。战斗场面。进攻示意地图。

    一队苏联士兵及军官在几个中国人带领下,冲进村庄。士兵们端着转盘枪,7。62口径三棱刺刀步枪。村里大乱,百姓纷纷四处躲藏。

    镜头摇向日本开拓团的驻地。慌乱的人群,四处奔跑的士兵。随着天空飞机低空飞行的刺耳声音,士兵们在军官的指挥下,举枪向空中射击。两架飞机丢下几枚炸弹,向远处拔高飞走。

    人们跑向被炸着火的房屋,手忙脚乱的救火,抢出屋里的人员,物质等。

    开拓团驻地的空地上,已经排列着几队整齐的日军士兵们,神情严肃地听着一名军官在大声地说着什么。

    站在前列的田中,已经是一名军曹,佩戴者军刀,注意地听着训话。

    几名军官站在队伍前面,一名少佐声嘶力竭地说道:“俄国人已经对大日本皇军宣战,天皇陛下和军部命令我们,死守各个要塞城堡,与进攻的俄国人决一死战,所有的军队马上集结出发,开赴前线作战。部分士兵留下来,保护开拓团的国民,并发给他们武器和手榴弹,炸药。必要时要实施国民玉碎行动,任何人不得向俄国人,中国人投降!”

    “大日本帝国万岁!天皇陛下万岁!”士兵和聚集在周围的人们都高举双臂,随着军官的口号呼喊着。

    人群中,站立的芳子已经显得成熟漂亮,一身旧和服,带着几分迷惑,望着已经开始开拔的队伍。猛然,从迷茫中惊醒,急忙向站在行进队伍旁边的哥哥田中跑去。

    :“哥哥,你也要走吗?”

    :“芳子,是的。你怎么来这里,快回去照看爸爸,妈妈!”

    :“那你的伤好了吗?会回来吗?”芳子拉着哥哥的臂膀急切地问道。

    田中转过头,看着妹妹的脸:“不知道。也许回不来了”

    芳子泪水满面地看着哥哥,低声哭泣起来。

    田中猛然甩开妹妹的手,:“回去吧,次郎留下了”扭头走向行进的队列。

    芳子跪在地上,哭起来。然后,慢慢站起身,拖着深重的脚步,走向不远处的家。

    不远处,一些留下来的士兵们,正在把一批枪支,手榴弹,军刀等武器散发给开拓团的人们,并示范着如何使用。

    一群人中间,站着已经成为正式士兵的田中次郎,他激动地对周围的妇女、儿童、老人说着什么,并挥舞着拳头大声喊着什么。

    看到这里,芳子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加快脚步,跑向家里。

    幽暗的屋子里,野坂和妻子默默地坐在一起。芳子走进来,跪在父母面前,抽泣起来。

    :“哥哥已经走了。弟弟留下来保护我们这里的人。”

    野坂看了一眼抽泣的芳子。从怀里拿出一个用纸包着的东西,递给她。:“孩子,去逃命吧!把这个带在身边,我们要想办法回到故乡”

    芳子接过纸包慢慢打开,一张全家的合影现出来。年轻的母亲抱着幼小的弟弟,稚嫩的她站在父亲身边,一身学生服的哥哥少年得志的站在父母身后。

    她捧着照片,更加伤心地哭泣起来,埋头在父亲怀里。两位老人抚摸着她的头发,也流下泪水。

    她忽然拼命摇着头,哭叫道:“不!不!我决不离开你们,我要同你们死在一起!”

    :“孩子,你还年轻,要活下去。”母亲老泪纵横地抚摸着她的背说道:“我们一家人能在这里团聚过,就是一件好事了。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开战呢?”她一边流着泪,一边喃喃自语。

    这时,门被突然推开。田中次郎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看见父母、姐姐拥抱在一起,停住脚步,擦着额头的汗水。低下头鞠躬道:“爸爸、妈妈,您们怎么还不准备走呢?我们正在组织老人、儿童先躲藏到山林里去。然后,前往撤退地点。”说着拿出两颗手榴弹递给野坂,:“爸爸,拿着这个,防止路上遇到中国暴民和俄国人”

    :“我们能躲到哪里呢?你去做你的事吧!我们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了!”野坂厉声说道,顺手接过了儿子递过来的手榴弹。

    公路上,疾驰而过的坦克、炮车、坐满士兵的汽车,尘土飞扬的大路上,还有成队的哥萨克骑兵队伍,上空是轰鸣的轰炸机和护航的歼击机飞过。苏联大部队急速的行进场面。

    一座建筑隐蔽,钢混地下要塞里,一群日本兵在紧张而忙乱地布置着。灯光摇曳,脚步嘈杂,电话铃声不时响起。

    要塞外,覆盖着郁郁葱葱樟子松林的沙山上,忙碌的炮兵正将山炮布置在山头阵地上,对准蜿蜒的公路。几名指挥官正用望远镜向对面的山头望去。

    近景。一名军官放下望远镜,俯身看着铺在地上的地图,对围在身边的几位指挥官问道:“田中君,这个要塞能够狙击多长时间?”

    站在他对面的田中立正敬礼回答道:“报告大佐,我们这个要塞目前有500余人,20门山炮,对面的敖包山阵地要塞,也有相等的兵力,地下通道与市区有沟通,因为是秘密修建了近十年,判断俄国人没有掌握这个要塞的情报。”他环顾了一下周边的人,看到大佐正以期待的眼光看着他,于是,挺了挺胸膛接着说道

    :“如果我们突袭俄国人的大部队,这里是我们选择并建立的第一狙击位阵地,由于公路处于狭窄的两个丘陵期间,难以展开宽正面,大纵深的进攻,而沙地又大大削弱了炮兵的杀伤力和飞机的轰炸,我们完全可以利用坚固而隐蔽的工事,大规模地杀伤敌军,而敌军不容易进攻和杀伤我军,大日本皇军将会在这里狙击粉碎敌人的行进和进攻。”他停了一下,又将手指向地图。

    :“第二道防线设在市区。如果俄军突破第一道防线,我们将运用地下通道和地面预案,从他们背后和市区地下秘密通道出击,前后夹击突袭他们。总的时间至少要迟滞他们一周地面大部队的行进”

    :“好的,请大家按照田中君的部署,讨论一下”

    衣衫褴褛,老幼携扶着的日本开拓团的团民们,开始离开居住地,向山里转移。

    一些持枪的军人,夹杂在队伍中。田中次郎满脸汗珠,扛着枪,行进在队伍中,不时向远方眺望。

    芳子抹得灰黄的脸出现在镜头中,慌乱,无奈,疲惫。

    野坂和妻子在芳子的搀扶下,蹒跚地走在山路上。

    已经空无一人的开拓团驻地,突然冲击一群中国农民。他们手持锄头、铁锨、草叉等工具,四处搜寻人员、物资。

    人们开始拆卸已经空空荡荡的房屋门窗,设施,有的扛着一些丢弃的农具、杂物。

    几个骑着马,身着杂色衣服,挥舞着枪的人冲进院子,向人们询问了什么后,又急忙冲出院子,向山林方向驰去。

    一排在公路上行进中的苏联坦克和汽车,突然遭到一阵炮火的猛烈打击,行进中的队伍立刻乱了起来。坐在卡车上的士兵们纷纷跳下车,向道路两边的边沟、草丛,树下卧倒隐蔽。

    一名报务员正在炮火中喊话,报告。

    一台野战吉普车,载着几名军官,停在一辆坦克后边,指挥着后边不断行进的队伍,展开战斗队形,向炮火射击的方向进攻作战。

    空中,飞来几架战斗机,向公路两边日本军队的炮兵阵地低空扫射。

    一名指挥员,拿着无线电步话机话筒,躲在吉普车后边喊道:“报告司令员同志,我是后贝加尔军区第二方面军171师的马特年科少校,我们先头部队遭到埋伏在海拉尔北部公路两侧日军炮火的袭击。正在组织反击”

    “是!司令员同志,我们不会停止前进。”

    日军炮兵阵地,渐渐被苏军榴弹炮、坦克炮火所覆盖。不断有人倒下,山炮被击毁。

    要塞里,射击位的机枪手,不断摇晃着身体,拼命地向弯腰,匍匐冲向阵地方向的苏军士兵扫射。

    忙碌的地下指挥所,弹药库,卫生所。

    一片山林树丛中,几只紧张的眼睛。不远的山坳里,十几匹聚在一起的马匹。

    山腰的山路上,隐约蜿蜒行进的人群。

    :“队长,这些家伙们终于有今天,好好收拾他们一下!”

    :“是的”满脸络腮胡子模样的人,轻轻回应了一下趴在身边的人。:“走近了再打”

    行进中的人群队伍,渐渐靠近了埋伏地点的山坡。疲惫而散乱的队伍似乎丝毫没有预示到面临的袭击。

    几声清脆的枪声响起,回荡在山野中,只见行进的队伍中,不断有有人中枪倒下,惊慌的人群,四散奔跑,卧倒隐蔽。

    十几名士兵,趴在地上,举枪回击,并大声向奔跑的人群喊着,示意隐蔽,躲藏。

    芳子的母亲中枪受伤,躺在草地上,胸口不断地流着血。爬在她身边的芳子和野坂,慌乱地用手捂着伤口,并把她拉向附近一个低洼处。

    母亲痛苦地喘息着,用无力浑浊的眼睛看着他们,不停地挥舞着手臂。流着血的嘴唇颤抖着,断断续续地说出微弱的话:“你们快逃吧,我、我不会回去了,丢下吧!”

    枪声渐渐稀疏下来。随着一阵马匹的嘶鸣,山野间渐渐安静了下来。

    传来一阵阵哀痛的哭泣和伤者痛苦的呻吟声。

    田中次郎和十几个士兵抬着几具士兵尸体,浑身灰尘,满脸汗水地走过来。他一只胳膊上流着血,痛苦地皱着眉头。

    四散隐蔽的人们,渐渐聚拢在一起,有的寻找着亲人,有的围在逝去的亲人尸体前。

    一堆架起的树枝柴堆上,堆放着用白布包裹着的尸体。围拢着哭泣,悲哀的人们。

    几个火把,丢向柴堆。火渐渐随着哭声燃烧了起来。

    芳子也站在人群中,双手合十,低头祈祷。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爆炸声。大家惊恐地向那里望去。芳子惊恐地眼神,发疯般地冲出人群,向哪里跑去。

    :“爸爸!妈妈!”傍晚的夜空里,传来她凄厉的叫声。正在巡视四周警戒的士兵的田中次郎,扔下单手拿着的枪,也踉踉跄跄向那里跑去。

    野坂和妻子躺在先前的洼坑里,浑身被手榴弹炸的面目全非。残缺的手里,还握着手榴弹的拉环。

    昏倒在旁边的芳子,跪在她旁边颤抖的次郎。

    镜头转回战场:

    射击孔不断喷射的火舌。山坡已经被射杀和受伤叫喊的苏军士兵。不断开火的坦克,被炮弹炸断的松树,枪炮声,冲杀呐喊声。

    已经建立起野战指挥所的山坡,忙碌的苏军军官士兵。

    一张军用地图上,标注着一支红色箭头,一只手握着的铅笔,不停地在箭头前面焦躁地划着。

    :“已经三天了,喷火连队为什么还不来!”马特年科少校急躁的脸上,满是汗水。

    :“团长同志,我们已经有很大伤亡了,敌人的工事十分坚固,隐蔽。两边的地域又很狭窄,难以宽正面展开进攻。沙丘的地质,极大地削弱了炮弹的杀伤力和爆炸力,还是等待技术兵种的到来,否则会导致大量士兵减员的”一个军官模样的人站在他旁边说道。

    马特年科少校,气冲冲摘下帽子,摔在桌子上:“那好吧,政委同志,命令部队停止进攻”他转过身,又对一名参谋命令道:“通知方面军空军,加强对市区的空袭,防止其关东军驻军顺利撤离”

    市区。日本军部。会议室正在召开军事会议。围坐在长条桌的军官们。墙壁上挂着的军事地图。

    一名少将军官站在地图前,看着军官们。

    :“俄、蒙军已经由满洲里、黑河、二连等方向全面向我们宣战,进攻。大日本皇军面临巨大的威胁。我想诸君已经充分了解了局势”

    他停下话,扫视了一下或正襟危坐,或低头默不作声的幕僚们。接着说道:“虽然,我们面临压力,但是,为了大日本帝国,将会誓死抵抗到底,军部要求全体将士,为国家和天皇陛下,实施坚决的抵抗。”

    :“中村君!”

    :“是”一名军官立正站了起来。

    :“你带领十二联队,配合狙击苏军的田中君,坚持到后天,掩护我们其它部队撤退至第二防御地幅,布置阵地,切断中东铁路南下路线,尽快掩护我们日侨和开拓团眷属撤回国内,他们已经开始向铁路沿线集结。我们要在大兴安岭痛击东进的苏军,阻止他们迅速南下。”

    :“是,长官”

    这时,外面响起凄厉的防空警报。传来飞机的轰鸣声和炸弹的爆炸声。

    军官们争先恐后地向院子里跑去,进入防空洞。

    几辆疾驰的汽车,穿过硝烟滚滚的街道,火光冲天的房屋,向一座桥梁驶去。

    颠簸的汽车里,日军少将手拄军刀,危襟正坐,目视前方。后边的参谋人员不断看着手表。

    :“将军,东山机场的飞机已经等了两个小时了,我们要在十五分钟内赶到”

    :“好的”将军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汽车正要接近桥梁时,两架苏军飞机低空飞来,向行进的车队发起攻击。一串机关炮,打在一辆后边的汽车,汽车着火翻下路基。

    其余的车辆抛下着火的汽车,加速向桥上驶去。

    另一架飞机,径直顺着桥梁方向飞去,降低高度,向桥上投下两颗炸弹后,向上拉升,守在桥头的日军,拼命用高射机枪向飞机射击。

    东部桥头两颗炸弹爆炸,一个在桥面,一个在桥旁的水里。车队驶上了桥头,只见刚刚扫射的飞机,又从空中俯冲下来,向东面桥头又投下两颗炸弹,爆炸声中,一段桥面被彻底炸断。

    驶上桥的车队在硝烟中,紧急刹车。一名军官从将军车上下来,跑向后边,拼命指挥掉头回撤。

    这时,两架飞机又从空中俯冲下来,一边扫射车队,一边向准备掉头车队的后方西部桥头扔下炸弹,一阵枪炮和炸弹轰鸣,烟尘过后,另一端的桥头也被彻底炸断,一些车辆被炸下河里,没有上去的车,急忙掉头回撤。

    两头被炸断的桥面上,两辆汽车孤零零地停在桥中间。

    端坐在汽车里的日军少将,双手拄着军刀,坐在后一辆汽车前排座位,脸色铁青地注视着已经被炸断,还冒着烟尘的桥面,沉默不语。

    “将军,后面的桥也炸断了”参谋人员从后排探过头说道。

    “慌什么,不要下车,他们马上会飞走的”他头也不回地呵斥道。

    两架苏军飞机,一架已经被地面炮火击中,机翼冒着白烟,另一架陪伴着它向上拉。突然,受伤的飞机调转方向,又向桥面俯冲下去,一张年轻的面孔,从驾驶舱微笑着看着同伴,挥着一只手,高声唱起喀秋莎,猛推驾驶杆,撞向桥面上的汽车。

    一声巨响,火光冲天,桥上汽车与人消失在桥面。

    另一架飞机急速拉起,在高空盘旋。驾驶舱里的飞行员,流着泪,向地面火光军礼致敬。

    傍晚,山林里,疲惫蹒跚的脚步。无助茫然的眼神。几个稚嫩的孩子脸,满是痛苦,劳顿的神情。

    :“大家加快脚步,离集结点还很远,我们要按时赶到。否则,会赶不上运送我们撤离的火车的!”田中次郎大声地催促着行进的队伍。

    :“妈妈,我饿了”一个孩子扯着母亲的手,望着她的脸哀求着。

    :“我也走不动了,长官,休息一下吧!”另一家人,也疲惫的望着田中次郎说道。

    周围传来许多附和声。田中次郎看了看已经离散很长,行进缓慢的队伍,与几个士兵低语后,挥手叫队伍停下来。

    停下来的人们,或躺或坐,大人们给孩子拿着随身携带的食物。

    另一边,几名士兵围坐在田中次郎身边,吃着食物。

    :“田中君,还有多远啊?”一个士兵问道。

    :“大约还有20多公里。明天早上不到达,会延误的”田中不耐烦的答道。

    :“看这个速度,能到达吗?”

    :“大人赶一赶还勉强,可小孩子们怎么能?”

    :“田中次郎紧锁的眉头,铁青的脸。

    一堆篝火,围着几十个欢乐的孩子们,田中和几个士兵拿着许多食物,分发给孩子们。孩子们似乎忘却了白天的疲惫和惊恐,你推我搡地玩耍打闹起来。

    远处的隐隐地火光里,大人们休息着。

    田中次郎来回踱着步,看着嬉戏的孩子们,走向那边的人群。

    :“田中君,为什么要把孩子们集中起来呢,他们玩儿累了,明天会耽误赶路的”

    :“把你们的食物都给了他们,明天你们吃什么呢?真是的,还是叫他们快休息吧”

    :“是啊,还是让他们早点休息吧!”

    田中次郎没有回答他们的问话和要求,只是默默握着军刀柄,望着远处的朦胧山脉。他停了一会儿,扫视着人们,慢慢说道:“我们要回去是吗?要回我们的国家对吗?谁愿意留下来!”

    他看了一眼不做声的人群。

    :“我们要回去,不能让他们留在敌人手里,不能让我们都死于荒野异乡,我们没有时间了,也没有办法了,只有让他们成为天皇陛下的臣民忠魂”

    说到这里,他用那只好手拔出军刀,一挥,那边的士兵跑了过来。只听火堆那里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人们瞬间惊呆了,一片寂静。突然爆发出凄厉的叫声,人们连滚带爬地向爆炸处涌去,接着就是惨烈的哭喊。

    田中次郎冷酷的脸,几行清泪流了下来。他低下头,拄着军刀单腿跪了下来,片刻,撕开军衣扣子,挥起军刀,用插入胸膛,口中鲜血流淌,喃喃地挣扎着,喊了一句“天皇万岁”便倒下挣扎了几下死去。

    中午时分,一个小城的火车站,一列客货混搭的列车停靠在站台。站台、车站来回奔跑,拥挤着各色人,身着军服的日本军人,伪满洲国军人,荷枪实弹地拉成警戒线,阻拦者企图进入站台的人群。

    一个日本大佐,在站台上焦急踱步,不时看着手腕上的表。

    冒着白烟的火车头,不时发出急促的鸣叫声。

    突然,上空传来飞机的轰鸣声,蓝天上两架苏军飞机,盘旋在空中。

    几声刺耳的枪声过后,防空警报响起,人们四散向周围跑去。随着高射炮的密集射击声,空中出现朵朵爆炸的烟云。飞机扔下几颗炸弹,拔高飞走。

    “为什么还不来?“大佐几乎是喊叫着向一个下级军官吼到。那个军官只有立正低头。

    突然,一群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群,从车站对面的山头跑了下来,呼喊着,挥舞着衣物,头巾,还有几名疲惫踉跄的日本士兵。

    大佐立刻指挥日本军人前去迎接这些跑来的开拓团家属。

    挤满人的车厢和许多从站台想要上车的人们,被军人用力推搡,踢打的人群。

    一个开拓团的士兵摸样的人站在大佐面前“太君,这只是一大部分人,还有一些人落在后边,请等一下”

    “混蛋”大佐左右开弓打了这个士兵几个耳光“你想让皇军和你们一起被俄国人杀死吗?”

    转身向那个下级军官下令到:“马上集结部队上车,立刻出发”

    客货车上里外挤满人的列车缓缓启动了。一些没有登上列车的人们绝望地哭喊着,追在列车后,看着列车渐渐远去。

    山头上,十几个随后赶来的开拓团人员,看着远去的列车,妇女们抱头大哭,男人则无奈地低头不语,团坐在山坡上。

    田野,山路上急速行进中的苏军队列。扬起漫天灰尘的坦克车,策马疾驰的苏蒙骑兵。不时向地面俯冲扫射轰炸的苏军飞机编队。载满士兵和武器的列车。

    躲在山坳里的十几个开拓团人员,听到传来的枪炮声和飞机扫射声,四散开来,纷纷躲进树丛,草丛,岩石缝。

    两个同伴拉着芳子的手,从树丛里向外移动,惊恐的眼神,看着不远处一片玉米地和隐约看见的村庄。

    突然,山坡上出现了一群苏军士兵,他们发现了躲在山坳里的人,便高声叫喊起来,一边开枪,一边跑下来。

    正躲着的人们,站起身来,拼命跑起来,随着枪声,不断有人倒下,也传来被抓住女人们的哀号声。

    芳子和同伴们,快速冲出树丛,拼命向玉米地奔跑。跑在后边的一个突然跌倒在地上。他回身去拉她,却看见她后背一片血渍,无力的用手指了指芳子便垂下头死去。芳子哭喊着要扑过去,却被同伴死死拉住。

    这时,原本很多的苏军士兵,却渐渐稀疏起来,不少停留在山坳下边,接着传来了女人的哭叫和呻吟声。

    她们听见这个声音,一个男同伴急忙拉着哭叫的芳子继续往玉米地里跑,听见女人的哭叫声,两个端着枪的士兵边喊边开枪向他们追来。

    他们已经快接近玉米地边缘。一起奔跑的男同伴一把将芳子推向玉米地的青纱帐,自己却迎着苏军士兵跑过去,士兵们一愣,放缓了脚步,却毫不犹豫地端起枪向他射击。

    他身中数枪,依然踉跄地冲到一个士兵前,死死抱住他的一只脚。另一个士兵跑过来,用枪托砸向他的头部,他抽搐着,手慢慢松开了。

    已经跑进玉米丛里的芳子,顾不得玉米叶子的刮蹭,死命沿垄沟向前跑。然而,疲惫和饥饿,使她的脚步越来越凌乱,缓慢,摇晃起来。

    终于,被一根玉米绊倒后,她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昏迷了过去。

    当她被一阵疼痛惊醒,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长满胡须的脸和爬在她身上,不断蠕动的身体。她已经无力反抗,哭泣着闭上双眼。

    那个身体喘息着,翻身下去,紧接着,有一个沉重的身体又扑了上来,在剧痛中,她再次昏迷过去。

    夏夜的雷声,闪电,倾盆的大雨。

    雨水浇在赤身露体的芳子身上。她蠕动的嘴巴,张开吸吮着雨水。慢慢睁开双眼,仰望着雷鸣电闪的夜空,泪水和雨水顺着脸颊流下。

    雨渐渐小了下来。已经苏醒的芳子慢慢向前爬去。身后是一道掺着血渍的雨水。

    突然,庄稼地头一个三角支架的窝棚,出现在她眼前,她停下来,仔细听了听,除了雨停后传来的蛙鸣,没有任何声音。

    她慢慢爬过去,接近窝棚,侧耳听去,依旧静悄悄。她轻轻掀开挂着的门帘布,里面漆黑寂静,她迟疑了一下,猛地挺起身,冲了进去。

    村庄里,一个大院里,一群苏军士兵站成一排,几位军官摸样的人站在队列前面,挥舞着拳头说着什么。

    几个中国人站在周围,院外也围着一些略显惊慌的村民。其中闪现出年轻的冯志。

    “同志们,我们是布尔什维克的红军,不是白匪!为什么要这样做!”军官摸样的一手抓在要带上的手枪,一手愤怒地上下挥舞着。

    队伍旁边蜷缩着几个衣衫不整,颤抖哭泣的妇女。士兵队伍中,有几个同样衣衫凌乱的士兵丧气地低着头。

    “政委同志,你说该怎么办?”他转头向一个阴沉着脸站在他身边的一个军官说道。

    “这还用说吗?军法从事。我们不要让败类玷污了我们红军”他毫无表情地说道。

    几个士兵慌乱起来,军官一挥手,旁边的士兵们将几个士兵的武器夺了下来,抓住了他们。

    几名中国人走上前,似乎在为士兵求情。政委斩钉截铁地打断他们的话语,拔出手枪,让几名士兵押着违纪士兵向院外的山坡走去。随后传来几声清脆的枪声。

    冯志穿过村庄,向村外的田野走去。

    几缕阳光透过破旧布帘的缝隙,照进窝棚里。蜷缩在地铺上的芳子,嘴唇干渴,神智迷茫,地躺在哪里,发着烧,不断呻吟着。

    外面传来脚步声,一只手掀开布帘,刚要进来的冯志,看见躺在窝棚里的芳子,惊叫了一声,向后退去。

    昏迷中的芳子,似乎听到了声响,挣扎着坐起来,一手掩住胸前,一手抓起旁边一根木棍,慌乱地望着门外。

    外面的冯志,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再次掀开门帘,呼的一下,一根木棍带着几根杂草,打向他的头部,他一把抓住那根棍子,夺了下来。

    略暗的窝棚里的芳子看着已经走进来的冯志,向里边退缩,惊恐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冯志看清了这个衣衫褴褛,脏污不堪的女人,问道:“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芳子在中国几年了,已经能听懂中国话,但是她依旧惊慌地看着他,拼命地摇头,不想说话,她知道只要一开口,他就会知道他是日本人,那她就不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冯志小心翼翼地蹲在门口“唉,别害怕,我不是坏人。这年头,什么人都遭罪呀!”他把外衣脱了下来,扔给芳子“你穿上吧,姑娘,我去外面,你穿好就走吧,这是我看青的窝棚”说完,出去了。

    芳子急忙穿上衣服,摇摇晃晃站起身,犹豫着,一阵眩晕,扑通,又倒在窝棚里。听见声音的冯志进来一看,急忙把她扶正,喃喃地自语“这怎么办呢?”额头沁出汗水。

    他突然想起什么,拿起挂在窝棚顶上的一个破旧的小锅,冲出门外。

    支在田埂上的小锅里,煮着几穗刚成熟的玉米,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已经坐起来的芳子,狼吞虎咽地吃着玉米。冯志蹲在门口,高兴地看着她吃。

    天近傍晚,一片红红的晚霞挂在天边,静谧的原野,几声牛哞,狗吠从远处传来。

    冯志看着开始已经慢慢咀嚼的芳子,问道:“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芳子咽下嘴里的食物,微微摇了摇头。她看出这个男子似乎没有恶意。但依旧没有开口。

    “不回去,不行啊,我还得在这里看青,孤男寡女怎么行?再说,不回去,家里人不着急吗,这兵荒马乱的。”

    她依然没有吱声,只是默默低头看着手里的玉米棒。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看大这一幕,冯志慌乱起来“算了,不走就不走吧,别哭了,你住这里,我回去”他停了一下,又说道:“可是你一个女孩子,又是哑巴,不害怕吗?”

    他想了想,走了出去。

    天渐渐黑了下来,芳子精神好了一些,她悄悄走出去,来到旁边小溪流,蹲下洗起脸来,水中倒影里,渐渐显出一个漂亮的芳子。

    田野里,急匆匆走着的冯志,背着一捆行李和一些家什。

    窝棚前的芳子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急忙钻进窝棚。

    冯志走近窝棚,把东西扔在地上,叫道:“姑娘,在吗?”掀开门帘看到芳子坐在那里,笑着说:“那看我给你拿来什么了!”说着从身后拿出几件女人的衣裤。

    “这是我妈留下的,没舍得扔,你就将就穿吧,总比你那身强。”说完,递给芳子,转身出去。

    窝棚里,一盏小马灯点亮挂在棚顶,已经穿戴齐整,一副中国农妇摸样的芳子,依旧沉默地坐在那里。窝棚下一床粗布行李铺在底下。

    :“好了,你睡这里,我出去睡连看青”说着,把一把镰刀递过去,:“不放心拿着这个,有事就叫我。嗨,是个哑巴怎么叫。”他看了一眼坐着的芳子,笑了笑,走出去。

    芳子躺在窝棚里,听着外面的蛙鸣,蝉叫,手里握着镰刀柄,睡着了。

    外面的田埂上,燃着一堆火。冯志躺在那里,望着深邃的夜空。

    要塞里,弥漫着呛人的烟雾,烟雾里到处是士兵忙碌的身影。田中少佐满脸疲惫,指挥着士兵们从要塞射击口向外射击。

    “报告少佐”一个头缠绷带的下级军官从烟雾里钻出来,向田中敬礼,田中回身看着他。

    “地面的炮兵阵地已经全部失守,皇军大部玉碎捐躯,余下已经撤至要塞抵抗,伤兵也一同撤回”

    田中沉吟了一下,对他说:“竹下君,你带领你余下的队伍,尽快沿要塞通往市区的地下通道转移,多带一些炸药和手榴弹,伤者就留下吧。”

    :“是,长官”竹下转身离去。

    地面,苏军炮火依旧猛烈轰击要塞据点。几辆汽车载着士兵从远处的公路疾驰而来。

    一个军官跳下车,向指挥所跑来。

    :“报告马特年科指挥员,后贝加尔方面军特种兵团喷火连少校斯维达耶夫少校向您报到,请下达战斗命令!”

    马特年科看着少校,急切地说道:“少校同志,我们必须马上进入战斗,敌方的要塞太坚固,已经牺牲了不少人,大队伍已经绕过这里,南下进攻逃敌。方面军司令同志命令我们坚决消灭这里的敌人,摧毁要塞。”他把少校领到指挥所瞭望窗前,将望远镜递给他。

    :“这里就是要塞的主阵地,请少校同志尽快观察情况,指定作战方案。”

    斯维达耶夫接过望远镜,边观察,边答应着:“是,指挥员同志!”

    阵地前,几个喷火兵在强烈火力的掩护下,匍匐着向前隐蔽接近疯狂射击的地下要塞的射击孔。

    紧接着,几支火焰喷射器同时射出强大的火焰流,喷向射击孔,瞬间,一片火海,射击猝然停止,传来一片哀号声。几个浑身着火的日军从要塞出入口冲出,嚎叫着乱滚,乱跑。

    要塞内,几个浑身是火的士兵,哀叫着在通道里挣扎,几名军官拔出枪,将他们击毙。其他士兵用沙袋灭火。田中少佐指挥部分士兵从后面的出口冲出去,遭到地面苏军的狙击,不断有士兵倒下。

    剩下的士兵,向弹药库,卫生所,指挥室不断投进手榴弹,炸药包后,沿着通道向市区方向撤退。

    地面苏军部队发起总攻,击毙从要塞冲出的日军,向要塞入口,射击孔投掷手雷,炸药,爆破筒等,地下传来连续不断的猛烈爆炸声,也有苏军士兵被地下射出的冷枪击倒。

    入夜的城区,沉寂中不时传来几声冷枪声。大街上冷冷清清,没有人影。暗淡的街灯下,有几辆苏军吉普车疾驰而过。几只流浪狗,边跑边吠叫着钻入小巷深处。

    位于市中心的一个原日军驻军官邸内,一片灯火灿烂。当地的士绅正在举办欢迎苏军的宴请。众人杯斛交错,喜气洋洋。

    大门外,院子里有几名苏军士兵在持枪警戒。

    黑暗中,一队日军,正悄悄从地下暗道口钻出来,沿着街道向灯火阑珊的原军官官邸方向前进。

    “谁?站住!”一个苏军士兵发现了接近的日军队伍,发出警报。随着枪声响起,日军冲入室内,双方激烈交火,一片狼藉,爆炸声,枪声充斥整个房间,人们死伤严重,四处躲藏。田中带头冲进走廊,身后躲在门边的苏军军官举枪将他击倒。

    行驶在远东的火车。车厢里持枪的苏军士兵正押解着被俘的日军在原野上行驶。

    受伤的田中躺在长椅上,随着列车的颠簸,不断皱着眉头,咬牙忍着疼痛。

    一只手掀开了窝棚的布帘。已经恢复体力的芳子走了出来。注视着阳光下的田野,蓝天,微微闭上眼睛,享受着微风的吹拂。眼前又似乎回到了北海道的家园。

    她知道,回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想着,眼泪就止不住流出来。

    她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中国年轻农民淳朴憨厚的笑脸,将一碗飘着香气的炖鸡,端到她面前。旁边新搭起的又一个窝棚,他酣睡的样子。他为了她的安全,已经陪伴了她几天了。虽然,至今依旧没有说话,他也真的以为他是一个哑巴流浪女。想到这,她不禁微笑了起来。这也是她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笑。

    冯志有拿着一堆东西从远处向这里走来。他白天还要回村里做一些事,也怕别人知道他这里有女人在,所以,也是躲躲闪闪的。

    见他快走近了,芳子没有像往常那样躲进窝棚里,而是站在那里,看着他走过来。

    :“哟,怎么出来了,不怕别人看见?”冯志看到她站在外面,奇怪地问道,又自言自语地说:“说也没有用,又不会说话。”

    他放下手里的一些东西,又开始张罗做饭了。芳子冲他笑了一下,蹲下来帮助他洗菜,添柴火。

    冯志愣了一下,显得很局促,慌乱起来:“别动手了,你回去休息吧!”他好像对哑人说话一样,还比划着指着窝棚,看到他那慌乱局促的样子,芳子轻声笑了起来。

    饭菜好了以后,冯志依旧端给芳子后,端着自己的碗要去旁边窝棚那儿吃。芳子一把拉住他,指了指,笨拙地说道:“这里,一起吃。”

    冯志大惊失色,手里的碗差点掉在地上,瞪大眼睛望着她:“你你会说话呀!”

    芳子点了点头,轻轻说道:“我是日本人。”

    “啊!你说什么?”冯志差点跳起来,把已经洒了半碗汤的饭碗放在地下,看着芳子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芳子也放下手里的碗,跪了下来:“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请你救救我,我已经没有家了!”说着流下眼泪。

    冯志像傻子一样,木楞地站在那里。

    他脑海中闪现出日本兵冲进村庄,烧杀抢掠的场景。当时妈妈,爸爸慌乱中,将他推进院子里的磨盘下面躲藏。

    他看见,两个日本兵冲进院子,看见妈妈就去拉,爸爸刚上前与他们争执,一个日本兵端起枪就将爸爸打死。妈妈哭喊着,一口咬住那个士兵手臂,那个士兵大声喊叫着,将妈妈拽倒在地上,另一个士兵用刺刀刺向妈妈,就这样他眼看着父母死去,死死咬住手臂没哭出声来,他知道妈妈,爸爸就是要让他活下来。

    镜头转回来。

    他呆呆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芳子,她在眼前似乎一会儿变成面目狰狞的日本兵,一会儿变成惨死的母亲。他大吼了一声,摔下手里的碗,踉跄着跑进自己的窝棚里,放声大哭起来。

    午夜,天空的乌云不断地飘动着,月亮一明一暗地照在大地上,秋风萧瑟,阵风吹来,凉意十足。

    芳子依旧低头跪在那里。她从那撕心裂肺的哭声里,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知道,这场战争给所有人都带来了不可弥补的伤害。她觉得这样跪着谢罪是应该的。

    冯志已经在极度的悲伤中,昏昏沉沉地睡去,睡梦里似乎还有抽泣声。

    一阵冷风吹来,芳子打了一个冷战,抬起头,看着那个窝棚里传来的气息,慢慢站起身,走了进去。

    她轻轻坐在他身旁,用手抚摸他的头发,像一个母亲爱抚自己的孩子一样,泪水也轻轻流下来,滴落在他的头发上。

    冯志被惊醒了,他感觉到了她那温柔轻抚的手和滴下来的泪水,他再次流下眼泪。

    芳子俯下身,将他的头搂在怀里,哭泣起来。

    冯志也猛地翻身抱住她,二人放声大哭起来。

    老冯志的烟袋早已熄灭。暗夜中,躺在炕上的脸泪水纵横,禁不住轻声抽泣起来。

    那个屋子里的小白则躺在被窝里,用手电照着笔记本,记录着什么。

    冯志家的院子里,多了几分喜气。门口贴了两个喜字。乡亲们都走来走去,向依旧憨笑少语站在门口的冯志说笑着什么。

    几个楞小伙儿们从外面跑进来,离老远就喊到“大志,从哪里淘换来的媳妇,长得什么样?”

    :“别进去了,她害怕见人,以后见面的时候多了,求求你们了,弟兄们”冯志站在门口死命拦着要进屋的人们。

    大伙不依不饶,可冯志更是分毫不让,大家怕败兴,也就作罢。不久,抓了几把摆在院子里的喜碟子里的瓜子,糖块,点心,说笑一会儿也就散去了。

    月色洒在院子里,像银水泼地。安静下来的村庄,只有几声狗吠传来,显得安静悠然。

    已经站了一天的冯志,轻轻关上门,走进屋子里。看着穿着一身新衣,梳妆成中国小媳妇的芳子,静静地端坐在炕上。月光朝在脸庞上,一个剪影,美轮美奂,冯志简直看呆了。

    两个相亲相爱,享受人间愉悦的躯体,在月夜的静谧中,纠缠纽结在一起,有粗犷的喘息,有娇喘的呻吟,尽情释放着人性最美好的时光。

    当一切平静下来的时候,他们拥在一起,互相爱抚地审视着对方,露出快感后的微笑。看着,看着,芳子却突然将脸埋在丈夫宽厚的胸膛里抽泣起来。正沉浸在幸福之中的冯志,有慌乱起来,笨拙地捧起妻子的脸,吻着她的额头轻声说道:“你再不要害怕了,我会永远保护你,谁也不会碰你,欺负你”他也不知道她能听懂多少,只是不停地安抚着她。

    芳子从她怀里仰起挂满泪水的脸,说:“冯君,你不会不要我吗?”

    冯志又紧紧地抱住她,:“不会,永远不会的。”

    :“那么,我要说,你看到我那一天,我已经贩贩贩。”她又抽泣起来。

    :“怎么了?你还不相信我么?我会喜欢你到死的,我们一定要生死在一起”

    :“不、不是的,”她仰望着他的脸,用半通不通的汉语,解释了那天她遭苏军士兵强暴的事。

    他静静地听着,脸色变得愤恨,双臂却越来越紧的搂抱那娇嫩的躯体。用唇不断地吻她那黑亮的头发。

    就这样,他们相拥到天亮,微笑着看对方醒来。

    清晨,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打破了村庄的静谧。满脸汗水的芳子的脸。忙碌的接生婆。门外来回踱步,焦急地冯志。

    “好了,好了,恭喜你大侄子,是个儿子,大胖小子啊!”帮忙的隔壁大婶,兴冲冲地从屋里端着污水盆走出来,向门外的冯志报喜。

    躺在炕上的老冯志,伸手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小本,打开里面有一张大儿子的照片。英俊漂亮,长着满头黑发,直鼻大眼,一身戎装,精神十足。他抚摸着照片,眼里充满爱意。

    镜头淡化,1952年的春天,已经是一身农妇装束的芳子,已经改用中国名李淑芳,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中国女性名字。她赶着院子里拉碾子的毛驴,碾压着玉米面。7岁的大儿子和5岁的二儿子,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玩耍着。

    “解放,快进屋看看你妹妹醒没醒?别光顾着玩儿!”一口东北口音的李淑芳,完全是一个东北妇女的样子。

    转过镜头,已经到了1958年,村子里的大喇叭传出广播:社员同志们,大家都到食堂开饭了,吃完饭,大队要开会。匆匆赶往食堂的人们,李淑芳领着已经13岁的解放、11岁的胜利、6岁的女儿樱花走向食堂。

    又转向村队部院子里。1966年,胸前挂着坏分子牌子的冯志和几个分别挂着不同罪名牌子的人,被围在中间,几个年轻人带着红卫兵袖标,高喊着口号。一个学生指着低头弯腰的冯志,大声质问:“你说,你老婆是不是日本特务!”接着又用手里的皮带抽向不肯说话的冯志的头上,一股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来。

    屋子里,满脸泪水的李淑芳给丈夫包裹伤口,一边说着:“都怨我,接那封信干嘛?没事找事,不然谁知道我是日本人!”

    :“那怨什么你,那是政府发来的寻亲信,你不接能行吗?再说,这个事有几个人知道?死不承认,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你就放心吧。”他转过头问站在一旁已经长得亭亭玉立的樱花,:“你大哥从大学来信了没有?”樱花摇了摇头。

    :“那你二哥呢?学校还没放假吗?这么近,也不说回来看看,外头这么乱”

    李淑芳叹了一口气说:“孩子大了,都自个儿有主意了,别太操心他们了,有事儿他们就来信了。”

    镜头转向1972年国庆节,冯志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满桌的菜肴。老冯志坐在炕边,叼着烟袋。27岁的解放一身城里人装束,坐在一旁与弟弟胜利说着话,长的越来越像妈妈的樱花,像蝴蝶一样,里外屋飞来飞去和妈妈忙活着,准备着饭菜。

    :“爸爸,中日实现邦交正常了,那我妈贩贩贩贰苯夥诺幕盎姑凰低辏胫揪桶蜒檀刂氐乜脑诳谎厣希蚨狭硕拥幕啊?

    :“你能不能闭嘴,什么事就你知道!”

    :“这爷俩儿,说什么呢?快准备吃饭吧。”看到母亲端着热腾腾的炖菜进来,解放和胜利对看了一下,说道:“没说什么,妈,开吃啦?”

    日本。东京都,满头白发的田中,拿着一张报纸站在街头看着。报纸头版上赫然刊登着中日实现邦交正常化的消息,他边看,手微微颤抖着,仰头向天上看去,一片蓝天,阳光灿烂。两行清泪,从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流下。

    渐渐似乎他眼前出现了已经逝去的岁月画面。

    1950年,苏联远东地区。监狱。操场上,列队整齐的日本战俘。田中已经恢复健康,站在队列里。

    围着操场跑步的田中。在工厂劳动的田中。在矿山、田野里劳动的田中。监房里做俯卧撑的田中。

    1956年,监狱礼堂里,站立的战俘,听台上苏军军官宣布苏日联合宣言,并点名确认遣返战俘人员。

    1957年,不断出现的点名镜头,战俘人员不断减少。满脸失望表情的田中。

    1958年,走出监狱,仰望蓝天的田中。手里提着简单的行李,走向一辆公共汽车。

    旁白:多年后,田中才获知,因为苏联政府在向日本政府移交遣返战俘的名册中,漏报了田中的名字。于是他被释放,定居于远东地区的小镇。

    俄罗斯远东地区的一个小镇。夏季的旁晚,镇中心的广场上,一群集聚在一起的年轻人,唱歌跳舞,欢度周末。坐在树下静静看着这一切的田中。

    突然,一个漂亮的姑娘,跑到她面前,邀请他跳舞。

    :“这么好的夏夜,为什么不痛快的欢乐起来呢!”她说完,大声笑起来。

    田中急忙站起来,带着几分腼腆,用比较笨拙的俄语回答道:“谢谢你,我跳的不好”

    姑娘不由分说拉起他的手,加入跳舞的人群。

    :“我猜你是布里亚特人吧?”姑娘边跳边问道。

    田中摇了摇头。:“要不就是柯尔克孜人?”田中依旧摇了摇头。

    姑娘大笑起来:“算了,你是什么人有什么关系,我们快乐地相识不就行了吗!我叫卡佳,你呢?”

    :“我叫瓦洛佳”他出狱后就改用了俄罗斯名字。

    姑娘贴近他的耳边说道:“我喜欢你”

    两人坐在河边约会。林荫路散步。手拉手奔跑嬉戏。

    卡佳与女友说着什么,女友看着她,突然向她大声呵斥着。卡佳站起来,瞪大眼睛,顿了一下,向前跑去。

    田中拿着一封卡佳写给他的信在看“亲爱的瓦洛佳,我刚刚知道你是日本人,是我们的敌人,我很悲伤,我爱你,可是因为你是日本人,我无法接受。我走了,不要找我,忘记我吧。卡佳”

    田中茫然地站在那里,信从手里滑落,泪水浸满眼眶。

    冬季的俄罗斯西伯利亚。一个小镇上,身穿黑色俄式棉袄的卡佳,疲惫的拖着脚步进了自己的小木屋,坐在椅子上,发呆。

    突然,听到有轻轻的敲门声。

    她懒懒地打开门,突然瞪大了眼睛,门外,站着满身雪花的田中,向她微笑。

    她大叫一声,扑过去,紧紧搂住他,大声哭起来。

    两个人躺在床上相拥而眠。坐在桌前用餐。油菜地里嬉戏。

    田中在给人理发。为人做木工活儿。在舞会上拉小提琴。卡佳甜蜜的笑脸。一群女伙伴在卡佳目前,大声夸赞田中,开着玩笑。

    :“卡佳,你要小心了,瓦洛佳已经被我们看中了,哪天我们会把他抢过来的”接着就是一片笑声和追逐。

    几个俄罗斯大妈看着不远处正在干活儿的田中,议论道

    :“卡佳真是遇到天使了。瓦洛佳,不喝酒,不抽烟,脾气又好,还勤快,真是一辈子都难找的好人!”

    1975年,邮差骑着摩托车来到卡佳家门前,递给出来的瓦洛佳一封信。

    他一看,竟是日本政府关于寻找遗留在苏联境内人员的召回信函。田中看着信,想着什么,镜头摇向信笺。信中用日语写道:由于,苏联政府的疏忽,将田中君的资料漏掉,只是这次政府与苏联政府再次联络,方得到田中君的信息。关于寻找遗留中国境内日方人员时,因田中君家里已经没有人在日本,所以,50年代我们曾经向中国政府联络,有了你失散的妹妹野田芳子的消息,但是,因无人认领和确认,尚未有确切进展。

    卡佳走过来,趴在他肩头,也看着那封信。因为看不懂,疑惑地歪头盯着他的脸。

    1976年春季,飞机上的田中,从机舱舷窗,向外张望着已经离开快半个世纪的祖国。

    从回忆中惊醒的田中,拿着报纸,手提文件包,向政府移民厅方向走去。

    1983年,夏季。已经两鬓斑白的冯志,急匆匆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身后有几个干部摸样的人,紧随其后,走近村子。

    冯志简陋略显破败的的家,院子里同样已经头发花白,身体微微发胖的芳子正在喂着圈里的两头猪。

    院门推开,已经满头是汗的冯志领着那几个人走了进来。看见来人,芳子连忙把喂猪的食桶放下。迎上前来招呼客人,领进屋里,转身沏茶倒水去了。

    大家各自坐下后,一个领导摸样的人问道:“这就是你的老伴儿?”

    :“是的,李局长,是我的老伴儿”冯志连忙回答。

    正说着,芳子端着茶具走了进来,:“大伙儿渴了吧,天太热,一会儿我去后院摘几个香瓜给你们吃。”

    :“你先别忙活了,这是县里民政局的李局长,这是外事办的王同志贩贩贩”冯志给芳子一一介绍着来的人,芳子则忙不迭地握手点头,应酬着。

    李局长看了一眼芳子,说道:“你先坐下吧,张淑芳同志。今天我们来,是想找你核实一件事”他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水接着说:“我们接到上级政府发来的材料和信函,听说你是日本战争遗属,我们来核实一下”

    芳子连忙站起来,满脸惶恐地双手摆着道:“不、不是的,你们搞错了吧!”

    “淑芳同志”李局长看到她的样子,站起来说“快坐下,快坐下,别慌,有话慢慢儿说。”他一边说,一边从外事办人手里接过一个文件袋,拿出一些文件资料。

    :“这是56年当时给你看过的寻亲信。后来,日本政府那边也没有消息了,这事儿就停下了。”他边说边把信递给芳子。

    接着,他又拿出一张照片递过来,:“你看这个你认识不?是不是你的家人?有些事情冯志同志已经跟我们说了,现在中日早就邦交正常化了,也改革开放了,你还怕什么呢!”

    他一边说,一边笑着安慰她。

    拿到照片的芳子,仔细看着已经老旧的全家照,泪水不断地流下来。她抬起头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其他人,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还有什么能证明的东西吗?”李局长接着说。

    芳子走到摆在镜框下的箱子跟前,打开箱子,从里边拿出一个布包打开,从一个纸包着的笔记本里拿出一张同样的照片递给李局长。

    李局长拿着两张同样的照片,看了看,站起身握着芳子的手说:“这就是最好的证据了,你先安心等着,其他的事我们尽快办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走出门外,他看了看房屋,回头对来的人们说:“这个房子太旧了,影响我们国家的形象,回去跟县长请示一下,看怎么解决。”

    辗转反侧的老两口。穿梭在云中的月亮。夏夜蛙鸣蝉叫。

    在冯志老房子旁边,一栋崭新的砖瓦房已经矗立起来了。

    搬进新房子的老两口和回到新家的儿女们,正忙着打扫整理新家。

    :“爸、妈,你们就别动了,待会儿樱子把饭做好了,你们就等着吃现成的就行了。”已经从部队转业回来的解放,边阻拦要插手整理的老两口,一边笑着说。

    :“爷爷,奶奶,你跟我出去玩儿吧。”一个10来岁的女孩儿,拉着老两口的手,把他们拉出去,老两口笑着,无奈地跟她走出去。

    :“解放,妈妈真的要去日本啦?”解放的媳妇摸样的人,小声问。

    :“是的,不过,我听县外办的同志说,可能他们那边先来人确认后,再回去。”

    一天,村里驶进几辆小轿车,直接开到冯志的新房子院门前。

    门前迎接的人们都迎了上去。

    县长从车里下来,其他人也陆续下车。第二辆车走下来一位花白头发的日本人田中

    抬眼看着眼前的一切,眼里搜寻着人群。

    人们在乡里领导等人的陪同下,走进屋里。冯志、芳子站在屋门口招呼着来人。

    :“淑芳,这是王县长,今天特意来看你们的!”莫乡长介绍到。

    :“淑芳同志,恭喜你呀,你看看这位是谁?”王县长一边握着芳子的手,边走边指着后边的田中笑着说。

    已经走进屋里的芳子,回头看着田中,闪出疑惑的眼神。田中也看着这个微胖的中国摸样妇女,迟疑着。众人都看着他们。

    :“芳子码”田中用日语轻轻地问道。

    听到这熟悉语言的芳子,瞪着双眼,愣了一会儿,眼泪从眼里慢慢流下来,轻轻点了点头,缓缓用有点儿笨拙的日语问道:“你是贩贩贩”

    田中眼中闪过一丝喜悦,急步迈向芳子,抓住她的双手:“真的是你吗?,我是你哥哥田中呀!”

    :“哥哥!”芳子叫了一声,趴在田中怀里哭了起来。

    一桌菜肴,端着酒杯的王县长站起来提酒。

    所有的家里人和几位政府乡里干部,围坐在一起,宴请田中。

    :“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离散几十年的田中、张淑芳兄妹团聚了。也是中日友好关系不断加深的例证。我代表县政府,欢迎田中先生来寻亲,也祝贺张淑芳同志与哥哥团聚。希望我们两国世世代代友好下去,不再发生这样的悲剧。张淑芳同志在中国的经历,也表明了中国人民对日本人民的友好情谊。对此,我提议,为中日友好干杯!”

    大家举杯欢饮。田中不断起立低头鞠躬,谢礼。芳子却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沉思着。

    冯志和全家人在火车站送芳子。孩子们都有些伤感,樱花趴在妈妈肩头,哭着说:“妈妈,你还回来吗?”

    :“傻孩子,妈妈就回去看一下舅舅,看完就回来了。”芳子也含着泪安慰着女儿。

    :“解放,你跟妈妈去日本,好好照顾她,她血压高,不能气她,让她着急。到北京转机办手续,要小心”老冯志低声地嘱咐着大儿子。

    移动的列车,向外张望的芳子。车站上挥手告别的众人。

    飞机上的母子俩。

    1983年日本羽田机场。迎接他们的田中和一些打着“欢迎战争遗属回归”标语的人群,媒体记者。芳子在儿子的搀扶下,走下飞机。

    住在酒店的芳子和坐在一起的田中交谈着。

    解放领着母亲在田中的陪伴下,走在东京热闹的街上。商店里。超市里。

    晚上酒店的餐厅里,三人正在吃饭。芳子看着桌上的寿司,生鱼片,皱着眉头对哥哥说

    :“没有煮的菜吗?这些我已经有些吃不习惯了。”

    田中招呼侍者,换了一些菜肴。

    :“芳子,你什么时候办理返回的手续呢?政府已经批准办理期限了。”田中望着芳子说。

    :“还不知道。我怎么能扔下我的家呢?再说,你还没有家呢,我回来住哪里?”

    :“政府移民厅正在办理我的住所和迁移事宜,你的也在申请中,孩子可以申请和你一起过来。”

    芳子放下筷子,盯着哥哥看了看,没有说话。

    夜晚,酒店里辗转反侧的芳子,起身吃了一片药,躺下,看着天花板。朦胧里,渐渐看到,一片绿油油的麦田,女儿,儿子们还笑着追逐嬉戏。小孙女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笑。老伴儿蹲在大树下叼着烟袋,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突然,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一道闪电过后,她发现只剩自己站在那里,四周空无一人,急得她四处奔跑,大声喊叫。

    :“妈、妈,你醒醒!”他睁眼一看,儿子正摇着她,将她从梦中唤醒。屋里一片阳光。看着泪眼婆娑的妈妈,儿子问:“你怎么了?”

    她苦笑了一下,轻轻摇摇头。

    火车站下车的芳子,上前抱住扑上来的樱花。在众人的簇拥下,说笑着走向站外。

    1989年,冬季。刚刚过完春节的村庄,还沉浸在一片喜庆的氛围中。鞭炮零星炸响,孩子们奔跑追逐。各家院门张贴的春联,挂着的高杆红灯笼。

    有一辆黑色轿车,开到冯志家的门前停下。莫乡长和王县长走进冯家院子里。

    俄罗斯西伯利亚小镇,卡佳的家。

    坐在桌子旁的田中,看着对面的卡佳:“卡佳,我要回国了,你和我一起回去,我们尽快办理签证,好吗?”

    埋着头的卡佳,抬起头看了看田中:“瓦洛佳,我知道你爱你的祖国,你应该回去。可是,我为什么要去呢?我不熟悉那里的生活,也不会习惯的!”

    :“那怎么行。我爱你卡佳,你一定要跟我回去,慢慢你就会习惯的。再说,作为战俘和遗属,我们政府要求必须回国的。”

    卡佳再次低下头,没有作声。

    1990年年中国,冯志的家里,一家人都围坐在一起。王县长、莫乡长也与坐在一起。大家都默不作声,只听见挂在墙上的挂钟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

    :“淑芳同志,你再好好想一想,这是两国政府的决定和要求,你一定要支持我们的工作。”他停了一下,喝了一口茶水:“冯志同志虽然不可以移居日本,可是同意两个孩子可以随你移民的,这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孩子也可以去那里与你一起生活,照顾你呀!”

    他又转头对坐在一边的冯志说道:“我看冯志同志可以随时探亲嘛,到国外去生活一下,我们县里都没有几个,也是个好事,你说呢?”

    冯志,坐在那里,既没抬头,也没回应。

    :“县长同志,我已经是中国人了,我的孩子,丈夫都在这里了,我为什么必须回去呢?”

    芳子看着王县长满脸通红地争辩道。:“再说,我只有一个哥哥了,他的家也在俄罗斯,他回不回日本,还说不定呢!”

    :“可是,这是日本政府的要求,我们也做不了主的。请你理解我们的难处,还是按照要求做吧。到时,我们也欢迎你随时回来探亲啊!”看到屋里紧张的气氛,他站起来,说道:“我们先回去了,尽快给我们一个答复吧。”

    他们坐在车里,县长对莫乡长说道:“小莫,这个艰巨任务就交给你了,一定要给他们讲清道理,不回去,我们对上交代不了。”

    :“是,王县长,我一定完成任务。”车里传来一阵笑声。

    1993年春,日本东京都长野县。一个乡村的房屋。

    门打开,芳子在女儿的搀扶下走出来。坐在院子里一个石凳上。:“樱子,你今天没有去上语言课吗?”

    :“下午去。”樱花笑着回答。

    :“那你哥,今天怎么没回来?”

    :“哥哥打工的那个老板说了,他这个礼拜加班,不能回来了。”

    :“唉,来这里干嘛!话也不通,活儿还那么累,不行叫你哥回去吧!”

    :“他不放心你才撇家舍业地跟你来的,才一年多就叫他回去,他才不干呢。”

    :“那你说我回去探亲的签证,你舅舅还没办完吗?”

    :“不知道,可能快了吧。舅舅说,舅妈的签证还得办,是不是一起办呢!”

    远处,天空中几行大雁飞过,传来阵阵鸣叫声。芳子抬头看着天空的大雁,自言自语地说道:“也不知道你爸爸在干什么,我真的想回去呀!”

    一阵救护车凄厉的警铃声,划过夜空。

    穿过乡村道路,疾驶进东京市区。医院走廊里急速推动的急救担架车,晃动的吊瓶,满脸汗水,焦急的跟在车后边的樱花。躺在担架上昏迷的芳子。

    穿着一身工装,疲惫不堪焦急地跑进医院病室的胜利。

    提着皮包急匆匆赶来的田中。

    躺在病榻上的芳子,慢慢睁开眼睛。逐渐清晰地看见了围在她周围的人。

    身边许多医护人员忙碌地进来出去,医生给她检查着,并要其他人离开病房。

    坐在走廊椅子上的三个人,都默不作声。樱花轻声地抽泣。

    :“刚刚办完你妈妈和你舅妈的签证手续,怎么就这样了呢?”田中双手抓着头发痛苦地说。

    病房里。医生、护士检查输液后?%b?走出病房。

    三个人同时站起来,两个医生低声商量后,示意他们过来。

    :“谁是他的直系亲属?”一名医生问道。

    田中走上前说:“我是他的哥哥。这两位是她的儿女。”

    :“那好,你们都可以听我们的病情介绍,请坐下吧”医生指着椅子说。

    但是,他们谁也没有坐下。看到他们焦急的样子,医生摘下口罩,示意其他人:“做好准备”那些人匆匆离去。

    医生转头对他们三个说到:“情况不太好,是高血压引起的脑干血管溢血,需要马上做手术,请一位先生或女士跟我到办公室来。”

    胜利、樱花都把眼光投向田中,田中点了一下头,跟着医生去了。

    病房里,阳光明媚。动过手术的芳子,依旧昏迷地躺在病床上。呼吸机,心率监视器。

    床头摆着几束鲜花,樱花疲惫地坐在床头,悲哀地看着昏迷不醒的妈妈。

    中国。村部里,几个人围在接电话的冯志身边。

    风尘仆仆赶回家的解放夫妇和孩子,推门进屋,急切地问道:“爸爸,我妈妈怎么了?”

    满眼血丝的冯志,仿佛一夜之间头发白了许多。几个安慰他的乡亲们,看到儿子回来了,都起身离开。冯志看了一眼儿子,低声说了句:“已经住院治呢!”

    病房里,已经苏醒的芳子,正在费力地吃着樱花喂的流食。

    胜利提着一些食物水果,急匆匆走了进来。看见苏醒后吃东西的妈妈,扑过来摸着她的手,流下眼泪。

    :“瞧你,妈妈刚好些,你就惹她伤心!”樱花急忙阻止哥哥,小声地说道。胜利,急忙擦去眼泪,强笑着,看着妈妈。

    芳子微微动了一下,眼角流出几滴泪水。嘴角颤抖着似乎要说什么。樱花急忙贴上去,轻轻抚摸着她,摇着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田中在家里打电话,不停地说着什么。

    卡佳在家里拿着电话不断地点着头,不时回应几句。

    田中捧着鲜花,进病房看望芳子。芳子艰难地对他说着什么。

    突然,护理室的红灯闪烁起来,护士们急忙冲出门。

    病房里,一片忙碌的抢救景象。门外的樱花趴在墙上低声哭起来。胜利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头,绝望地看着地面。田中像一个困兽,焦急地踱着步,不停向病房门口张望。

    门打开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轻声对他们说道:“我们已经尽力了!”

    听到医生的话,樱花哼了一声,昏厥过去。胜利上前抱住她,哀求地对医护人员说:“快救救她。”医护人员急忙把她扶进护理室。

    田中默默走进病房,双手合十,跪在已经蒙上白被单,静静地躺在床上的芳子面前,闭上双眼,泪水流下脸颊。

    镜头转向:

    中国,跪在芳子墓前的冯志,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芳子照片。小白,也肃穆地站在他旁边。

    北京机场。冯志和带着孝布的解放一家,莫乡长等人,站在候机楼接机口,焦急地等待着。

    机场广播响起:旅客同志们请注意,由日本东京至北京的班机ca1153号航班已经降落。接机的同志请等候在接机口接机贩贩贩。

    不一会儿,捧着白布包裹的骨灰盒的胜利和身后的田中、樱花走出接机口。人们迎上去。

    村里后山的墓地。一个新堆起的坟墓和墓碑,鲜花簇拥。

    冯志全家人,田中,乡亲们,王县长等人都低下头,向墓碑鞠躬致敬。

    田中从墓前转过身,深深地向众人弯腰鞠躬还礼,并缓缓地从怀里拿出两张全家福照片,一张是芳子全家的,一张是她和冯志全家的,跪下来,将照片放在墓碑前。。

    旁白:芳子也就是张淑芳,在弥留之际,嘱咐田中道:我是一个日本人,但更是一个中国母亲和妻子。因为他们在我最危难,走投无路的时候,不计前嫌地伸出双手接纳了我,养育了我。他们的恩情我一生一世难以报答,所以,我死后,你一定要把我带回我丈夫的身边,孩子的身边,我要看着他们成长强壮,陪伴他们到永远。

    蓝天白云,苍松翠柏,飞翔的鸽子,两国孩子们的笑脸。

    旁白:

    发生在70多年前的那场战争,给两国人民带来了无尽的伤痛。不仅破坏了两国人民和平宁静的生活,还给无数个家庭带来毁灭性的伤害。本来,中国、日本两个一衣带水,千年和睦的友邦,竟因为一小撮军国主义野心家的狂妄,刀兵相见,血火浴炼,山河破碎,百姓涂炭。其结果,不但无一胜者,还造成两国巨大历史悲剧,值得我们永世不忘,代代牢记。

    卡佳因为各种原因,最终拒绝了与田中一起移民日本的要求,留在了自己的国家。只是每年来与田中相聚或保持联系,一直到去世。

    等红酒绿,霓虹灯闪烁的繁华东京大街上,慢慢走向远处田中孤独的背影。

    剧终

    2015年10月30日修改于新加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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