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小说网 > 天蚕变 > 第十六回血溅峨嵋山

第十六回血溅峨嵋山

推荐阅读:渡劫之王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一念永恒武道宗师

龙门小说网 www.txtlm.com,最快更新天蚕变最新章节!

    “这就是他为人厚道的地方。”老人一探手抓住管中流的右手衣袖,道:“你看这三个破洞。”

    管中流低头一看,果然看见衣袖上开了三个洞,当场就怔住,面色微一变。老人闷哼道:“他刺的这三剑本来可以刺在你的手腕上,迫你将剑放下,可是他没有。”

    管中流仍有怀疑,道:“为什么?”

    “那是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可叹你一点也不知,还在洋洋得意,你让我怎能不伤心?不失望?”

    老人气愤愤地站起来,回身向小屋那边走过去,三尺紧跟在后面一步一跳的。

    管中流怔在原地,思潮起伏,两个童子看见他那样也不敢作声,默默地伴在一旁。

    正当此际,两个峨嵋弟子如飞奔至,老远看见管中流,便已嚷起来道:“管师兄,管师兄!”

    管中流又是一怔,那两个峨嵋弟子飞步奔至他面前,喘着气道:“管师兄,总算找到你了,师父有命令要你立即回去!”

    “到底什么事?”管中流奇怪至极。

    “我们边走边说,不能再迟延了。”

    管中流剑眉一皱,一阵不祥的感觉陡然涌上心头。

    道路蜿蜒在树林中,彷佛无尽,云飞扬只顾前行。脚步声由远而近,三尺从后面追上来,云飞扬听得脚步声,回头看见是三尺,停下脚步。

    三尺跑到云飞扬身旁,没命地喘气。

    云飞扬待了定下神来,才问道:“你又怎么了?”

    三尺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道:“这是我家主人送给你的药。”

    “我没有受伤。”云飞扬有些奇怪。

    “他说没有什么可以送给你,只好就送这些他制炼的药。”

    “这──”云飞扬立即推辞,三尺已将玉瓶塞在他手里,一面道:“他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快收下!”

    云飞扬反问道:“那是用来医治什么的?”

    三尺道:“方子在瓶内,你自己看好了。”随即在怀中取出第二个玉瓶,道:“其实我这一瓶更珍贵,是内伤圣乐。”

    他将那个玉瓶亦塞到云飞扬手里,转过身子,走了几步又停下,轻声道:“这是我偷来的,下次见到我家主人,千万别跟他提起来。”

    语声一落,又急步奔出去,云飞扬看着他矮小的背影,感慨至极,好一会,才又举步走向前去。

    这已是十天之后,管中流并未能赶回峨嵋山,一音大师也不着急,他本来就没有打算将管中流交出去。

    一切步骤就依照他当日所说的那样,大清早,叫来了文墨最好的弘法和尚,他口述,再由弘法和尚斟酌写下了一封信,预备派人送去无敌门。

    哪知道他才将信封好,知客就进来禀告独孤无敌到来要人。

    一音吃了一惊,但立即稳定下来,道:“好,刚好七天,请──”

    大殿内气氛异常阴森,到底是因为独孤无敌一众进来还是其它原因,可就不得而知了。

    峨嵋僧俗两门的高手部齐集在殿内,看见他们,一音大师不由得大生感慨。

    自他继任掌门以来,峨嵋派人材的确是日渐凋零,年轻的一辈,除了管中流之外,并没有第二个比较特出的弟子。

    这是不是峨嵋的气数已尽?一音虽然不能确定,但他的醉心佛学,疏忽了替峨嵋派选拔、教育英才,他知道这也是原因之一。

    独孤无敌七日限期一过,立即就出现峨嵋山上,当然是有计划的行动,这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一音虽则猜不透,也知道关系重大,一个应付不好,峨嵋一派只怕就会万劫不复。

    所以现在他表面上虽然很镇定,心情却动荡不安。

    独孤无敌表面也仍然客客气气,待一音在蒲团上坐下,就问道:“一音大师,管中流的人呢?”

    一音淡然一笑,道:“不在这里。”

    “我看是大师不肯交出来。”独孤无敌迫视一音。

    一音神色平静,缓应道:“管中流若是犯了门规自有峨嵋派处置”

    “那我无敌门十三分舵的一百多条人命”

    “这件事的始末,老衲”

    “不必多讲。”无敌的语声陡高,道:“立即交人出来!”

    “独孤施主,老衲已经说得很清楚,人是不能”

    “好,那就一命换一命,峨嵋派还我无敌门一百三十六条人命!”

    无得一直就站在旁边,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一个箭步窜出来道:“独孤,你莫要欺人太甚!”

    独孤无敌应声目光一转,一皱眉道:“这位师父好象在哪里见过?”

    无得尚未回答,千面佛已上前一步,大笑道:“横行七省,杀人无算的李七,想不到就在这里归依我佛。”

    无得合十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

    千面佛一拂袖,道:“这里没有你的事,念在相识一场,我与门主说一声,看能否放你一条生路。”

    独孤无敌道:“既然本来是道上的朋友”

    无得冷然截口道:“李七已死,在施主面前的是峨嵋弟子无得。”

    “好!”无敌冷冷地一笑。

    千面弗笑接道:“原来你就叫无得,那我就请你这位无得大师指教几招!”

    无得一翻腕,戒刀已出鞘,一音忙喝止道:“无得不得无礼。”

    千面佛笑应道:“我们比他更无礼!”身形一动,禅杖金环“呛啷啷”一声,疾插向前去。

    无得大笑,人刀迎前,立时便恶战起来。

    千面佛一条禅杖看来笨重,便施展开来,却是那么的轻盈,杖影漫天,暴雨一样打下。

    无得出家之前纵横七省,刀上自然也下过不少苦功,可是比起千面佛,仍然有一段距离。

    百三十七招头上,千面佛就一枚撞上无得的胸膛,直撞得无得连退七步,口吐鲜血,倒地身亡。

    一众峨嵋弟子无不怒形于色,一音亦沉下脸来,长身而起,目注千面佛,道:“佛门弟子怎能如此残忍?”

    “我这个佛门弟子可是不同的。”千面佛大笑。

    一音转顾独孤无敌,道:“看来独孤施主今日是不肯罢休的了。”

    无敌笑道:“一音,事已至此,不必多费心机。”

    一音微喟道:“施主,我们打个赌,怎样?”

    “你也赌?”无敌问道:“赌什么?”

    一音目注千面佛道:“这位师父若是能够接老衲三招,管中流由你们处置,峨嵋派亦从此绝足江湖。”

    “接不了又如何?”无敌反问。

    “老衲请施主静听一百零八下钟声,听老衲一番话。”

    “我不是李七。”

    “独孤施主不敢答应?”

    无敌还未答话,千面佛已插口道:“门主,就让属下接三招!”

    无敌微一领首,转向一音,道:“听完一百零八下钟声又如何?”

    “施主要如何,贫僧亦无力阻止。”

    “一言为定!”无敌冷笑。

    千面佛旋即纵身殿中,禅杖一横,道:“请!”

    一音应声站起身,取过旁边一剑,凌空一翻滚,落在千面佛面前,千面佛禅杖立即挥出,排山倒海一样猛砸向一音。

    寒光再一闪,剑锋已经压在千面佛右腕之上,若是平压改直削,千面佛的右腕只怕难免被刺断。

    一音剑走轻盈,身形迅速二十七变,剑出第一招,第二招,第三招。

    他随即一声“承让”引剑倒退,千面佛面色一变再变,怔住在那里。

    无敌却若无其事,接问一音道:“你要我在哪里听那一百零八下钟响。”

    一音将剑入鞘,道:“请到后殿。”

    后殿与大殿同样宽敞,一样容得下无敌门一伙九十九个人,除了独孤无敌之外,其它九十八人分站在门两旁,峨嵋的精英亦在殿旁排成两列。无敌与一音相对坐在殿正中,相距不过一丈,在一音的右边放着一个以铁架吊着的大铜钟。

    一音右手按在钟上,左手捏着一串佛珠,似笑非笑,神态慈祥。

    无敌亦笑道:“一音大师,独孤无敌铁石心肠,何必多此一举。”

    “施主坐在老衲面前,就能够听到老衲的话。”一音数着佛珠,道:“出家人立下心愿,要普渡世人,可是穷老衲一生,又能够救得几许?”

    “心有余,力不足,何苦?”

    “不过只要老衲能够渡化独孤施主,皈依我佛,一心向善,就等于已拯救千万世人,实在值得一试。”

    “好,只管说──”

    一音右掌一击,一声沉实的钟声响彻殿堂,道:“有道放下屠刀──”

    “回头是岸是不是?太浅了。”无敌不屑地一笑。

    “好,说深的。”一音掌再击,又一声钟响,两旁僧侣同时诵起经来。

    一音开始对无敌说法,无敌虽然让他说深,他始终还是说得很浅。

    钟声一下紧接一下,无敌的精神不免被带引,随着一音所说的话,回忆起以前的种种事情来。

    他想到年轻的时候也曾仗过义,救过人,被别人当作活菩萨,立长生禄位。

    当时的他亦一样开心。

    一想到那些,他脸上不由亦露出了笑容,已经有着相似的迹象。

    一音接着又道:“佛家戒杀生、偷盗,而你呢,立无敌门与正派为敌,门下奸淫抢掠,无所不为。”

    一听到奸淫那两个字,无敌浑身猛一震。

    一音接着一击钟:“今日你纵容门下奸淫别人的妻子,引以为荣,难保将来有一天,别人会奸淫你的妻子,到时你又会怎样?”

    无敌的额上冒出了汗珠,脑海中,一时就浮出沉曼君与青松相拥调笑的形象来,汗落下的也更多了。

    无敌门其它人虽然不知道一音这样说法到底有什么作用,但看见无敌这样,亦不由紧张起来。

    无敌霍地睁大了眼睛。

    一音只道无敌已经被说动,一面追问道:“想一想,你又会怎样?”

    无敌徒然嘶声道:“我我会杀,一个个杀光他们!”

    他叫着猛欺前,一掌印在一音的天灵盖之上!

    “噗”的一声,一音天灵盖立碎,鲜血激溅,无敌状若疯狂,一掌接一掌击下,一连三十六掌,将一音击成肉泥一样。

    天灵盖的一掌,一音已气绝,钟声亦绝。已是第一百零七响!

    他若是知道青松与沉曼君的旧情,一定不会这样说来渡化独孤无敌,可惜他完全不知。

    无敌本来已着相,一听到那些话之时就大受刺激,同时引发起原始的兽性。

    他紧接振声大呼道:“众儿郎!杀!”所有无敌门的群众应声纷纷取出兵器,扑向那些峨嵋派的弟子。

    无敌一马当先,杀入人群,龙头杖下处,挡者披靡,鲜血飞扬,千面佛紧跟在后,禅杖亦尽劈杀。

    一时间喊杀连天,峨嵋弟子一个个浴血倒下,片刻不到,就已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翌日上午,管中流才赶回来,就只见横七竖八全都是峨嵋弟子尸体,到处血渍斑斑,一音大师一堆肉泥似地倒在殿当中,若不是那一身袈裟,真还认不出来。

    琴、剑双童双双泪落,管中流目毗迸裂,虽然没有流泪,却有血滴下来。

    尸体终于葬下,二百七十一具尸体,二百七十一个新坟。

    亲手将最后一具尸体埋好,管中流跪倒在一音大师的坟前,七宝、六安亦左右跪倒。

    这已是黄昏,闻讯赶来的二十八个峨嵋弟子一个个将铲子、锄头放下,亦跪了下来。

    他们虽然幸免此劫,但是,目睹二百七十一个同门的死状,亦痛心疾首,悲愤至极。

    好一会,管中流连叩三个响头,才站起身来,回顾一众同门道:“各位师兄弟,峨嵋派到这个地步,势难再在江湖上立足,你们倒不如散了。”

    “我们一定要报仇,与无敌势不两立!”众人立时嚷起来。

    管中流眼睛一红,道:“好,不愧峨嵋派的好弟子,那我们暂且投靠海龙师叔,等机会重振峨嵋声威!”

    众人实在也不知道何去何从,听得管中流这样说,当然都没有反对。

    一行三十一人也就在夕阳斜照下,拖着脚步,走下峨嵋。

    也是黄昏。

    动江天两岸芦花,飞鹜鸟青山落霞。

    独孤凤走在夕阳下,看来是那么孤独,这已是她离开无敌门的第二十天,她没目的,只是见路就走,一路上虽然还没有任何事发生,在她也并不觉得怎样舒服。

    这是她第一次独个儿外出,一路上没有人照顾,最初的几天实在很狼狈现在虽然已逐渐习惯,心境却苍凉至极。

    这种生活到什么时候为止,她虽然不知,却实在已有些回去的意念,之所以坚持前行,只因为她倔强的性格。

    云飞扬也不怎样习惯这种流浪的生活,但比起独孤凤当然易接受一些。

    在武当山上他一直操贱业,虽然不至于餐风露宿,但餐风宿露在他来说,也算不了什么,所以这二十天以来,他跟在独孤凤身后,并不以为苦,也没有让独孤凤走脱。

    他离开龙海老人,也是见一步走一步,毫无目的,却想不到在小镇内遇上独孤凤。

    那一次他救独孤凤是蒙着脸庞,独孤凤并不认识他,可是他仍然避过一旁。

    他随即忆起青松临终的时候吩咐他到无敌门找一个叫做沉曼君的人,不由自主就跟在独孤凤身后,希望找一个机会认识独孤凤,看能否混进无敌门。

    跟了三天他仍然找不到机会。

    独孤凤心神不安,所以也没有留意云飞扬的随后跟踪。

    两个人停停歇歇,就这样走了三天。

    江流千里,两岸芦花一目无尽,皆中流一行三十一人,走在芦苇旁边,心境苍凉。

    他们距离独孤凤、云飞扬的所在还不到一里,方向却是相对,这样走下去,距离自然就陆续缩短,最后一定会相遇。

    管中流当然不知道独孤凤正向这边走来,行走间,脚步却突然一顿,脱口道:“不对!”

    七宝在一旁奇怪道:“公子?什么事呀?”

    管中流目光一闪,突喝道:“各人小心。”

    语声未已,机簧声响,无数弩箭突然从前面芦苇中射出!

    七宝首当其冲,惨呼未绝,已经被弩箭射成刺猬,那二十多个峨嵋弟子虽然大都及时将兵刃撤出,但仓猝之下,仍被射倒了七个。

    管中流话语出口,剑已经出鞘,一团剑花洒出,击散射来的一蓬弩箭,护得了六安,却护不了七宝。

    他一步欺前,扶住了七宝,失声道:“七宝!”

    七宝仍有气,睁着眼,痛苦地应道:“公子,我不能再侍候你了!”

    他呻吟着接道:“六六安”

    六安急上前,七宝的头一侧,已气绝,六安不禁哭叫起来,七宝虽然不是他的亲兄弟,与他却犹如亲兄弟一样,管中流亦心如刀割,七宝、六安侍候他多年,他视之亦简直犹如兄弟。

    弩箭射过,百数十个身穿黑衣的无敌门弟子立即分开芦苇丛冲出,团团围住了管中流他们,一个银衣舵主同时飞鸟一样从芦苇中拔起,凌空一折,落在管中流之前。

    “又是无敌门的人!”管中流冷笑,盯着那银衣舵主道:“说你的姓名。”

    银衣舵主冷冷地道:“土地管社庙,蛟龙保淮江!”

    “原来是当年扫荡淮江八寨的神捕陆晋!”

    “你也知道我?”陆晋大笑道:“想不到我退出官场多年,现在仍然有机会做缉捕的工作,缉捕漏网之鱼。”

    管中流按剑四顾,道:“好,来得好!”突然霹历一声暴喝,人剑飞射!

    陆晋十三节练子鞭出手,同时喝一声:“上!”

    所有无敌门弟子一起叱喝着冲杀上前,峨嵋弟子迎上前去。

    两下相遇,刀光剑影,血雨横飞,无敌门虽然人多势众,峨嵋派弟子却是满腔悲愤,而且又是作困兽之斗,一个个尽皆拚命!

    管中流早已看清楚形势,一剑挑开陆晋的练子鞭,一偏身,立即欺入无敌门弟子之中,一用就是落日剑法最后的三式,只见一道剑光里着他颀长的身形,左冲右突“唰唰”声响中,一个又一个无敌门弟子倒在他剑下。

    陆晋一见,急上前截止,管中流没有理会,身形展开,穿花蝴蝶似的,一剑一个连杀四十六人,陆晋竟然都阻止不住。

    无敌门人看在眼内,不禁心寒,陆晋这时候当然亦看出管中流武功的高强,远在他意料之外,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心念一转,立即后退,哪知道管中流立即倒飞回来,反截住他的去路!

    陆晋硬着头皮,鞭势展开,与管中流斗在一起,他在鞭上的造诣也很高,但武功比起管中流还是差很多,他不过是无敌门的一个舵主。

    连无敌门的护法寒江钓叟也不是管中流的对手,陆晋这个舵主,当然更不会是了。

    无敌门的职位乃是以武功来分配,以陆音的武功,亦的确只配做一个舵主。

    他无意中发现管中流他们的行踪,一心要立功,率领所有下属,带备弩箭,本意要将管中流他们一网打尽,而凭他们的势力,表面上看来也的确在管中流他们之上,出其不意,更就先射倒多人,以他看,应该就稳操胜券。

    只可惜他低估了管中流的武功。

    管中流未练成落日最后三式之前,已能够打败寒江钓叟,现在练成了落日三式,就是寒江钓叟复生重来,也未必接得下他百招。

    陆晋接到五十四招,手中练子鞭已经被管中流的剑绞飞,接着一招,管中流的剑就刺进他胸膛,一插一挑,陆晋凌空飞起来,斜飞进江中。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血晕荡开。

    管中流连杀无敌门弟子数十人,已将他们对峨嵋弟子的压力减轻了许多,峨嵋弟子拚命一阵反扑,虽然又杀死了十多人,但无敌门弟子却三倍他们的数目。

    但峨嵋弟子到底曾经在峨嵋山上苦练过一个时候,与无敌门弟子的武功到底有一段距离。

    剩余的那些无敌门弟子眼见陆晋亦死在管中流剑下,哪里还有胆量再战下去,立即四散!

    管中流一声:“一个不留!”截住了奔逃中的四个,只三剑,便将四人击杀剑下!

    峨嵋弟子亦纷纷将其余人截下,逐一斩杀,最后一人只吓得胆落魂飞“噗”地跪倒在管中流面前,道:“大侠饶命”

    管中流回头望一眼,只见峨嵋弟子连六安在内,只剩下九人,心头一阵刺痛。

    那个无敌门弟子见管中流没有作声,只道管中流答允,将刀放下,叩了一个头,长身便待离开!

    “哪里走!”管中流陡地怪叫一声,剑一引,就刺透那个人的心胸!

    剑拔尸倒,管中流并没有回剑入鞘,一双眼盯牢了前面奔来的一个人。

    那是独孤凤,她听得打斗声,飞步走过来,正好看见管中流那一剑!

    她当然也看到那遍地无敌门弟子的尸体,一想到当日管中流在武当山下苦苦地相迫,立时火起三丈,鸳鸯刀出鞘,喝一声道:“管中流。”

    管中流没有应声。

    ──独孤凤在这里,独孤无敌等说不定也在,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暂时避开去。

    他心念一转,立即吩咐道:“六安与所有人快离开,我押后。”

    六安不敢违命,方待抱起七宝的尸体,管中流已喝止道:“莫管其它,快走!”

    众人看见管中流这种态度,也知道事态严重,与六安立即奔出。

    独孤凤没有理会,只是盯着管中流道:“好啊你,又杀我们无敌门的人。”

    “你父亲闯上峨嵋,杀我峨嵋僧俗二百七十一人,这件事你可知道?”

    独孤凤在酒楼、茶肆已听到这消息,本来也觉得无敌门那样做有些过份,但现在看见无敌门又死了这么多人,心中就只有愤怒。

    她冷冷地道:“那一次在武当山下我受了重伤,被你追杀,今天我要与你好好地较量一下!”

    管中流截口道:“是生死之战?”剑一引,刺向独孤凤!

    独孤凤鸳鸯刀展开,迎向来剑!

    刀剑珠走玉盘般交击,刀快剑更快,管中流虽然经过一场恶战,气力消耗得并不很多,武功亦强独孤凤一筹,数十招一周,已占得上风!

    独孤凤也看得出,可是她性格倔强,双刀尽展所长,越来越急,冒险欺入,双刀一架一封,竟然将管中流的剑锁在双刀中!她一声“脱手”奋力一夺,管中流的剑果然给她夺去,脱手飞出丈外,插在地上。

    哪知道管中流的身形同时一翻,落在她背后,双掌齐击前“叭叭叭”三声,疾击在独孤风的后背之上!

    独孤凤立时被击得飞出两丈,倒仆在地上,张口就吐出一口鲜血。

    管中流身形再展,手一探,已将剑拔回,盯着独孤凤道:“独孤大小姐,你怎样了?”

    独孤凤面色惨白,回头盯着管中流,道:“诡计暗算,不是英雄好汉。”

    “兵不厌诈,对付你们无敌门这种恶徒,用不着英雄好汉的行径。”

    “你是怎样的一种人,我难道还不知道吗”只不过在气头上她才说了那句话。

    独孤凤挣扎欲爬起来,一口鲜血吐出,又倒了下去,她又冷笑道:“要杀只管杀。”

    “你要死,没那么容易。”

    “你待要怎样?”

    “我要将你碎尸万段,一块块送回给独孤无敌。”管中流狞笑道。

    独孤凤不由一惊,她绝不怀疑管中流的话!

    管中流接道:“那一次有云飞扬救你,这一次倒要看有谁来救你!”

    “云飞扬?”独孤凤一呆。

    管中流狞笑连声,一步步走了过去,独孤凤始终挣扎不起,急怒攻心,当场昏了过去。

    管中流看在眼内,仰天大笑,才笑得几声,眼前人影一闪,一个人已拦在独孤凤身前!

    正是云飞扬!

    管中流笑声立时一顿,沉声道:“又是你!”

    云飞扬苦笑,管中流铁青着脸,道:“你又来干什么?”

    “我我只是路过。”云飞扬心中叹息。

    “不必装模作样了,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说!”管中流剑指着云飞扬。

    “她已经被你打伤,又何必再下毒手。”云飞扬看了一眼独孤凤。

    独孤凤一点反应也没有,云飞扬反而安下心来。

    “她又是你的什么人?”管中流喝问道。

    “我她什么人也也不是。”

    管中流闷哼道:“我看你是她的属下,是无敌门的人!”

    “我不是”

    “不必否认了,上一次你救她,我就怀疑你是无敌门的人,只是我师叔坚持不信。”

    “我的确不是”

    “住口!”管中流冷笑道:“是也好不是也好,要救人,先问我的剑。”

    “你是迫我动手?”

    “在师叔那儿,我已经饶你一次,这一次我一定要你的命!”

    “就算是我求你,就此作罢”

    “废话!”管中流更怒道:“师叔说你那一战是在让我,这一战,你有多少本领,只管施展出来。”

    语声一落,管中流人剑已射出,这一次,一动手他就用落日剑法的最后三式。

    云飞扬不能不战,倒踩七星步,一样用两仪剑法,剑法与步法同样轻捷。

    在两仪剑法上的造诣,他实在已直迫青松,应付管中流实在绰绰有余。

    海滩的一战,对落日剑法的招式,他已经多少有些印象,现在再应付当然轻松很多。

    老人也没有看走眼,他始终胜管中流一筹,管中流落日三式一过,云飞扬的剑已抵住了管中流的咽喉。

    剎那间管中流的感受,就像是从万丈悬崖疾跌了下去,整个人怔在那里。

    “你怎么总是要迫我出手?”云飞扬只有苦笑。

    管中流冷冷地望着云飞扬道:“海滩一战,你真的在让我?”

    云飞扬没有作声,管中流接喝一声道:“为什么还不杀我!”

    “我与你又没有仇恨。”云飞扬索性将剑收回去。

    “你不杀我,将来一定后悔!”管中流咬牙切齿。

    云飞扬挥手道:“走好了。”

    管中流只气得没有吐血,一顿足,转身奔了出去,云飞扬目送他消失,陷入沉思之中。

    独孤凤醒转的时候,夕阳已西下,云飞扬正捏开她嘴巴,将剑鞘载着的清水灌进她的嘴里。

    她只觉嘴里发苦,但苦后却是清凉,然后她才看清楚云飞扬。

    看她睁开眼,云飞扬忙道:“别动,你的嘴里是药,快咽下去。”

    独孤凤不由自主地将药咽下,这才问道:“你是什么人?”

    “过路的。”云飞扬的左手仍搂着独孤凤的肩膀,独孤凤终于在意,叱道:“放开你的手。”

    云飞扬一呆,将手放开,独孤凤几乎又摔倒在地上,她倔强地以手支地,支撑着身子,目光一转,道:“那个姓管的呢?”

    “姓管的?”云飞扬装作听不懂。

    “是一个穿白衣的青年”

    “你说那个白衣青年,被打跑了。”

    “打跑了?”独孤凤半信半疑,道:“被谁?你?”

    “我哪有这个本领。”云飞扬一面想,一面答道。“是一个和尚。”

    “和尚?”独孤凤又追问道:“怎样的和尚?”

    “很大年纪,头顶有九个洞,五短身材,自须绕颊,看来很威武,几下子就将那个白衣青年打得落荒而逃。”

    “是谁有这个本领?”独孤凤又问道:“现在那个和尚呢?”

    “他对着你摇摇头,两只袖子一扬,就风似的不知所踪了。”

    “哦?”独孤凤想了想,道:“那法号什么?”

    “没有说。”云飞扬摇头道:“你吃过药怎么样了?”

    独孤凤试运一遍真气,虽然很辛苦,已没有昏迷之前那么痛,而一股清凉之气仍然不断由咽喉透上来,便奇怪道:“那是什么药?”

    “我也不太清楚。”云飞扬取出怀中药瓶道:“那是家传秘方,以多种草药配成的,据说专治内伤。”

    独孤凤上下打量了云飞扬一遍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也不太清楚。”云飞扬实在不知如何回答。

    “什么?”独孤凤再问道:“我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扬,别人都叫我小扬,是扬州那个扬。”

    “没有名字?”

    “有个小名字叫阿虾,你还是叫我小扬算了。”

    独孤凤当然听不出云飞扬在说谎,却觉得这个人实在很有趣,又问道:“你住在哪儿?”

    “离开这里好几十里的一个没有名字的小村落,那儿只有十来户人家。”

    “你跑到这么远干什么?”

    “找工作。”云飞扬应变也算灵敏。

    “父母呢?”独孤凤不觉追问下去。

    “全死了。”云飞扬显得有些伤感,转过话题道:“姑娘,我看你受伤不轻,留在这里万一着了凉,可就不好了。”

    “谁要你这样关心?”

    “话可不是这样说,你现在等于就是我的病人,有什么三长两短,叫我怎过意得去。”

    “没有人要你负责。”

    “医者父母心,我怎能见死不救?”

    “拿着一纸祖传秘方,就敢制药医人了,你好大的胆子!”独孤凤笑骂。

    “胆子若是不大,看见这遍地尸体,早就吓跑了。”

    “你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只认得有些是无敌门的人。”

    “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但是,那的确是无敌门的装束。”

    “你倒是很留意。”

    “因为我曾经想加入无敌门。”

    “为什么?”独孤凤疑念又起。

    “无敌门天下无敌,哪一个无敌门的弟子不是威风八面。”云飞扬故意叹了一口气,道:“只可惜要有人介绍,又要有人担保,去他们的分舵求了三次,都没有得到答应。”

    独孤凤遂又问道:“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云飞扬摇头,反问道:“什么人又怎么样?”

    “不怕救了无敌门的仇家?”

    云飞扬佯装一惊,却又摇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见死不救的事情,我是做不来的。”一顿,岔开话题,道:“那边不远有一间破庙,我扶你过去歇息一下。”

    他的手才伸出,独孤凤已断然拒绝,道:“不用,我自己走得动。”以长刀支地,挣扎着站起身子。

    中掌的部位仍然隐隐作痛,却已没有方才那种悸闷的感觉,她走了几步,突然又一阵剧痛攻心,脚步不由地一个踉跄。

    云飞扬跟在一旁,忙一把扶住独孤凤的手臂,但独孤凤方待挣开,又一阵头昏目眩,知道强撑不了,也就由得云飞扬扶着,暗运了一遍真气,待那阵昏眩的感觉消失了,才继续走向前去。

    云飞扬看在眼内,也实在有些佩服。

    像独孤凤这样坚强的女孩子,也实在不多。

    破庙虽离江边并不远,但云飞扬扶着独孤凤走过去,夜幕已低垂。

    那名副其实是一间破庙,但此前几天,已经被云飞扬胡乱清理过一遍,在那里歇宿过一宵,所以云飞扬扶着独孤凤坐下,立即就能够找来一堆枯枝,生起一堆火来。

    独孤凤以奇怪的目光望着他,云飞扬一眼瞥见,笑道:“你莫要奇怪,我曾经住在这里。”

    他随即取过一只破碗,道:“先歇歇,我去取些水,再给你服一次药”也不待独孤凤回答,一溜烟奔了出去。

    独孤凤目送云飞扬走出了破庙,沉吟了一下,盘膝在地上,又运了几遍真气。

    那些药乃是海龙老人以多种罕有的药材配制而成,的确是治疗内伤的圣药,只不过云飞扬不懂得怎样使用,不能够将药力充分发挥,现在给独孤凤内力一催,才散开来。

    独孤凤立时觉得舒服了不少。

    再服下一颗药丸,歇息了一会,独孤凤终于昏沉睡去,到她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阳光从庙外透进,独孤凤一揉眼睛,突然一惊,她看看自己身上,并无不妥,才放下心来,再一看却看见云飞扬捧着一只碗向自己走来。

    “又是什么东西?药?”

    “是粥,我给你煮的。”

    那边的火堆上放着一个破瓦锅,的确滚着一锅粥,独孤凤再看云飞扬,满眼红丝,绝无疑问,一夜都没有睡过,心中也实在有些感激。

    她将碗接过,吃了一匙,只觉得鲜甜美味,与自己煮的比较,也不差多少,脱口问道:“这是什么粥?”

    “鲤鱼粥。”云飞扬笑得很开心。

    “哪儿来的鲤鱼?”独孤凤又奇怪起来。

    “跳进江里抓来的。”云飞扬接着问道:“这个粥怎样?”

    “很好。”独孤凤由衷赞道:“你的本领倒不小。”

    “我自小就得自己照顾自己,若是这个也不懂,就要饿死了。”

    独孤凤听着,大生感慨,想想又问道:“你不是说很想加入无敌门吗?”

    云飞扬却道:“现在不想了。”

    独孤凤“哦”的一声,道:“为什么?”

    “我无亲无故,哪儿去找人担保,还有,找谁介绍?”

    “我!”独孤凤又吃了一口粥。

    “你?你怎么?”云飞扬故作怀疑。

    独孤凤冷哼一声,道:“独孤无敌是我的父亲,你说我成不成?”

    云飞扬诧异地看着独孤凤。

    “这也算我报答你照顾之恩。”

    “我没有要你报答,也不是施恩望报的那种人。”

    “你以为我又是那种受人恩惠不思报答的那种人?”独孤凤冷冷将碗放下,道:

    “我决定了的事,谁也阻止不了!”

    云飞扬犹疑地道:“这个”

    “还这个那个干什么,婆婆妈妈的,一点也不像个男人!”

    “好,不过你可不能人前人后总是说,全仗你我才能够投入无敌门。”云飞扬说得蛮认真的。

    “哪有工夫说你?”独孤凤看见云飞扬一副傻头傻脑的模样,不由“噗哧”失笑,低头继续吃粥。

    云飞扬亦笑了起来,笑着忽然又怔住,他是忽然想到这样欺骗独孤凤到底对不对?

    他几乎就要坦白说出来,但话到了唇边又咽回去,最后还是决定继续装下去。

    独孤凤并没有发觉,她终于亦决定回去无敌门,却并非为了云飞扬。

    只为了对于目前这种生活她已经厌倦了。

    海龙老人玩世不恭,终日笑口常开,可是听到峨嵋派的灭门惨祸,亦不由面色大变,再也笑不出来,他绝不怀疑管中流的话,再看随来那几个峨嵋弟子,一个个身上带伤,垂头丧气,不禁愤然。

    在他面前的几子上放着一袭血迹斑驳的袈裟,那是一音大师的遗物。

    血渍已经变色,目光再落到那袭袈裟之上,老人更难过。

    “一音那个老秃驴真的完了?”老人的话虽然不敬,神态却伤感至极。

    管中流无言点头。

    老人叹了一口气,道:“是不是?我早就警告过他,对恶人少讲道理,那一次鬼剑无常上门寻仇,他还说那小子有慧根,要将之渡化,若不是我及时出手,早就已被无常的一剑送他归西,等不到现在。”

    一顿,老人又大骂道:“那个老秃驴实在迂腐至极,满口阿弥陀佛,现在可好了,一门二百多个弟子都成佛了!”

    管中流垂下头,没有作声,其它弟子亦无不垂头丧气,老人接望了他一眼,道:

    “幸好你们总算都逃出生天。”

    “峨嵋派以后能否再在江湖上立足就有赖你们的努力了。”老人站起身子,目光落在管中流的面上,道:“尤其是你这个姓管的,我知道你天资过人,一定要加倍努力!”

    管中流沉声道:“师叔放心,我一定会重振峨嵋派的声威!”

    “好,有志气!”老人一拍管中流的肩膀,手捧着那袭袈裟走了出去。

    管中流亦步亦趋,出了屋外,终于道:“师叔,你说得不错,我不是云飞扬的对手。”

    “你总算肯相信那一次云飞扬只是让你了。”

    “武当两仪剑法与我派落日剑法齐名江湖,为什么相较之下,差得那么远?”

    “落日剑法必须阴阳互济,先代掌门早逝,又是突然发作,不及将阴柔的内功传下来,所以到我与一音一代的落日剑法就只有阳刚之威而缺乏阴柔之力,自然难以将落日剑法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

    管中流一怔道:“这是说,师叔你也没有练好落日剑法了。”

    老人并没有否认。

    管中流一声长叹道:“难道没有其它的办法补救?”

    “不是没有。”老人沉吟起来。

    “师叔,你告诉我,无论怎样辛苦,我也要将落日剑法练成。”

    “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去学阴柔的内功。”

    “哦?”管中流有些不明白。

    老人接着解释道:“若是你能够练成玄阴宫的内功心法,一切就迎刃而解,不过玄阴宫自从当年被九大门派围攻,逐出中原之后,一直就没有再出现,玄阴教的内功心法当然亦没有在中原流传下来。”

    “那玄阴教到底是来自”

    “波斯,当年席卷回疆,染指中原武林,但始终不敌中原武林的联手。”

    管中流追问道:“除了玄阴宫的内功心法之外,难道就没有其它内功心法可以代替?”

    “也不是,回疆的黑白双魔,练的也是至阴至柔的内功,据说也是玄阴宫一脉相传,而中原寒灵子,内功也是以阴柔见长,这些却都是邪恶之徒,招惹不得,否则亦只有变坏,还是另想办法,看如何找回峨嵋失传的心法。”老人叹了一口气,道:“本门前几代或者还有人学得落月剑法的精粹,流传下来。”

    管中流默不作声,也不知在想着什么,老人接着又道:“我藏着一份名单,上载着上代峨嵋弟子的姓名,一会交给你,你且到处去走走,看能否找回本门失传的心法。”

    管中流毫无反应。

    老人终于发觉,脚步一顿,追问道:“你又在想什么?”

    “没什么。”管中流一咬牙道:“由现在开始,弟子就走遍天涯海角”

    老人不等管中流说完,已赞不绝口,道:“早就说你有志气!”

    “六安就留在你老人家这儿,还有其它的弟子,也要你老人家费心了。”

    “这是什么话?”老人的气又涌上道:“我等亦是峨嵋派弟子,自然有责任照顾他们。”

    管中流回头望了六安一眼,道:“你武功未成,还是留下来。”接着对老人一揖,道:“师叔,我去了。”

    “好,你去!”老人又叹息一声,一挥手,那袭袈裟“猎猎”地飞起来,飞落海面。

    白浪起伏,缓缓地将那袭袈裟涌去。

    管中流也就在六安与众峨嵋弟子泪眼相送下,飘然离开。

    夜静更深,武当山上表面看来非常平静,事实自云飞扬离开之后,轨再没有出过乱子。

    夜间的逡巡,也逐渐松懈下来。

    但今夜傅玉书仍然很小心地离开云房,走向后上的杂木林。

    风吹树木萧瑟,无面人披着月光,幽然立在林中的空地上,看着傅玉书走近来,便道:“公子──”

    “你又上武当,到底有什么事情?”傅玉书的语声很平淡。

    “主人急切地要报仇,请你尽快采取行动!”无面人随即将一封信奉上。

    傅玉书将信取出,晃亮一个火折子照明,细读了一遍,接着将信烧掉,沉吟了一会道:“你回去告诉我爷爷,十天之后,我一定依照计划,引燕冲天到青龙镇。”

    “公子已经想到办法了?”

    傅玉书领首,一面说,一面走向林木深处,无面人听着,不停地点头。

    傅玉书是一个聪明人,想出来的当然是一个好办法,燕冲天却也就危险了。

    傅玉书送走了无面人,回到云房,还未进去,已觉得有异。

    那道门他本来半掩,现在却紧闭着,他伸手抵在门上,考虑了一会,才将门推开。

    月光从窗外透进,房间虽然阴暗,他仍然看到一个人坐在他的床上,虽然看不清楚,他已经猜得到那是什么人,反手将门掩上。

    他急步走到床前,道:“婉儿,你怎么这时候来这里?”

    那正是伦婉儿,她手掩着胸口,好象要呕吐,却忍着没有呕吐出来。

    她长身而起,投身傅玉书怀中,低声哭起来。

    “婉儿,怎样了?”

    “玉书,我,我百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傅玉书奇怪地望着伦婉儿。

    伦婉儿埋首傅玉书怀中,半晌才说出话来,道:“近来我整天作呕,又不想吃饭,不知道是不是”

    傅玉书只听了一半,面色已然大变,怔在当场。

    “你说我们应该怎样,若是给别人发现我怀了你的孩子,那”伦婉儿方寸大乱,语不成声。

本站推荐:青城道长仙帝归来大奉打更人神武至尊刀剑天帝凡人修仙传异世邪君亘古大帝三寸人间神武仙踪

天蚕变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龙门小说网只为原作者黄鹰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黄鹰并收藏天蚕变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