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9 人未老，剑已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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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从岛上掉进海里。
朝阳从海的另一边升起。
忽然起了风。
风吹来了很多云，遮住了有些晒的太阳。
云层随风变得越来越厚。
厚到极点了，云朵便由白转黑，黑云堆在一起，看起来压迫力十足，很是吓人。
渐渐的，黑云中亮了一条线。
那是电光。
电光犹如银蛇一般，只是几个时辰，就爬满了黑云的躯体。
海面也不再平静。
飓风猖狂，刮起层层不断的海浪，和雨水一起拍打着悬浮在海上的孤岛，浇湿了那个跪坐在岛屿中央的老和尚。
老和尚的僧衣被淋成了布条，一片一片地挂在身上，露出了恐怖的伤口。
他的伤口还没有结痂。
或许是鲜血差点流失殆尽的缘故，就算雨水再重，打在伤口上也只会带出一缕缕血丝，但伤口周围惨白至极的血肉会随着风雨飘动，只是看着，就让人从心底发寒，感到彻骨的疼痛。
老和尚没什么感觉。
他跪在地上，似在祈祷，似在调息。
对他来说，只要意志仍在，身体上的疼痛都不算什么。
从童年开始，他就习惯了忍受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
云开月明。
原来已是夜晚。
海上的夜晚本就很美，经过雨水的洗礼，月亮与星星看起来触手可及，低得仿佛要掉进海中，加上岛屿上方红云的点缀，显得更是绚丽。
老和尚没办法欣赏这一切，依然宛如一座山似的跪在地上。
一天。
又一天。
落在岛屿上休息的候鸟们也确实把他当成了一座山，叽叽喳喳地叫着，喊上同伴一起停留在这座山上，用尖喙互相梳理对方的羽毛，耐心地梳妆打扮。
某天，有个调皮的小雀鸟叫了两声，低下脑袋，在旁边同伴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啄了一下脚踩着的石山。
轻轻一啄，石山竟然动了。
雀鸟们受到惊吓，赶紧飞了起来，又似乎是好奇得不舍得走，落到了旁边的树枝上。
它们用翅膀盖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只小眼睛观察着石山的动静。
然后它们看见石山站了起来，看见从石山上掉下了一些“石胚”，露出了里面如树皮一般发皱的皮肤。
原来石山不是山。
……
……
引路人不愿意死去。
他的意志成了他活下去的支撑，经过漫长的调息，今天他终于恢复了一些气血。
他先是抬起头，看了看头顶。
红云仍在，模糊中仍可以感受到柳玉的气息，而且比先前更为强横。
问题是，当柳玉吸收完这所有气血，真的能拥有召出天门的力量吗？
引路人不敢确定。
毕竟他没有见过天劫，也没有见过入仙到底是怎样的场景，他只是从历史遗留下来的典籍里，才了解到这是入仙的一种捷径。
他很早就定好了计划。
帮柳玉脱凡入仙就是计划中的一环。
看到柳玉的气息越来越强，事情确实没有发生什么大的意外，引路人这才松了口气，观察起自己的状态。
最直观的当然是失血过多，他的九成血液都流入祭坛成了大阵的一部分，想要恢复，最少需要几个月的修养。
而这只是次要。
最重要的，是他再次跌境。
这次与上次不同，上一次他是为了破局而有意识地破碎领域，这一次纯粹是因为受伤太重，重到即使是领域境都本该死去的伤势，这伤势让他无法维持自己的境界。
等伤好了，自然可以恢复。
可是……
这伤还能好吗？
缺了一个耳朵、一只手臂、一条腿，加上肩膀的断落，看起来跟少了半边身子没什么区别。
他的右腿也有些瘸了，右手也只剩了三根手指，眼睛昏黄得几乎看不清脚下的路。
除了伤，他还太老了。
老得没有多少时间了。
好在他也不需要太长时间了，这场局他准备了几十年，也到了该收场的时候。
他缓缓地弯下腰，捡起一根手腕粗细的树枝，拄着向前走去。
一步一顿，三步一歇。
足足用了小半个时辰，他才从岛屿中央走到海滩。
他准备离开，可现在的他根本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踏浪而行。
战斗和风雨后，岛上的木枝很多，他开始寻找合适的木枝，准备做一个木筏。
阳光扭曲，聚集到海滩某处，渐渐形成了一个光影。
引路人感觉到了，微微一笑，转过身，看向了这个光影。
“先生。”
引路人对着光影行礼。
是的。
这是柳玉的意识所留。
就跟剑仙与心剑斋首任斋主的隔代传承一样，领域境的柳玉，在进入阵法之前，也留下了这么一道影子。
这道影子不具有攻击性，柳玉也没有再表露出仇恨，只是看了看引路人，然后看向旁边做了一半的木筏，有些遗憾地说道：“你要走了。”
引路人说道：“该走了。”
柳玉嗯了声，又看向上方的红云，说道：“这阵法要多久？”
引路人说道：“按照古籍记载，快的话半年即可，慢的话，可能需要一年半。”
柳玉说道：“确实够久。”
引路人说道：“千百年才能出一位仙人，即使捷径，又能快多少呢？”
柳玉说道：“你就不担心？”
如果他成了仙人，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阻止引路人的计划，覆灭在世间搅动了十几年风雨的夜幕，这一点毋庸置疑。
引路人这么做，不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担心。”引路人点了点头，沉默了会儿后又摇了摇头，说道：“但贫僧认为，先生您是渡不过天劫的，没有谁能在安定半生后，还能渡过天劫。”
柳玉笑了笑，不置可否。
年轻时，他也有过热血。
但自从三十岁出头，柳玉接任圣贤城城主以后，身份地位的提升，也意味着他没办法继续热血下去，同时，那些同辈们也再没有谁去找他决斗。
柳玉也不会答应。
因此，直到去年离开圣贤学院，这期间的四十多年，柳玉都没有过真正的战斗，在剑修这一方面，确实算得上安定了下来。
夕阳从岛上掉进海里。
朝阳从海的另一边升起。
忽然起了风。
风吹来了很多云，遮住了有些晒的太阳。
云层随风变得越来越厚。
厚到极点了，云朵便由白转黑，黑云堆在一起，看起来压迫力十足，很是吓人。
渐渐的，黑云中亮了一条线。
那是电光。
电光犹如银蛇一般，只是几个时辰，就爬满了黑云的躯体。
海面也不再平静。
飓风猖狂，刮起层层不断的海浪，和雨水一起拍打着悬浮在海上的孤岛，浇湿了那个跪坐在岛屿中央的老和尚。
老和尚的僧衣被淋成了布条，一片一片地挂在身上，露出了恐怖的伤口。
他的伤口还没有结痂。
或许是鲜血差点流失殆尽的缘故，就算雨水再重，打在伤口上也只会带出一缕缕血丝，但伤口周围惨白至极的血肉会随着风雨飘动，只是看着，就让人从心底发寒，感到彻骨的疼痛。
老和尚没什么感觉。
他跪在地上，似在祈祷，似在调息。
对他来说，只要意志仍在，身体上的疼痛都不算什么。
从童年开始，他就习惯了忍受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
云开月明。
原来已是夜晚。
海上的夜晚本就很美，经过雨水的洗礼，月亮与星星看起来触手可及，低得仿佛要掉进海中，加上岛屿上方红云的点缀，显得更是绚丽。
老和尚没办法欣赏这一切，依然宛如一座山似的跪在地上。
一天。
又一天。
落在岛屿上休息的候鸟们也确实把他当成了一座山，叽叽喳喳地叫着，喊上同伴一起停留在这座山上，用尖喙互相梳理对方的羽毛，耐心地梳妆打扮。
某天，有个调皮的小雀鸟叫了两声，低下脑袋，在旁边同伴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啄了一下脚踩着的石山。
轻轻一啄，石山竟然动了。
雀鸟们受到惊吓，赶紧飞了起来，又似乎是好奇得不舍得走，落到了旁边的树枝上。
它们用翅膀盖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只小眼睛观察着石山的动静。
然后它们看见石山站了起来，看见从石山上掉下了一些“石胚”，露出了里面如树皮一般发皱的皮肤。
原来石山不是山。
……
……
引路人不愿意死去。
他的意志成了他活下去的支撑，经过漫长的调息，今天他终于恢复了一些气血。
他先是抬起头，看了看头顶。
红云仍在，模糊中仍可以感受到柳玉的气息，而且比先前更为强横。
问题是，当柳玉吸收完这所有气血，真的能拥有召出天门的力量吗？
引路人不敢确定。
毕竟他没有见过天劫，也没有见过入仙到底是怎样的场景，他只是从历史遗留下来的典籍里，才了解到这是入仙的一种捷径。
他很早就定好了计划。
帮柳玉脱凡入仙就是计划中的一环。
看到柳玉的气息越来越强，事情确实没有发生什么大的意外，引路人这才松了口气，观察起自己的状态。
最直观的当然是失血过多，他的九成血液都流入祭坛成了大阵的一部分，想要恢复，最少需要几个月的修养。
而这只是次要。
最重要的，是他再次跌境。
这次与上次不同，上一次他是为了破局而有意识地破碎领域，这一次纯粹是因为受伤太重，重到即使是领域境都本该死去的伤势，这伤势让他无法维持自己的境界。
等伤好了，自然可以恢复。
可是……
这伤还能好吗？
缺了一个耳朵、一只手臂、一条腿，加上肩膀的断落，看起来跟少了半边身子没什么区别。
他的右腿也有些瘸了，右手也只剩了三根手指，眼睛昏黄得几乎看不清脚下的路。
除了伤，他还太老了。
老得没有多少时间了。
好在他也不需要太长时间了，这场局他准备了几十年，也到了该收场的时候。
他缓缓地弯下腰，捡起一根手腕粗细的树枝，拄着向前走去。
一步一顿，三步一歇。
足足用了小半个时辰，他才从岛屿中央走到海滩。
他准备离开，可现在的他根本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踏浪而行。
战斗和风雨后，岛上的木枝很多，他开始寻找合适的木枝，准备做一个木筏。
阳光扭曲，聚集到海滩某处，渐渐形成了一个光影。
引路人感觉到了，微微一笑，转过身，看向了这个光影。
“先生。”
引路人对着光影行礼。
是的。
这是柳玉的意识所留。
就跟剑仙与心剑斋首任斋主的隔代传承一样，领域境的柳玉，在进入阵法之前，也留下了这么一道影子。
这道影子不具有攻击性，柳玉也没有再表露出仇恨，只是看了看引路人，然后看向旁边做了一半的木筏，有些遗憾地说道：“你要走了。”
引路人说道：“该走了。”
柳玉嗯了声，又看向上方的红云，说道：“这阵法要多久？”
引路人说道：“按照古籍记载，快的话半年即可，慢的话，可能需要一年半。”
柳玉说道：“确实够久。”
引路人说道：“千百年才能出一位仙人，即使捷径，又能快多少呢？”
柳玉说道：“你就不担心？”
如果他成了仙人，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阻止引路人的计划，覆灭在世间搅动了十几年风雨的夜幕，这一点毋庸置疑。
引路人这么做，不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担心。”引路人点了点头，沉默了会儿后又摇了摇头，说道：“但贫僧认为，先生您是渡不过天劫的，没有谁能在安定半生后，还能渡过天劫。”
柳玉笑了笑，不置可否。
年轻时，他也有过热血。
但自从三十岁出头，柳玉接任圣贤城城主以后，身份地位的提升，也意味着他没办法继续热血下去，同时，那些同辈们也再没有谁去找他决斗。
柳玉也不会答应。
因此，直到去年离开圣贤学院，这期间的四十多年，柳玉都没有过真正的战斗，在剑修这一方面，确实算得上安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