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平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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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柳玉的关系,每隔几天,天机阁都会把最近各地发生的事情汇总起来,送到柳玉的手里,何问自然看过那些信,但出乎意料的是,今天的这封信,是送给他的。

    送信的那位管事也换了人,虽说拿着天机阁的信牌,却不是天机阁的弟子,而是一个儒生。

    紫竹林的儒生。

    何问方才还在念叨着诸葛远,似乎心有灵犀般,这会儿便收到了诸葛远的来信,这也是两人从清河分别以后,第一次通信。

    “老板让我带句话给您,就说那个杀胚也去了。”送信的儒生微笑一礼,转身离开了房间。

    何问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老板和杀胚分别是谁。

    他狐疑地展开信笺,看着信上的内容,眼睛微眯,皱眉思索了很长时间。

    “信上写了什么?”红叶出声问道。

    何问把信递了过去,说道:“我可能得再离开几天。”

    红叶看完来信,轻掩小嘴,惊讶道:“薛集?”

    何问点点头。

    是的。

    这是一封杀人的信。

    诸葛远要杀的对象,是那位在净南殿设宴杀死数位道门弟子,后来逃离太岳山的北松亭三师兄,薛集。

    或者说是别人伪装的薛集。

    信里提到薛集会去益州,那座广昌郡和蜀郡交界处的平江城。

    “杀胚是谁?”红叶问道。

    “就是在清河时提到的那个年轻刺客。”何问想了想,解释道:“他叫林朔月,夜幕三位尊者共同教出的弟子,本来是极夜选定的接班人,现在看来,应该算是朋友。”

    “林朔月?”

    听到这个名字,红叶有些奇怪,自然地联想到江湖令上的那个魁梧大叔,只是,那大叔两鬓泛白,怎么看都和年轻两字沾不到关系。

    何问猜到她在想什么,笑着解释了几句。

    红叶喔了一声,“他很强吗?”

    何问肯定道:“很强。”

    他想起之前和林朔月的两次对决,以及那轮极具代表性且震慑人心的血月。本来,何问以为那是某种功法,直到最近磨练杀心,他才明白自己想差了。

    那是杀气凝实。

    林朔月不修精神武学,但他有位擅长精神武学的师父,那轮血月便是引路人的教诲,如果心境不够坚定之人,在血月下很难提起反抗的勇气,就连诸葛远第一次见到血月,都被惊得腿软。

    至于为什么非要凝聚成血月,可能是因为他名字里有个“月”字?

    还有他那两把刀,一名朔月,一名血月。

    太难听。

    何问心想这几个名字真是缺乏诗意。

    红叶放下书信,不解道:“既然这个林朔月这么强,那诸葛怎么还让你过去?”

    何问沉吟道:“可能是为了保险。”

    薛集必须死。

    这是所有明白人的共识。

    只有这个假薛集死了,才能证明北松亭三师兄的清白,才能抹去北松亭与那些门派间的嫌隙,才能推动白玉玄的计划顺利进行。

    红叶也清楚这点,没有多做纠结,伸手指了指信里交待的地点,疑惑道:“那什么薛集明明在平江城,诸葛远让你去的地方却是天府城,很矛盾啊。”

    何问摇了摇头。

    这正是他不懂的地方。

    天府城和平江城相距几百里,就算薛集从平江逃离,也没道理去往天府城的方向。

    红叶秀眉轻蹙,问道:“难不成唐门会派人接应?”

    何问微怔,看着她的眼睛,神情认真。

    红叶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愕然道:“不会吧?我只是随便说说啊。”

    何问叹口气道:“似乎就这么个解释了。”

    所以诸葛远才会找他。

    所以信里有一句不要让外界知道。

    更何况,唐门是列位风云榜二甲的门派,蜀郡九城十七县,甚至整个益州都遍布着唐家的产业,而天府城便是唐家主脉所在,也是唐门的最中心。正常情况下,若是有夜幕杀手逃亡,肯定会对天府城退避三舍,哪里肯去往唐门的地盘?

    “看来诸葛只知唐家内部有夜幕的人,却不知那人是谁。”

    何问思考片刻,喃喃道:“能让诸葛如此重视,怎么也得是个护法级别的?”

    红叶担忧道:“那岂不是很危险?”

    何问说道:“放心,只要唐琛不出面,唐门还没人能拦住我。”

    红叶对此不置可否。

    “诸葛找上我,肯定提前算好的。”

    何问想了想,眯起一只眼睛,抬起右手,两指间比划出寸余的距离,笑道:“另外,别看我只离开了八天,但实力提高了许多,不说别的,起码比丁褒先生要强这么点儿的!”

    红叶问道:“真的?”

    何问握起右拳,保证道:“骗女孩子的是猪蹄。”

    红叶噗哧一笑,稍稍放下心来,眉眼间仍是有些担忧。

    她没说想与何问一起去。

    一来碍于诸葛远的交待,行踪要保持隐秘,二来则她刚破境不久,即使天赋再高,现阶段也只是略强于普通的一品境,遇到真正的危险,只会成为何问的拖累。

    如果时间能快上一年就好了。

    退回去一年也好。

    红叶的心情忽然间低落下来。

    何问沉默片刻,收起书信,与红叶继续讲述荒域的事情,两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从正午一直聊到夕阳落山。末了,他才起身说道:“我去跟先生说一下,夜深就离开。”

    ——————

    平江是一座小城。

    相比几百万人口的大和城与长安,仅有几十万人的平江城显得格外小气。

    由于平江城处于两郡的交界处,常年有许多商旅过客在此地停驻。

    所以,平江最不缺的便是客栈。

    听风楼便是其中最好的那座。

    客栈围种着一排杨柳,旁边挨着城里最美的一片湖泊,若是住在上等房间,打开窗户便可见湖中画船点点,带着杨柳味道的清新凉风吹入,暑气全无。

    一楼的主厅更是热闹。

    早茶时有人说书,正午时有人唱戏,日暮余晖里则会搭起看台,歌舞琴曲每每持续到深夜子时。

    这一切的落脚点,是钱。

    能住得起这里的,个个都是腰缠万贯的富商,在这里做工的伙计,工钱反在其次,倘若机灵点,仅是端菜送水拿到的小费,都够普通人发上一笔横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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