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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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九七年,我正好五岁。奶奶在我突然惊醒的夜里死去。那是我第一次见证生死离别的悲壮。那时候家里来了很多人,我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家里那么多的人,并且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亲戚。那晚下着少见的大雨,夜黑的无边无际,因为奶奶死的突然,没有做好后事的准备。母亲便随着一位姑姑在夜里冒雨前去请阴师来家里看风水,我便在奶奶的房里木纳的站着,和在场的所有人一起哭。后来,便有人抱起我去房间,让我乖乖睡觉,那晚,是我那些年第一次失眠,并且在后来,我起床穿衣服的时候,也会感觉到心里无比的难过,并且总是穿不好。那几天,家里极其沉闷,雨一直下个不停,奶奶的尸体被搬去堂屋,有人换着班的守着,那时候,我就没有再看到过奶奶的脸,她的脸被一张手绢盖住,从此天人相隔。

    我对奶奶的记忆最深就是她死的那些天,在那之前,我能记得的还有,她用装药的纸袋给我装冰糖吃,还有我的脚指甲因为顽劣而撞掉大半时,她用酒精冲洗。除此之外,我记不得,并且,在那个时候,奶奶并不爱我,她极少抱我,也极少逗我。大概是她的思想被封建侵蚀,为此家里重男轻女的现象很严重。

    在同年,爸爸离家远行,母亲在家里照顾我并且艰苦的持家,每个月会收到爸爸从远方寄来的为数不多的钱,生活过的特别拮据,爷爷对我和母亲,不好。常常吵架,我总是害怕的在旁边哭,母亲只能忍受那些家族排挤与生活的辛酸,她时常在夜晚抱着我,不说话,或者说很多话,每次我在夜里醒来翻身时,都会听到母亲的抽泣声。

    我说这些并没有什么意义,只是突然记得那些年的光景,于是就想写下来。

    外婆说母亲是劳累命,说着说着就会眼眶泛红,那时候,母亲远行,我后来因为亲戚对我并不好的关系而搬去外婆家,那时候,外婆和外公,身体特别硬朗,外婆是那个村子出了名的风风火火的人。那些年,我不少挨外婆的打,她特别严厉,对我的教育,从来没有怠慢过。有时候,我甚至会起到厌恶她的念头,但是抛下杂念,我却是最爱外婆的,而外婆也是最爱我的。

    我总会在睡不着的时候听外婆讲她子子辈辈的故事,听上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惬意。我喜欢和外婆们一起生活的日子,那时候,她还带了一个孙子,是我表姐,我们两个一起结伴生活了之后的很多年。我们白天缠着外公,他将我们担在担子里,然后围着田边一起转悠,看青草看山峦看细水,看蓝天白云,看外公结满胡渣的下巴,听外公唱着押韵的歌,听他讲鬼故事。晚上就围着外婆一起,听那些年的苦难生活。其实我最喜欢的日子是,下暴雨的夜晚,外婆外公怕雨水太大出事,便一直点着蜡烛坐在昏黄的屋子里祈祷雨停,那时候,外婆信基督教,她时不时的站在门口不停的说着祷告词。而外公,却嘻嘻哈哈的给我们讲鬼故事,总是吓的我和表姐往外公的大衣里面钻。

    现在慢慢品味那种简单朴实的生活,那其实是最幸福的时候,是现在所没有的。也许是因为那时年幼,很少经历不平顺的事,童年本就是最欢乐的时光,活在欢乐的时光里,世界就是那么的美好。而当我成长至有了独立的思想,并且脸上的轮廓渐渐分明,也知道情绪不是只有开心与不开心那么简单时,就再也没有过过那种发自内心喜欢的生活。

    我在很多次听到外婆在电话这端漫骂父亲没出息与自私时,我还不知道他与家的关系在非常恶劣的破裂着,直到二零零六年,母亲和他离婚时,我才明白,我的世界里,早就没了父亲的位置。外婆找我谈过几次话,那时候,外婆头发已经花白,到了力不从心的年纪,她却还是时常管制我,给我灌输思想。但不会再打我。

    她含着眼泪跟我讲母亲之后的打算,她的言下之意便是让母亲改嫁,是要问我如何。我没意见,我总觉得大人的事,我没话可说,那时,和母亲的关系,已经超出了想象力的坏。

    这大概就是成长的代价。其中的过程里,我看到有人死去,有人老去,有人离去,有人哭泣,有人的命运转变。更多的还是对命数轮回不可改变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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