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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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子淇终究还是得离开王家,原本只打算待个两天的却又多住了三、四天,现在她脸上的伤也好了八成,宋子清也回台中了,虽然很舍不得外婆、月婶还有王成浩,只是人情世故她懂的,非亲非故的在别人家白吃白住、混吃混喝,别说她老哥看不过去,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很不好意思。

    傍晚她大哥带着礼物来答谢王家这么些日子以来对子淇的照顾时,便已和王成浩敲定,明早王成浩上班时,顺便请小王载宋子淇回家。

    外婆和月婶舍不得宋子淇回家,但却也不是太难过,反正这个内定的孙媳妇若没什么差池的话,铁定是跑不掉的,所以就当她是回娘家或出国度假。只是殷殷交代她有空要常来探视她们两位老人家。

    当屋子里的其它人都去休息的时候,宋子淇捧了一大迭相簿跑到书房,窝进那张王成浩特别替她准备的懒骨头,这是她住进来的第二天开始养成的习惯,外婆跟月婶都习惯早睡,为了排遣漫漫长夜,她就赖进了书房。

    通常是他处理公事,她安静的看书,小小的空间里,他们的关系是有点黏又不会太黏的状态,空气中不时有他们眼神交会时爆出的火花,但彼此还是谨守际分,怕会引发燎原大火。

    尤其是王成浩,他已经破了他自己的禁欲纪录,冲了无数次的冷水澡了,他非常珍惜这段独处的时光,只有这个时刻,他才有把握卸下面具后不会受到伤害。

    即使是在有应酬或因公事忙而晚归的夜晚,宋子淇也会等着跟他道过晚安后才回客房睡觉,而这一声晚安也会让他睡得格外香甜。

    今晚,王成浩有点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样子,宋子淇当然也察觉到了,只是在旁边不露声色的观察,想找个机会活泼一下气氛。

    “王成浩!嘿!回过神来了。”扬着五根捆长的手指,拚命在王成浩面前挥动,宋子淇在她一直翻动的相本中找到了一个打破沉默的好理由,她移动坐姿,成跪坐的姿态将相簿送到王成浩面前,指着一张相片问:“这个肥软、肥软的胖小子是谁啊?”

    顺着她的手指望下去,相片中的小胖子大约才几个月大,全身光溜溜的望着镜头傻笑,胖胖的小手小脚给肥肉挤得一圈圈的,可爱极了。

    “是我啊!”看到自己小时候那副蠢样,实在挺好笑的,尤其是那非常刻意将腿张得开开的,露出性徽,这八成是大人们故意要帮他展示的,他也不觉得莞尔起来。

    听到王成浩说那张相片中的胖小子是他,宋子淇这边看看、那边瞧瞧的比较起来,然后就吱吱咯咯、三八兮兮笑得好开怀。

    “笑什么笑?不相信啊!要不要我把衣服脱掉让你仔细对照一番?”语气很凶,可是眼睛却在笑。

    快笑岔了气的宋子淇,调整一下呼吸,不怕死的指着他的鼻子。“你小时候怎么会那么可爱啊?肥滋滋的,可是好色喔!把腿张得那么开,怕人家不知道你是个男孩儿啊!哎哟,你怎么咬我?”

    报了被取笑之仇,咬了她一口后舔舔唇,换他调侃她“我色?比得上你吗?瞧你拚命盯着‘某个部位’口水都快滴下来了,你才是个大色女咧!”

    回了他一记白眼,宋子淇继续往下翻看,一张泛黄的旧相片吸引住她的目光,相片中有两个中年男子并立着,焕发着英姿,同样刚毅的眼神望着镜头,相片旁有一行苍劲的落款——“与凌石兄合影于阿里山的观日楼前”日期是一九六五年,有三十多年的历史了,难怪看起来如此老旧。

    “这位老伯是谁啊?”宋子淇咧着嘴开心的问。

    “我爷爷啊!”王成浩不明白她为什么看到他爷爷的相片会这么兴奋。

    “不是啦!我问的是我爷爷旁边的这一个。”

    “什么你爷爷,我爷爷的?那是我爷爷和他好朋友的合照,干你爷爷什么事?”她到底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原来相片中的两个人分别各是他们的爷爷,搞了半天他们才弄清楚。

    “不会吧!这么巧?”王成浩的脸整个黯了下来,想起下午公司财务部经理善他最信任的好友——连杰告诉他的事,有某位意图不明人士这半个月来正积极搜购“鹰扬”的股份,甚至放出风声,不计一切代价要找出凌石,重资购下凌石所拥有的股份,他也为了这件事整天心情都开朗不起来,除了下令公司所属的情报单位澈查事实真相,他也正积极的想从各方面找出线索,寻找凌石的踪迹。

    可怎么会这么巧,他刚好是子淇的爷爷?不可能的!他马上否定宋子淇的说法,莫非这个状似天真无邪的女孩,会是个表里不一为了套出凌石的下落,被他那暗中的对手所派来的间谍?一时间,王成浩的心抽痛了一下,被林晶晶背叛时那种痛心疾首的感觉及回忆像潮水般向他涌过来,他愤怒的闱上相簿。

    一旁的宋子淇被他突然用力盖上相簿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解的看着他。

    只见王成浩在瞬间完全改变了脸色,疾言厉色的恶狠狠指控她“凌石不可能是你爷爷,别忘了你是姓宋的,你老实说是谁指使你来的,而你又收了多少好处?亏我外婆和月婶挖心掏肺的疼你,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会是个骗子,这样骗人很好玩吗?”

    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转性转得那么快,刚才还在开玩笑,一下子就莫名其妙的给她按了一大堆罪名,宋子淇不知如何替自己辩白,只能愣愣的看着他,试图从他话里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帮助她明白这一切。

    “怎么,说不出话来吗?没想到我这么快就看穿了吧!”愤怒的王成浩将她的沉默误认为默认,顿时怒火攻心,额头青筋暴涨的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掐死她的样子,甚至口不择言的开始胡乱指责。

    “你心里一定偷偷的笑得很开心吧!混蛋,连我差点也被骗了,差点连心都沦陷在你那天使般的笑容底下,很得意是吧!我想你也打听过了,我的分手费一向给得很慷慨,说吧!你的价码是多少?看在你受了伤的份上我就多给你一些。

    “咦!那场意外不会也是你刻意安排的吧!哦!还有那个叫于鹏的不会是你的同伙吧!你和他演的那场分手戏满逼真的,花了很多时间去排练二疋很辛苦,那就再多给你一些,五十万够吧!反正我一向大方,干脆我开张空白的支票,数目就由你自己填吧!”王成浩拉开抽屉取出支票填好盖章,然后毫不温柔的丢给她。

    宋子淇还是不明白自己所受的这些指责究竟是为了什么?当听到分手费时她心中一颤,算算时间他们相逢至今也差不多七天了,她以为这是他不想再见到她的借口,忍住即将滑落眼眶的泪滴,被咬得渗血的嘴唇已经麻木得感受不到痛,因为他那句句带着刀刃的话锋已经将她的心割成一片片,他那鄙弃的眼神未经判决就将她定了罪,她的灵魂、思绪也被他粉碎得不能成形,握紧拳头,全身颤抖的她再也忍耐不住了。

    “你说够了吗?原来在你心目中我和那些贪慕虚荣、一心奢求你的财富、逢迎谄媚的女人没有什么两样,你不想再见到我就明说,不要给我按上一些子虚乌有的罪名,我承受不起,也不想被贴上那些标签,我从来没有去刻意安排过什么事,更不曾假装我对外婆、月婶甚至对你的喜欢。

    “我比你自豪、比你骄傲的地方就在于我肯承认,不会隐藏自己的感情,我不知道你究竟误会了我什么?既然你不肯说明白,而且硬要判我罪,我也不想再多做解释,但是我要告诉你,即使这只是你要我离开的借口,也不需要那么伤人,对你来说随便去伤人的心也许没什么,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不是所有人的心都像你一样孤傲无情和封闭的!”她勇敢的对他吼出她的不满。

    “哼!”王成浩只是一声不屑的回答。

    伤心欲绝的宋子淇仍坚强的不肯在他面前表现软弱,挺直身子,转身想在自己意志溃决的一刻前逃离他,但才迈出第一步就被拉回。

    王成浩粗鲁的扣住她的下巴,俯身给了她一个毫不留情、惩罚似的亲吻,粗暴的将舌尖探入她的唇内搜寻,彷佛要将他的怒气渡人她体内般,直到尝到咸咸的腥味才一把推开她,讥诮的讽刺“很热情嘛!竟然将我的嘴唇啃出血来,是要证明我并非是冷血吗?”

    濒临崩溃却仍强忍着心中的脆弱,宋子淇的泪水不听使唤的滚出眼眶,幽幽的吐出了发自心底最沉痛的哀伤。

    “你非得让我恨你不可吗?”她头也不回的,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我爷爷不姓凌,他的全名叫做宋凌石。”说完毅然决然的跨出他的书房,像个即将赴义的女勇士般,那么坚决无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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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淇淇,快捏我一下。”

    刚从舞池退下跳得大口喘气、满身大汗的宋子淇想也没想就照着做了。

    “哎哟!真的很痛耶!你干么捏得那么大力?”搓着双颊鸡猫子鬼叫,哀怨的看着宋子淇,他有张俊俏的帅脸,及肩的长发正狂野的披散在颈后,壮硕的身材和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像个小巨人,只是那双长着长长睫毛的大眼睛却稚气得很。

    他是宋子淇的表弟卫浩恩,小学三年级就随着父母移民到美国,早已成了典型的香蕉一族——外黄内白,除了国语之外,英文、法文甚至意大利话都很溜,讲台语嘛会通,可国语却还保持在国小二年级的程度,甚至更烂。

    雄赳赳气昂昂的大男孩却有个折损他男子气概的昵称,说起来都该怪宋子淇的姑姑——他的老妈,没事宝宝、宝宝的挂在嘴边,害得他现在怎么都摆脱不了“卫宝宝”的小名。

    每年寒暑假他和在洛城的一票朋友都会回台湾度假,今年也不例外,只是一下飞机就看到宋子淇热烈的欢迎他,他实在是受宠若惊意外得很。

    印象中淇淇从不曾对他这么热情过,也不是说她不疼他,只是她一直都是属于那种温温的不太爱表达自己的个性,经常扮演的是保母的角色,照顾他却从不参与他的任何活动,她常笑说宝宝是电视广告里那个浑身是劲的电池小子,有用不完的精力。所以每次请她一起出去玩,她总是推三阻四的,真的推不掉一起出去玩时,她就只是待在座位上帮人看包包,微笑的对玩疯了的他们挥挥手罢了。

    可是这一回真的不一样,从一下飞机开始,就感受到她前所未有的热情和活力,每天拖着他从早玩到晚,玩得他都快累坏了,除了前天表哥帮他洗尘的那一顿外,他没有一顿是正常的,也除了那夜硬给表哥押回家吃洗尘宴,正常的睡了八个小时,其余的日子里没有一天他不是凌晨时分才撑着快挂掉的身体摇摇晃晃的晃回家。

    每次都觉得只才刚阖上眼睛而已,又给淇淇挖起来,然后又是吃喝玩乐外带跑跳蹦的折腾一天,他的电力已经快不足了。

    他捂着脸颊,拒绝宋子淇靠近似的倒退了一步。“我又没叫你掐得那么大力,干么?谋杀啊!”“是你自己叫我掐你的,又鬼叫,神经病。”宋子淇懒得理他,含住吸管吸她的柳橙汁。

    卫浩恩再摸摸脸颊,其实也不太痛,只是他习惯夸张一点来博取同情,没想到淇淇不但没有心疼他反而骂他神经病,不过也没有关系,至少引起她的注意了,他伸长大手勾住她的肩,汗涔涔的脸则靠了过去。

    “干么啦!热得要命还靠得这么近,想闷死我吗?”

    瞧宋子淇满脸不耐的瞪着他,当他是条臭虫似的,卫浩恩只好万分委屈的退到旁边。

    “别那么凶嘛!我只是有问题想要问你。”他期期艾艾的开口。

    “有问题就问啊!吧么吞吞吐吐的,我会吃掉你啊?”

    “好吧!那我就问了,先说好不准生气的。”

    对于她表弟所表现出来那样战战兢兢的态度,宋子淇小小的检讨了一下自己,莫非自己表现得太凶恶了,才让平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弟这样有口难言的模样?她放松了脸色,举起手做了保证的手势。

    “你是不是病了?”小心的思考措辞后,卫浩恩才放胆的问“从我回来到现在,你的表现跟以前完完全全都不一样,以前你从来不跟我一起出来玩的,现在你不但天天自动的拖着我玩,还玩得比我还high,我一直想、拚命想,还很用力的想,结果我终于想出来了。”他得意洋洋,敲着自己的脑袋“你一定是这里生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我看要请表哥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

    这算是什么问题嘛!简直摆明了说她有病。宋子淇生气的弹了一下吸管,喷了他一脸果汁。

    只见他擦了擦溅在脸上的果汁,不以为意的还舔舔残留在手上的果汁,接续刚才的话题。

    “我是跟你说真的,看看你的样子,两眼无神,整张脸已经瘦得剩下一层皮勉强挂着,还有啊!你虽然玩得比我们谁都疯,可是快乐的情绪只是在你的动作上,它并没有跑到你的眼睛和心里,你是我最亲爱的表姊,我才会这么‘鸡婆’的跟你说一大堆,别嫌我烦,我是真的真的很关心你,听我的话,要是你不想让表哥陪你去看医生,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啊!虽然我很讨厌医院的味道。”

    说了一大堆,卫浩恩停下来喝了口果汁,随手拿起桌上的纸巾递给宋子淇。

    “看吧!你又流鼻水了,一向最爱干净的你,这阵子老是拖着两管脏兮兮的鼻涕,你不会病得连自己的卫生都不会打理了吧!”

    一番话说得宋子淇哑口无言,没想到自己苦心的隐藏、用心的伪装,会给这个一向粗枝大叶的男孩看穿了,虽然他臆测有一半是错误的,但也道出了她这些天来辛苦的压抑自己,利用欢乐的假象来隐藏内心痛苦的举动是失败的。

    很无奈的,拿起纸巾擤了下鼻子,这烦人的鼻水流出的速度比她擦掉的速度还快,除了流鼻水外,还有些晕眩的现象,可能是这阵子玩得太过分了,宋子淇摇摇头,晃掉那令人不快的晕眩感,将头靠到卫浩恩肩上。

    “宝宝,谢谢你的关心,我没生病,只是心里有些事还没想得透彻,过一阵子就好了,至于那流个不停的鼻水,我答应你明天一早我就去看医生,放你半天假,让你好好睡个够,免得你老是抱怨我摧残国家幼苗,ok。”

    “当然ok!”卫浩恩想到终于可以好好的睡个痛快,开心得不得了,但仍关心的问:“淇淇,你到底有什么心事,不能告诉我吗?说一说也许会好一点。”

    “说得出来就不算是个问题了,我去上一下洗手间。”宋子淇心领的摇摇头,为自己找了个借口,逃避他询问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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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声鼎沸的pub里,人潮摩肩接踵,音响声音震耳欲聋,来到pcb的人无非是想借着撼动的音量和拥挤的人群,驱散都市沉默的气氛及松弛筋骨、放肆灵魂,当然也有些旷男怨女想来寻个不寂寞的夜。

    在角落里有对男女虽然是坐在最不起眼的位置,但仍然吸引不少人艳羡的目光,男的高大英挺、女的娇媚动人,一身清凉的装扮露出**藕臂,让一些路过的猪大哥,猪小弟流了一摊又一摊的口水。

    女的是远渡香港演了数部三级片又红回台湾,有“**女王”之称的毛莉,冷艳的唇微张着透露挑逗的讯号,傲人的身材大半个倚在身着黑衣黑裤犹如撒旦之子般俊逸的王成浩身上,也许是演多了**吧,毛莉习惯了很没坐像的靠在男人身上,只是这会她的媚功有些不管用。

    尽管美人坐怀,品尝的又是佳酒醇酿,但王成浩依旧是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怀抱中的女人正使出浑身解数的功力引诱他,可是他的注意力完全被一抹紫色的身影给勾去,只是虚应故事对毛莉的言行施予礼貌性的回应。

    那夜,他究竟是因为害怕再次被背叛,或是欲求不满而引起的焦躁,竟然会对子淇说了一大堆不可原谅的话,彻夜未眠的他,反复咀嚼着心中的痛,也为自己不明事理的举动深感内疚,隔天他本想再和她谈谈的,只是一早起床月婶就告诉他,子淇因为有稿子要交,自己先叫车回去了,他知道那只是她不愿意再见到他的借口。

    到公司,他马上请人去调查子淇的爷爷,究竟是不是他寻找多年的凌石,不到半天消息传来,证实了子淇的说法,也让他为自己的卑劣自责不已,心急得想找子淇解释,但都因为她外出或者睡了的一大堆理由将他挡在电话之外,甚至于家门外。

    他心里清楚得很,子淇根本就是在避着他,但是又何奈,自作孽要怪谁呢?心情郁卒的他应好友连杰的邀请,邀了伴一同到pub开开心,一进门就看见那个让他魂牵梦系的身影,正和一个长张娃娃脸的长发男孩打情骂俏,不时还搂搂抱抱、窃窃私语,那亲密的模样简直快把他的五脏六腑给酸坏了。

    “浩哥,你怎么都不理人家嘛!你看阿杰跟小雅跳舞跳得多开心啊!我们也下去跳一跳好不好?”毛莉嗔怒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浓妆的脸上写着不满,她毛莉自从走红香江后,所有的男人莫不想一亲芳泽,独独王成浩表现得对她一副“性趣”缺缺的样子,这口气她怎么也咽不下去。

    秉持着一贯的风度,王成浩牵着毛莉领着她走人舞池中,优雅的气度让杂沓的人群马上让出一条路来,找到正拥着女伴甜蜜起舞的连杰,出其不意将毛莉往他怀里塞去,很有礼貌的说了声:“祝你们玩得愉快!”

    留下手足无措的连杰和气得猛跺脚、龇牙咧嘴早已没有什么风度的毛莉,他转身循着刚才惊鸿一瞥的宋子淇的方向走去。

    沿着宋子淇可能走过的方向,他来到了女生厕所前面,pub的好生意造就了厕所也是群莺乱飞的景象,女生厕所当然是男生止步,为了见佳人一面,王成浩不顾形象的杵在厕所外,倚着墙的等待宋子淇现身。

    不知等待了多久,站在女生厕所外实在是有点奇怪,除了引人侧目外,竟然还有几个辣妹上前向他搭讪,真是让他难堪得要命,终于等待的人出现了,宋子淇一出洗手间的门,王成浩便迎了上去,脸色苍白、步履蹒跚的她并没有注意到,只是一个劲儿的低着头往前走,直到被人从身后捉住手,她才吓了一跳,惊慌的抬起头。

    “跟新男友玩得很开心嘛!对我这个‘过去式’的男友采取这种视而不见的态度,不觉得有点太现实了吗?”

    哦!他真想咬断自己的舌头,明明自己十分高兴见到她,可是吐出来的话偏偏却又尖酸刻薄得令人难以忍受。

    看清来人后,宋子淇有久久的数秒钟忘了该怎么呼吸,那个她放下最多真心却也得到最大伤害,让她很努力想忘掉的人,现在就在眼前,她多想忘掉所有不愉快的趋前拥抱他,但传入耳中的却又是他讽刺伤人的话语,扬起头,忍住泪水,她才不会那么轻易就被打倒。

    “莫非你想毛遂自荐,再当一次‘回锅男友’?”甩开被紧抓住的手,过度的用力让她颠簸了一下,不理会他伸出来想帮忙的手,宋子淇扶住墙,将晕眩得厉害的头部往上靠。

    “你还好吧?”抚着她深深凹陷的双颊,悔恨的痛苦让他的手轻轻的颤动起来,眼前这个神情憔悴,脸色几近病态般苍白的女子会是在不久前泛红着双颊,强吻他的宋子淇吗?让她有如此巨大改变的罪魁祸首莫非是自己?有了这样的认知后,王成浩欲将她揽人怀中,可却遭到严厉的拒绝。

    “请你自重,王先生,对一个几乎让你接近唾弃般厌恶的人,你这样子的举动不觉得有些矫情,甚至虚伪吗?”愤恨的推开他,强自振作起精神,宋子淇站直身体,吸吸鼻子勇敢的迎向他的眼睛,挑战似的宣告。

    “请你以后如果再像今天一样不小心的遇到我,就好心的装作不认识我,或者没看到,我也会以同等的方式对待你,因为我不想再跟你有一丝丝的瓜葛。”

    “那是不可能的事。”王成浩黑着一张俊脸,否决了她的说法。“因为有些事情我想好好跟你谈一谈,包括欠你的解释及道歉,而且现在是个好时机,我的车就在外面,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聊。”

    “聊你个头啦!你当真以为我是那种下贱到让大爷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吗?你高兴的时候就想找我聊一聊,不高兴的时候就找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鬼话来抹黑我,在你心里我就那么一点尊严都没有吗?是啊!我是傻,傻得连怎样分辨善恶都不清楚,但我还没傻到任我的心让人践踏一次又一次,够了吧!可以放过我吧!”

    宋子淇没料到听到他说要坐下来聊之后,她的情绪反应会如此激烈,倾巢而出的怨慰在爆发后反而让她心情舒坦多了,可是泪水却不争气的爬满整张脸。

    颓丧的垂下双肩,直至这一刻王成浩才明白自己将她伤得有多深,虽然她用愤怒来掩饰对他的情感,但眼底流泄的是让人心疼的痛楚及哀伤,天啊!他是怎样的伤害了她那颗敏感又脆弱的心呢r.

    突然他发出一声暴喝,他悔不当初的将拳头奋力击向她身后的墙上,顿时在上面留下了斑斑的血迹,而他的手亦是一片血肉模糊。

    宋子淇咬着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他那突如其来的自残行为看得她好难过,拚命抑下自己想上前去关怀他的冲动,内心矛盾冲击得好痛苦,只能紧咬着牙任泪水无声的滑落。

    他看到了,看到宋子淇在见到他伤处时,那一闪而逝的不舍和怜惜,一簇希望的火花又在他心底燃起,他还有希望挽回她的心的这层认知,平添他几分勇气,打算向她做个最感性的告白,偏偏这时候又跑出个程咬金来。

    就在他们争执的同时早已经有不少人伫足观看,尤其是在王成浩一拳打在墙上时,好事的旁观者更是群聚成一个小圈圈团团将他们围住,期待剧情的发展和结果,只是当事人一点也没察觉自己已变成众人注目的焦点。

    而另一头等了半天也不见宋子淇从洗手间回来的卫浩恩,担心的想到洗手间一探究竟,好奇的他走过围观的人群时忍不住探了探头,这时就让他瞧见了这一幕,

    生性耿直的他直觉的认为,他亲爱的表姊让人欺负了,于是排开众人,飞快的走到宋子淇身旁推开那身材和自己不相上下,浑身充满危险气息的男子,然后低下头关心的问:“淇淇,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仿佛找到可容避身的港湾,宋子淇投入卫浩恩的怀中,紧捉住他的衣服,求救似的哭喊着:“我想回家,宝宝快带我回家,我要回家!”

    卫浩恩不必用肚脐,甚至连膝盖也用不上,只用了指关节稍想了一下,就知道站在他身前正用眼光一寸一寸刺杀他的男人,九成九就是让他表姊变得怪里怪气的原因。

    叹了口气,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是不想卷人造一场情感的风暴中,更不想和眼前那个充满暴戾之气的男人为敌,只是无助的抓着他,已经哭得像个泪儿人似的淇淇是他血浓于水的至亲啊!说什么他也不能对她弃之不顾,只能无言的拥着她,护送她一路走出pub。

    怔怔的看着宋子淇小鸟依人的偎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上从他眼前离去,此刻的王成浩只想大醉一场,让酒精麻痹掉他心理及生理上的痛楚,至于会不会有效呢?管他的,至少能将泛到喉头的那股苦味给压下去吧!潇洒的一扬头,既然打定主意要醉个痛快,就得找个伴一起堕落,而他的下属兼好友连杰就是个好对象,谁教连杰交友不慎呢?于是王成浩大步的朝舞池走去。

    开心的连杰还不知道就要倒大楣了,轻浮的抱着毛莉享受她胸部按摩的特级服务,爽得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快记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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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你脑部扫描的结果显示,你在最近是不是脑部有受过外力的撞击呢?”穿着白袍,神情严肃,满头斑白头发的c大附医脑科主任医生,看着宋子淇的检验纪录疑惑的问着。

    不知道是由于情绪太过激动,或者是连日来的不正常生活引起,昨晚在卫浩恩的陪同下返回家门的宋子淇,一进门就直冲洗手间吐得七荤八素的,她撑着剩下的一滴力气爬出洗手间,吓坏了刚被他们吵醒的宋子清,和打着赤赙想去洗澡的卫浩恩,两个大男人顾不得衣衫不整的模样,光着脚丫子将陷入昏迷状态的宋子淇送到c大附医。

    经过急诊室的初步护理和一连串的检查后,才在隔天早上的十点多确定送进脑科接受医生的诊治。

    听到医生的问话,一旁陪伴着她的宋子清捺不住性子的跳起来抢着回答:“我妹妹大约两个星期前曾撞伤头部,请问医生这跟她身体不适有什么关系吗?”

    “嗯!有关系,我手边的资料显示,她的头盖骨有道轻微的裂痕,宋小姐除了头晕呕吐外,你还有没有什么其它的症状呢?”

    “有!有!她的鼻水流个不停,乱没气质的。”这次回话的换成卫浩恩了。

    这两个保护过度的男人好像比她更了解她的身体,根本不让宋子淇有机会回答医生的问话,宋子淇闷哼了一声别过头,不理会他们。

    医生沉吟了一会儿,这才点着头说:“这就对了,和我的怀疑完全吻合,她流的不是鼻水而是脊髓液,因为头盖骨有裂缝,导致脊髓液外渗,从鼻腔流出,才会有不停流鼻水的假象,这种情形最怕的就是细菌感染,一旦受到感染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请问医生,像我妹妹这种情形应该怎么治疗?”完了!完了!这下子完了,宋子清手足冰冷的想着,子淇是爷爷和老爸的心肝宝贝,这下子他没死也要脱层皮,惟一的办法就是请医生帮忙,救救他和子淇的小命。

    “目前是可以用药物来控制,不过呢”

    哦!拜托,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卖关子!宋子清情急的抓着医生的手猛摇。“不过什么呢?医生拜托你说清楚,即使情况再糟也请不要隐瞒。”

    扶了扶镜架,白发医生有点为他们的手足之情所感动,拍拍他的手,安慰的说:“别急,小伙子,我只是要告诉你们,药物控制只是权宜之计,最好是开刀将裂痕缝合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

    “那就麻烦医生你尽快帮忙安排手术的日期和住院事宜。”听到有解决办法,宋子清松了口气,拉着医生的手猛摇,巴不得能将宋子淇马上送进开刀房,用最快的速度治愈她。

    可是他独断的决定也惹来宋子淇的不快,当事人的她除了被剥夺了发言权外,

    连复议的权利也没有,那她可不依,于是她打算中断宋子清和医生的讨论,为自己争取一点发言的权利。

    “可是大哥,我根本不想要开刀啊!要剃光头发,还要打很多针的,我不要。”

    “你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人家说长兄若父,我怎么决定就怎么算,如果你不服气的话打电话请爷爷和老爸老妈回来好了,到时候爷爷一定会担心得犯高血压,老妈则会拚命哭,哭得老爸大吼大叫的,而我绝对一定会跑到南部去监工,留下一堆烂摊子看你怎么收拾?”

    这一席话讲得又急又快又狠,宋子淇都快招架不住了,她只好扁着嘴红着眼,不敢再吭一声。

    经过协商,医院方面决定要宋子淇马上办理住院手续,三天后开刀,谢过医生后,宋子清领着妹妹和表弟一起回住处,收拾一些住院的用品,在车上一向疼爱妹妹的他,软化了方才在医院里强势的态度,好言的哄着宋子淇。

    “子淇,你知道大哥最疼的人就是你,听到医生说你的头部出了问题,大哥真的吓死了,所以才会那样对你大声说话,可是我不能对攸关你生命的问题视而不见啊!我要怎么对爷爷、老爸、老妈、湘凝还有我自己交代呢?大哥的心情你懂的对不对?”见她柔顺的点了点头,他这才放宽了心。

    “大哥知道你最讨厌打针吃药了,我一定会拜托医生少开点药,请护士小姐帮你打针的时候放轻手脚,别把你弄疼了,还有啊!不管得多花多少钱,我会让你住进头等病房,把你的泰迪熊偷渡进去陪你,宝宝和我也会随侍在侧让你随叫随到,当‘菲籍男佣’使唤,说台语也会通的喔!对不对啊!宝宝。”

    被点到名的卫浩恩张大了嘴,一时不知如何反应,但终究还是屈服于从后视镜中反射过来的凌厉眼神,顺从的点点头,看着他所剩无多的假期在他眼前跟自己挥手说bye-bye.他真想头绑白布条,举箱鸡蛋向他表哥抗议。

    听着大哥的保证和允诺,宋子淇原本排斥开刀的心理,也因有亲情的慰藉而不再坚持,心里暖烘烘的,开口想说些道谢的话,又怕眼泪会不争气的滚落,只得选择另一种表达方式,用肢体语言来表现她的感激,她起身从身后抱住宋子清的脖子,倚着他,另一只手则紧握住坐在她旁边的卫浩恩的手,口中喃喃的念着“谢谢,谢谢”

    泪水还是落下来了,而且还将宋子清右侧领子和肩膀淋得湿答答的。

    这时两个自喻“钢铁兄弟档”的大男生眼眶也都红了,他们在后视镜里交换了眼神,好像在向对方保证为了避免彼此尴尬,这档事咱们兄弟俩谁也不能泄漏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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