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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萍嵋_分卷阅读_1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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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顺王已经归来了,太子即将上朝听政,自己的嫡子遥遥无期,还要继续等下去吗?万一皇后一直不孕呢?安泰帝越想越心烦,暴躁的用双手将御案掀翻了,奏折哗啦啦淌了一地,掌印太监福安听到动静,以为皇上又晕倒了呢,赶紧带着一群内侍们跑过来救驾,迎面而来是安泰帝的痛骂:“废物!一群废物!把怀义叫来!”

    安泰帝对自己的掌印太监也很不满,办事不得利,脑子也不灵活,和行事老道的厂公怀义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那日朝堂吐血晕倒,他就知道瞎嚷嚷护驾,导致场面恐慌混乱,是怀义带人将一哄而上的朝臣们隔离驱赶,万一有那乱臣贼子想要乘乱刺杀呢,想想都觉得后怕,他唯一的好处是打小服侍过自己的,跟随去漳州就藩十几年,忠心耿耿,可是作为掌印太监,仅仅是忠心是绝对不够的……

    怀义是出卖怀恩为代价交了投名状,投诚安泰帝的。听安泰帝有更换掌印太监的想法,心中先是狂喜,自己很有机会上位的,而后很快冷静下来了,跪地婉言拒道:“皇上,福全公公对您忠心耿耿,您生病之后,公公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累的昏厥过去,老奴扪心自问,远不如公公,还请皇上三思啊。”怀义并非不想登顶,坐上掌印太监的宝座,而是他觉得安泰帝慢慢变得多疑,反复无常,万一只是试探他呢,并没说要他接替福全啊,可不能露出一副急不可耐的吃相来,何况福安愚蠢好糊弄,有这个木头人上司,他乐的自在呢,换个精明的,或许就在眼皮子底下做手脚了。

    安泰帝叹道:“朕知道他忠心,只是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以前,朕想派他去金陵当守备太监,享福养老。”红丸事件,让他对这个心腹也产生了疑问,皇后一介女流,不晓得这药物厉害,天真傻气,似乎可以原谅,可是福全是经事的老人了,命人研制药丸,难道也一点都不知道这药物的毒性?

    至尊之位坐久了,自我开始膨胀,遇到挫折习惯迁怒于人,总之都是别人的错,是大臣们没有及时劝谏,或者瞎出馊主意。所以明朝崇祯皇帝丢了江山,依旧不知悔改,临死坚持说“诸臣误朕!非朕之过,文武皆可杀!”的脑残话来。

    怀义暗道不好,福全去了金陵守备,那么现在的守备太监怀安会被排挤到哪里?何况怀恩还在金陵鸡鸣山孝陵扫墓呢,福全一到,这些年的布置岂不是白费了么?看皇上的这句话的意思,好像真的打算放弃福全了,这也难怪,福全身为皇上心腹,就晓得一味顺从,以前在藩地漳州尚能过的去,如今位高权重,那点本事就不够看了,不过皇上此举也太心急了些,这才一年呢,福全慢慢总会有所长进,如今着急把心腹提走,恐怕会伤旧时追随者的心。

    安泰帝问了怀义谁人可接替福全,怀义藏起了自己那点小心思,小心翼翼的说了几个名字,皆是以前伺候安泰帝的老人,安泰帝问道:“你为何不毛遂自荐?”

    君心难测啊,怀义说道:“都是为皇上效力,老奴在东厂当眼睛和耳朵就很满足了。老奴晓得自己能吃几碗饭,超出能力之外的事情,老奴不敢硬扛着重担,耽误皇上的大事。”怀义觉得安泰帝是在试探自己,否则为何对他瞒住红丸一事呢,掌印太监最重要的是信任,我在皇上心中还是不够分量。

    人贵有自知之明,还是怀义聪明啊,安泰帝摆摆手,叫怀义下去了,命人换了福全进来说话,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福全红着眼圈出来了,次日掌印太监的宝座就易主了,福全去金陵当守备太监,以前的守备太监怀忠则被派去刚刚收复的海南岛守备,监督那里的海防和移民垦荒,这个消息对福全和怀忠都是一种贬斥,对守孝陵的怀恩更是打击,在福全的眼皮子底下,好多事情运作起来就不太方便了,怀义暗自着急,心想福全和安泰帝起了隔阂,何不利用这个隔阂谋划一下呢?便有了个大胆的计划。

    福全离开京城时,怀义亲自送了福全一程,在通州港驿站里,外头是皑皑白雪,怀义和福全辞别,屏退众人,福全眼里闪出一抹希翼之色,忙问道:“可是皇上有话交代咱家?”

    怀义不置可否,也不说话,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将药水倒进了茶壶,给福全斟了一杯,双手捧给福全。福全瞬间面如死灰,扑通一声跪地,嘴唇颤抖的说道:“皇——皇上他——”皇上一定是厌弃自己没有及时劝谏服用红丸,失去了信任,而且红丸一事涉及皇上和皇后的脸面和尊严,知道人越少越好,自己就是一枚弃子,明地里说是去金陵养老享福,暗地里却要处死自己,永远都不开口说话。

    怀义说道:“公公对皇上最忠心了,只是现在公公死了,比活着更能表示公公的忠心,皇上会感激公公的好处,风光大葬,还会封你的侄儿为世袭千户,世代享受富贵,公公安心去吧。此药会慢慢的发作,公公知道该如何配合。”

    福全哪知怀义是在冒险假传圣旨?皇上这一年变了好多,多疑易怒,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如沐春风的王爷了,也罢也罢!此生什么事情都经历过了,什么富贵也都享用过了,侄儿封了世袭千户,世代都能有口饭吃,没有什么遗憾的,如果死亡才能让皇上放心,那就去死吧。

    福全抖抖索索的接过茶盏,将茶水一饮而尽,亮了干干净净的杯底给怀义看了看,转身离开,走了几步,一股悲愤之喷涌而出,忍不住哈哈一笑,说道:“皇上还是真的抬举老奴了,赐给老奴和当年福王妃一模一样的药物,原来老奴在皇上心中和福王妃一样重要。”

    怀义听了心中大骇:福王妃居然是皇上下了慢性毒药弄死的?这是为何?毒死结发妻子,这得有多大仇啊,莫非是这个老头子在诈我?

    福全看见怀义惨白的脸色,顿时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畅快来,笑道:“厂公莫要得意,福王多疑,不听劝谏,晓得太多秘密的人恐怕都是死路一条,今天毒死我还算好的,明日厂公未必能和我一样有个全尸呢。”

    福全中计服了药,怀忠的守备太监之位暂时保住了,怀义给金陵的怀恩和怀忠写了密信,要他们暗中调查福王妃的死因,目前已经确定是安泰帝亲自动手毒死了自己的王妃,要深挖背后的原因。

    福全五日后得了急病死在去金陵赴任的官船上了,据说身边的小内侍说公公其实早就觉得身体不适,但一直拒绝请大夫把脉施药,等到咳出血昏厥时,已经病入膏肓,无力回天了。消息传到安泰帝那里,安泰帝沉默片刻,去了翊坤宫找林淑妃说话,叹道:“死装和当年福王妃几乎一模一样,他病了也坚持不让大夫诊治,看来是一心求死,服毒自尽了,他是在用生命来表示对朕的忠诚啊。朕有些后悔了,朕——朕要他去金陵守备,并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找个地方给他养老,他误会了朕的意思。”

    提起陈年旧事,林淑妃安慰说道:“王妃为了求子嗣,居然铤而走险在寺庙和和尚通奸,死不足惜;福全心窄,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耍小性子,皇上日理万机,那里顾及的了他的小心思,您不要过于自责了。您是真龙天子,勤政爱民,心怀天下,岂能舍本逐末,自怨自艾呢。大皇子这几日的字长进了许多,您来瞧瞧他抄写的三字经……”

    林淑妃犹如一朵解语花,像一只熨斗般将安泰帝皱起的烦心事熨平了。都晓得忠言逆耳,但是人们都喜欢听好话,喜欢开脱责任,帝王就是这样被人慢慢蒙蔽了双眼,变得刚愎自用,自以为是,因为身边的人都在告诉他,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是别人的错,他英明神武,永远不会错,林淑妃就是看透了这一点,渐渐开始了解帝王心思。

    自从安泰帝不能再造人之后,又重新拾起了对大皇子的重视,只要得空,便来检查儿子的功课。淑妃悄悄出去了,将书房留给这对父子,只身去了绣房,拿出做了一半的荷包绣起来,这是做给皇上的,他当然不缺这种小物件,她的姿色、地位、娘家背景都不如皇后,只得使出一些水磨功夫来让皇上记得自己。

    暖香熏得人犯困,林淑妃靠在引枕上打起了盹,恍恍惚惚来到皇后的坤宁宫,头戴凤冠的皇后转过身来,模样却是端庄贤淑,而非刘皇后丽色无双的样子,林淑妃吓得连退了三步,“你——王妃!你怎么到了皇后寝宫!”

    福王妃慵懒的靠在贵妃榻上说道:“这里本来就是我应该住的地方啊,没想到吧,你设毒计污蔑我与和尚通奸,为了是要王爷把你扶正,可为何至今还是一个妾呢?想要母凭子贵住进坤宁宫对不对?可是刘皇后可没有我好对付,皇宫也不比以前王府一亩三分地,任你兴风作浪。”

    林淑妃镇定下来,说道:“你是一个死人,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嘲笑本宫。成王败寇,当年你有了身孕,万一生下嫡子,王府岂有我们母子立足之地,你必须死。”

    福王妃怒道:“你简直丧心病狂,哪怕我得罪过你,可我腹中孩儿何其无辜!你是上了玉册的侧妃,儿子将来即使不能继承亲王,也能封郡王富贵一辈子,你将来也是享尽荣华富贵的老封君,怎么会没有你们的立足之地,是为内心贪婪丑恶找借口罢了。”

    林淑妃冷笑道:“谁人是无辜的?孩子托生在你的肚子里,这就是他的罪;你没有本事保护自己和孩子,就是你的罪!那些被侮辱的、枉死的,谁都不无辜,要怪就怪自己本事不济,被人踩在脚底下!本宫半生坎坷,尝遍了人情冷暖,老天可怜本宫不认命、不气馁、不怨天、不怨地,安排本宫遇到了皇上,给了本宫翻身重新做人的机会,本宫当然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努力的往上爬,做人上之人,不给任何人践踏本宫的机会。任何拦在本宫面前的障碍,都会被除掉,因为只有爬得越高,嘲弄和侮辱才会越少,等本宫成为坤宁宫的主人,这天下就再也没有人敢小觑本宫!”

    福王妃哈哈大笑,将头上的凤冠摘下来,说道:“你以为当了皇后就听不见嘲笑了,呵呵,这凤冠不是那么好戴的呢,不信你试试。”

    言罢,福王妃突然将凤冠朝着林淑妃头上砸去,林淑妃想要躲避,但是双脚就像钉子钉死在原地,根本挪不开步子,凤冠就这样砸到了她头上!

    “哎呀!”林淑妃叫出了声,猛地坐起,宫人围在她身边说道:“娘娘,是不是做噩梦,您头上身上全是汗。”

    梦境忘记了大半,不过头颅就像真的被砸了似的,一阵阵闷疼,林淑妃捂着额头说道:“头好疼,快传太医。”

    太医急忙来诊治,说是染了风寒,吃了几服药,风寒好了,但是却落下来见风就头疼的毛病,太医也说不清是何病因,林淑妃想起那个古怪的梦境,有些心虚,因此也不追究太医的责任。

    正月里,林淑妃家人进宫拜见,冰糖在大年三十除夕夜里刚刚生下一个粉嘟嘟的女儿,取名就叫做夕颜,还没出月子,就没进宫,林大人带着长子糖果儿来了,林淑妃给糖果儿发红包,叫他牵着大皇子去园子里堆雪人玩耍,自己和亲哥哥密谈。

    林同知是锦衣卫同知了,仅在曹铨之下,他的消息也是灵通的,说道:“上次娘娘叫臣查的事情,已经有些眉目了。那个药丸秘密送去药房查验,老师傅们捉摸出了方子,熬出来和那个药丸差不多,都是性烈的春药,里头还有治幻的五石散。”

    林淑妃大惊,而后冷笑道:“堂堂母仪天下的皇后,居然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争宠,所谓文成公后裔,尽是些鸡鸣狗盗之辈。若不是皇上要遮羞隐瞒内情,不准他人知晓,此事若捅出去,本宫必能扳倒刘氏,成为新的皇后。”

    林同知说道:“是啊,这个把柄不能用了,否则会触怒龙颜,两败俱伤,让他人坐收渔翁之力。不过,也并非一点收获都没有。”

    “哦?”林淑妃眼睛一亮。

    林同知说道:“有一个从南边来的老师傅,说这个方子在苏扬青楼倍受推崇,北边罕见。皇后娘娘怎么能知晓这个方子呢?”

    林淑妃想了想,说道:“据传她流落民间时,被苏扬富户收养过,后来因相貌和诚意伯世子夫人很相似,加上玉佩胎记等严丝合缝,便骨肉团聚了,你是说——传闻中的富户有问题?”

    林同知说道:“臣怀疑养父母有问题,已经偷偷描了皇后的小相,命心腹南下苏扬烟花之地暗中寻访了……”

    且说大年初一大朝会,安泰帝信守诺言,命人将太子带到大殿听政,那一日在殿上高呼要他退位,请顺王登基的激进臣子没能和家人团聚过大年三十,被乱棍打死在午门,此人用性命来试探安泰帝的底线,所以这一日无人做莽夫之勇反复挑战底线,做无谓的牺牲。

    因大朝会之后皇上还要参加许多祭祀典礼,所以在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吉利话之后,王阁老再提出了御驾亲迎顺王回京的话题。

    安泰帝这一次早有准备,不再恐慌失望了,他笑了笑,说道:“朕不忍见骨肉分离,当然会迎回顺王,只是王爱卿搞错了,其实这世上和顺王最亲的是太子啊,应该是太子去迎亲生父亲,以全孝义。”好吧,你们不是和我讲孝道嘛,太后思恋顺王成疾,朕不能不管。但是顺王也最想见到儿子嘛,你们不要太子去,就是太子不孝了。

    又对王阁老说道:“太子年幼,身边需要一个掌事的老臣辅佐,刘阁老师朕的恩师,朕很信任他,又身居高位,就由刘阁老和太子一起南下迎顺王回京。就这么决定了,朕还要去天坛祭天,莫要耽误了吉时,退朝!”

    第175章利相悖婚事恐难成,回京师刀剑严相逼(一)

    自从传来顺王回归的消息,安泰帝被逼的当场吐血昏厥,关闭宫门修养,群臣们看不见皇上,就把目光焦距在沈二爷身上——这个人到底有什么不同,居然生下安远侯这种不停的创造各种奇迹的女子啊!

    石老娘胡同沈家宅邸每日各种求见和宴会的帖子都堆的高高的,沈家闭门谢客,谁都不见,沈二爷连大年初一大朝会都请假没去,长子沈义诺去户部替父亲告了假,说病倒了。沈家关门闭户,连过年都没去走亲访友,只是命管家四处送了年礼。

    女儿意外的迎顺王回来了,表面上没有人敢说是坏事,但是沈二爷心里很清楚,女儿此举,不管是有心无心,都触了当今真龙天子的逆鳞,他日清算起来,恐怕小命难保,甚至可能祸及家人,朝廷官员们都说女儿立了大功,夸赞教养了一个有勇有谋的好女儿,可是他心里很清楚,这些溢美之辞背后是黑云压城城欲摧,阳光背后藏着阴影,去年腊月二十七大朝会时,多少官员用眼神示意他出列说迎顺王之事,他咬牙顶住了,就是绝口不提——女儿已经大出风头了,他若再推波助澜,沈家恐怕要完呐。

    沈二爷因此干脆称病告了长假,不在朝会上招摇过市,惹安泰帝憎恶心烦;也不再沾惹政事,免得被政敌抓住把柄,恶意攻击。沈家就这样过了一个寡淡,且惶恐的年,正月初一下午,沈二爷穿着半旧的玄色通袖袍,坐着一辆普通的马车出了门,走进街角一个冷清的茶馆,四处都是轰鸣的鞭炮声,他心里也像是点燃了一串鞭炮,炸的噼里啪啦响:称病不出,但是今日这人是非见不可的——他是今竹未来的公公、锦衣卫指挥使曹铨。他约见自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沈二爷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曹铨怕是要悔婚了。因为大儿子和二闺女也在说亲事,大闺女迎顺王回来的消息传开之后,对方就变了脸,连媒人都不登门了。

    沈二爷步履沉重的踏上楼梯,整个二楼空荡荡的,曹铨坐在角落的桌椅处喝茶,客客气气的起身请沈二爷入座,开门见山的说道:“今日大朝会上,皇上命太子和刘阁老去海澄迎接顺王和使团了。”

    沈二爷不在朝中,是首次听到这个消息,暗想皇上看来是打算徐而图之了,在天下人的见证下,总不好将顺王一直凉在海澄不管,只是要太子去迎,万一路上有个差池,岂不是鸡飞蛋打,连太子也——沈二爷担心皇上下狠手,借着迎接之名,将顺王父子弄死,以绝后患连太子都不用废了。

    当然这话是不能说出口的,沈二爷歌功颂德说道:“吾皇圣明,胸襟开阔,兄友弟恭,骨肉团聚,此举定会流芳百世。”

    曹铨笑了笑,说道:“我算了算日子,倘若一路顺风,安远侯他们应该会在二月底到京城,恰好赶上婚期。”

    沈二爷一怔,愣愣的看着曹铨,瞧这意思,不像是要悔婚啊!曹铨一叹,说道:“今日各种风言风语有许多,沈大人莫要回应,多说多错,儿女婚事将近,就闭门谢客,预备办婚事吧,什刹海的房子已经修缮完毕,等春雪融化,万物复苏的时候,就则吉日把打好的家具搬进去。”

    在曹家和长公主这把保护伞下,今竹的小命应该能保住了!沈二爷压在胸口的石头消失不见,顿时松了口气,连僵硬的脸色都变得轻松起来。曹铨回到家里,临安长公主也刚从宫里回来,今日天还没亮,她就和京中四品以上的命妇进宫,参加祭祀大典,之后也陪着皇后、太后等人说话,累了一整天,回家卸了繁重的装饰和礼服,歪在炕上和夫婿说话。

    “……皇帝弟弟的眼光真是不怎么样,以前的林淑妃是上不了大台面的样,现在这个皇后更不知所谓,居然直言问我和何时和沈家解除婚约?你说可笑不可笑,我堂堂长公主娶媳妇,要看皇后的脸色的不成?今竹怎么了?是模样配不上、还是门第配不上?这孩子品行也好,我就乐意娶这样的儿媳妇,再说婚约岂是随便就能废的?真是气死我了。”

    曹铨拿着小锤子给妻子剥核桃吃,说道:“今日约见了沈大人,他也是担心婚约,我给了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他倒识相,早早请了长假称病回家,此举避开风头浪尖,能省下不少口水官司。”

    长公主吃了核桃,未免想起了宝贝儿子曹核,叹道:“儿女都是债,若不是了帮儿子达成心愿,我能惹上这么多烦心事么。我拿着核儿的八字暗中找高手问过了,说他姻缘坎坷,仕途倒还不错,我这心里乱着呢,就怕关键时刻出大漏子。唉,你说今竹这么那么能折腾事呢,国书上都没写的事情,她居然做成了,把土地和人都要回来,她到底是这么做到的?”

    曹铨将顺王隔窗弹唱《胡笳十八拍》的事情说了,临安长公主怅然流下泪来,喃喃道:“哥哥——哥哥这一年受苦了。”虽说是同父异母,但是顺王在位时,对她这个皇姐是相当不错的,尤其是定住了巨大的压力,成全了她和曹铨,让他们这对有情人不再偷偷摸摸的。须知大明建国以来,皇室处于教化的考虑,从来没有改嫁的公主,唯有她临安长公主是个例外,当年包子皇帝下旨赐婚,遭到朝野和宗室的一致反对,简直要把皇帝骂成狗了,可是包子皇帝毫不在乎,甚至唾面自干,坚持赐婚,他虽然荒唐不羁了些,可是难得有人情味在,做事不拘于俗礼规矩。

    临安长公主坚持儿子和今竹的婚事,除了守约之外,也有感激今竹救了顺王,有心保护今竹的意思。正月刚过,花开春暖,运河解冻,天南地北的货物再次往京城集结,同时也带来了许多新鲜的故事,最火的莫过于顺王弹唱《胡笳十八拍》思恋归乡的段子,不仅仅是大街小巷的说书人各自开脑洞演绎这个故事,越说越传奇,越说越玄乎,甚至有人编出了玄幻版本,说顺王的琴声感动了南海龙王,龙王主动献身,自愿甘当坐骑,载着顺王去了海澄县!

    有那种喜欢吹牛吸引眼球的人还拍着胸脯说自己亲眼看见顺王骑着一条巨龙从天而降,万民伏地膜拜的盛况,老百姓就是喜欢这种夸张的段子,人民的想象力是无穷的,坊间开始有了一种传言,说顺王是龙中之尊,所以能驱使南海龙王当坐骑,而现在坐在皇位的安泰帝是东海龙王,在顺王垂钓时暂代为坐镇,一旦龙尊回来,东海龙王就要让位了。

    看到怀义从民间收集的言论,安泰帝勃然大怒,一拳捶在桌面上,“胡说八道!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操纵,动摇民心,如何会在短短一个月就歪曲成这样!你去查一查背后挑唆言论者是谁,统统下狱。”

    怀义说道:“无论官场还是民间,都有追思顺王者,若真都下了监狱,监狱挤满了都不够,况且没有合适的罪名,那些人大闹起来,对皇上仁政的名声不利。老奴以为,可以试一试以毒攻毒,用传言压传言。”

    安泰帝迟疑的看着怀义,“此计有效?”

    怀义点头说道:“平民喜欢用自己的见识幻想贵族士大夫的生活,没有人在乎真相如何,所以那些不识字的无知愚夫愚妇都喜欢听才子佳人一见钟情,幽会私奔,砍柴樵夫娶仙女等桥段。他们何尝了解真正的皇族呢,就用什么龙王爷之类的代入想象,百姓最喜欢传这种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那我们就放出他们能够理解,也能想象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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