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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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清芙自昨日午时被父亲下令关锁在闺房里，将近十二个时辰，粒米未进、滴水未喝，整夜都没有合眼，一直在哀哀哭泣，
陈母心疼小女儿，几次进来劝她进食睡觉。但陈清芙不为所动，哭着说如果不放她到县城去打探周曦的消息，她就不吃不喝不睡觉，一直到死为止。
陈母知道女儿外表温柔和顺，内心却异常倔强刚烈，轻易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不由又气又急又心疼，几次去书房找陈致和，让他放陈清芙出来，由几个家人仆妇陪着去县城探听一下周曦的消息，以免她走极端做出傻事来。
不想这话却惹恼了陈致和，当即铁青着脸吼道：“你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姓周的小畜生犯的是谋反大罪，还与反贼合谋诓骗我家钱粮，实属罪大恶极。我们陈府是清清白白的缙绅世家，岂可与反贼联姻？
“且不说清芙尚未与那小畜生成婚，即使成婚了，也得想方设法与其离婚，那样才可以保全陈府的名声、保住清芙的性命。她不懂其中利害关系，为情所惑，明知周家现在是沸油火海，仍想涌身往里跳，这是想让陈家灭门吗？”
陈母不敢回言，只好将大儿媳秦氏、二儿媳苏氏叫来，让她们轮番去劝说陈清芙。
秦氏、苏氏口里答应，走出陈母房间后却不约而同地“呸”了一声，愤愤地骂道：“这败家惹祸的小妮子，还劝她干啥？死了倒干净，她也得了解脱，陈家也免了一场祸殃。”
原来，这两妯娌一直对陈致和夫妻偏爱小女儿颇有微词。后来陈清芙与穷秀才周曦定亲，她们又担心陈清芙出嫁时，陈府会将一大笔家产陪嫁出去，所以对她更是不满。
尤其令她们气恼和肉痛的是：为了从牛头寨赎回陈清芙，陈府付出了几千两金银、三百担粮食、三百匹彩缎。而这些财物，在陈致和夫妻百年之后，本来是陈立中和陈立华兄弟的，却因为陈清芙的缘故，白白地送到了牛头寨给那些匪徒受用，气得秦氏和苏氏两妯娌心口疼了好几天……
秦氏苏氏进入陈清芙闺房后，先假惺惺地安慰了她几句，两人还强挤出几滴眼泪，陪着她哭了几声，做出一副非常同情的样子。
随后，秦氏拉住她的手，叹口气说：“三妹妹，不是大嫂说你：周曦那个穷酸饿鬼有什么好恋的？他正事不做，却去结交匪徒、图谋造反，这不是昏了头吗？你幸好还没嫁入周家，不然的话，你如今就是反贼家眷，搞不好就要抄家杀头。
“你听大嫂一句劝：赶紧将那个反贼从心里放下，开开心心地吃饭睡觉。将来让你大哥二哥给你寻一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风风光光地嫁掉，岂不强于跟着周曦那个反贼受苦？”
秦氏稍微厚道一点，虽然口口声声称呼周曦为“反贼”，讲的话倒还算平和，陈清芙听着没有作声。
苏氏却一心想要激陈清芙自杀，故意说：“三妹妹，你就别再跟那个姓周的反贼牵牵扯扯了。如今外面纷纷传言，说你在牛头寨已经被那个姓吴的匪首点污，遂了他的心愿，所以他才答允放你下山。
“另有人猜测，说周曦知道你已经不是清白之躯，但他慑于吴匪的淫威，又贪恋陈府丰厚的嫁妆，所以仍愿意娶你。还有人说，你之所以明知周曦是反贼，却仍愿意嫁给他，还想去县衙救他，就是因为你已经被匪徒点污了，只有周曦娶了你，此事才不会传扬出去——”
她刚说到这里，陈清芙忽然抓起针线篮子里的一把剪刀，对准她的额头扔过来，杏眼圆瞪怒喝道：“你这烂了嘴巴的臭婆娘，滚出去！”
苏氏猝不及防，额头被剪刀刺中，顿时鲜血直流，又见陈清芙通红着眼睛瞪视着她，生怕她扑过来揪住自己拼命，只好捂住额头，狼狈逃出了闺房，口里喃喃地骂道：“这小妮子疯了！老娘好心好意提醒你，倒来打我，老娘倒要看看你能强硬到什么时候。”
恰在此时，陈致和带着陈立中匆匆从二门跑过来，见苏氏满脸鲜血，嘴里在喃喃地嘀咕着什么，惊讶地问：“你在此间干什么？为何满脸鲜血？”
苏氏将手朝陈清芙闺房一指，愤愤地说：“儿媳好心好意来劝说三妹妹吃饭睡觉，不成想她已经疯魔了，将我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非但不领情，还拿一把剪刀扔到我额头上，真是‘好心没讨个好报，黄土砌了个黑灶’。”
陈致和瞪了她一眼，推开闺房门走进去，见秦氏仍在劝女儿，挥挥手说：“你先出去，我跟你三妹妹说几句话。”
秦氏忙走出去，见苏氏仍没有走，估计她是想看公爹会跟陈清芙说什么，便也与她站在一起，侧耳倾听房间里的动静。
陈致和见女儿脸色苍白、双眼红肿，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掉落下来，不由心疼不已，忙安慰她说：“清芙，为父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夫君周相公有救了，不日即可洗脱冤屈，回来与你相见。”
陈清芙惊愕地仰起脸来看着他，却没有做声。
紧随在陈致和后面的陈立中笑着说：“恭喜三妹妹，三妹夫如今有一个大靠山了：现任湖广巡按李御史，乃三妹夫的结拜哥哥。李御史今日按临梅源县，本应去县城察院挂牌升案，但他记挂三妹夫这个结拜弟弟，特意迂道赶来陈家铺拜访三妹夫和你的公婆。有李御史为三妹夫做主，哪怕他真的犯了谋反大罪，相信他也有办法给三妹夫脱罪！”
陈致和听到他最后那句话，忍不住喝道：“你这是说的什么屁话？谋反大罪也是可以脱罪的吗？你三妹夫本来就是个规规矩矩的读书人，为父的一直不相信他会谋反，只是没有办法为其伸冤。如今李御史按临梅源，你三妹夫的冤情就可以洗脱了，你怎么还说他真的犯了谋反大罪？”
陈立中脸一红，忙说：“父亲大人教训的是，儿子一时糊涂说错了话，请父亲大人和三妹妹谅解。”
陈清芙听到其父兄这番话，这才确信自己的夫君真的有救了，忍不住喜极而泣，捂住脸再次痛哭起来。
陈清芙自昨日午时被父亲下令关锁在闺房里，将近十二个时辰，粒米未进、滴水未喝，整夜都没有合眼，一直在哀哀哭泣，
陈母心疼小女儿，几次进来劝她进食睡觉。但陈清芙不为所动，哭着说如果不放她到县城去打探周曦的消息，她就不吃不喝不睡觉，一直到死为止。
陈母知道女儿外表温柔和顺，内心却异常倔强刚烈，轻易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不由又气又急又心疼，几次去书房找陈致和，让他放陈清芙出来，由几个家人仆妇陪着去县城探听一下周曦的消息，以免她走极端做出傻事来。
不想这话却惹恼了陈致和，当即铁青着脸吼道：“你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姓周的小畜生犯的是谋反大罪，还与反贼合谋诓骗我家钱粮，实属罪大恶极。我们陈府是清清白白的缙绅世家，岂可与反贼联姻？
“且不说清芙尚未与那小畜生成婚，即使成婚了，也得想方设法与其离婚，那样才可以保全陈府的名声、保住清芙的性命。她不懂其中利害关系，为情所惑，明知周家现在是沸油火海，仍想涌身往里跳，这是想让陈家灭门吗？”
陈母不敢回言，只好将大儿媳秦氏、二儿媳苏氏叫来，让她们轮番去劝说陈清芙。
秦氏、苏氏口里答应，走出陈母房间后却不约而同地“呸”了一声，愤愤地骂道：“这败家惹祸的小妮子，还劝她干啥？死了倒干净，她也得了解脱，陈家也免了一场祸殃。”
原来，这两妯娌一直对陈致和夫妻偏爱小女儿颇有微词。后来陈清芙与穷秀才周曦定亲，她们又担心陈清芙出嫁时，陈府会将一大笔家产陪嫁出去，所以对她更是不满。
尤其令她们气恼和肉痛的是：为了从牛头寨赎回陈清芙，陈府付出了几千两金银、三百担粮食、三百匹彩缎。而这些财物，在陈致和夫妻百年之后，本来是陈立中和陈立华兄弟的，却因为陈清芙的缘故，白白地送到了牛头寨给那些匪徒受用，气得秦氏和苏氏两妯娌心口疼了好几天……
秦氏苏氏进入陈清芙闺房后，先假惺惺地安慰了她几句，两人还强挤出几滴眼泪，陪着她哭了几声，做出一副非常同情的样子。
随后，秦氏拉住她的手，叹口气说：“三妹妹，不是大嫂说你：周曦那个穷酸饿鬼有什么好恋的？他正事不做，却去结交匪徒、图谋造反，这不是昏了头吗？你幸好还没嫁入周家，不然的话，你如今就是反贼家眷，搞不好就要抄家杀头。
“你听大嫂一句劝：赶紧将那个反贼从心里放下，开开心心地吃饭睡觉。将来让你大哥二哥给你寻一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风风光光地嫁掉，岂不强于跟着周曦那个反贼受苦？”
秦氏稍微厚道一点，虽然口口声声称呼周曦为“反贼”，讲的话倒还算平和，陈清芙听着没有作声。
苏氏却一心想要激陈清芙自杀，故意说：“三妹妹，你就别再跟那个姓周的反贼牵牵扯扯了。如今外面纷纷传言，说你在牛头寨已经被那个姓吴的匪首点污，遂了他的心愿，所以他才答允放你下山。
“另有人猜测，说周曦知道你已经不是清白之躯，但他慑于吴匪的淫威，又贪恋陈府丰厚的嫁妆，所以仍愿意娶你。还有人说，你之所以明知周曦是反贼，却仍愿意嫁给他，还想去县衙救他，就是因为你已经被匪徒点污了，只有周曦娶了你，此事才不会传扬出去——”
她刚说到这里，陈清芙忽然抓起针线篮子里的一把剪刀，对准她的额头扔过来，杏眼圆瞪怒喝道：“你这烂了嘴巴的臭婆娘，滚出去！”
苏氏猝不及防，额头被剪刀刺中，顿时鲜血直流，又见陈清芙通红着眼睛瞪视着她，生怕她扑过来揪住自己拼命，只好捂住额头，狼狈逃出了闺房，口里喃喃地骂道：“这小妮子疯了！老娘好心好意提醒你，倒来打我，老娘倒要看看你能强硬到什么时候。”
恰在此时，陈致和带着陈立中匆匆从二门跑过来，见苏氏满脸鲜血，嘴里在喃喃地嘀咕着什么，惊讶地问：“你在此间干什么？为何满脸鲜血？”
苏氏将手朝陈清芙闺房一指，愤愤地说：“儿媳好心好意来劝说三妹妹吃饭睡觉，不成想她已经疯魔了，将我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非但不领情，还拿一把剪刀扔到我额头上，真是‘好心没讨个好报，黄土砌了个黑灶’。”
陈致和瞪了她一眼，推开闺房门走进去，见秦氏仍在劝女儿，挥挥手说：“你先出去，我跟你三妹妹说几句话。”
秦氏忙走出去，见苏氏仍没有走，估计她是想看公爹会跟陈清芙说什么，便也与她站在一起，侧耳倾听房间里的动静。
陈致和见女儿脸色苍白、双眼红肿，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掉落下来，不由心疼不已，忙安慰她说：“清芙，为父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夫君周相公有救了，不日即可洗脱冤屈，回来与你相见。”
陈清芙惊愕地仰起脸来看着他，却没有做声。
紧随在陈致和后面的陈立中笑着说：“恭喜三妹妹，三妹夫如今有一个大靠山了：现任湖广巡按李御史，乃三妹夫的结拜哥哥。李御史今日按临梅源县，本应去县城察院挂牌升案，但他记挂三妹夫这个结拜弟弟，特意迂道赶来陈家铺拜访三妹夫和你的公婆。有李御史为三妹夫做主，哪怕他真的犯了谋反大罪，相信他也有办法给三妹夫脱罪！”
陈致和听到他最后那句话，忍不住喝道：“你这是说的什么屁话？谋反大罪也是可以脱罪的吗？你三妹夫本来就是个规规矩矩的读书人，为父的一直不相信他会谋反，只是没有办法为其伸冤。如今李御史按临梅源，你三妹夫的冤情就可以洗脱了，你怎么还说他真的犯了谋反大罪？”
陈立中脸一红，忙说：“父亲大人教训的是，儿子一时糊涂说错了话，请父亲大人和三妹妹谅解。”
陈清芙听到其父兄这番话，这才确信自己的夫君真的有救了，忍不住喜极而泣，捂住脸再次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