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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朗朗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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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语:姚半仙得世外高人风青三指点,其创建的乾坤派发展成了江湖中第一大派,开启修仙之路,修仙奇书却为整个龙古镇埋下了祸根……

    就在老头和夏宇龙离开龙古镇的第二日,姚半仙受邀到高脚村为一户姜姓人家的媳妇儿看病。

    那日清晨,天空湛蓝湛蓝的,姜老太公领着姚半仙上路了。

    记恩记恩挎着药箱子紧随其后,这是他第一次与姚半仙出门,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年轻那会儿,姚半仙都是独闯天涯,从来不带上他,让他自个儿在家中“独守空房”,这会儿姚半仙却破天荒地带上了他。

    记恩如同出了笼的小鸟儿,哼起了被抛弃多年的小曲儿:“小妹妹,别哭哭,哥哥这就替你把泪吹,左边是你的小情郎、右边是你的小宝贝……”

    姚半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咿咿呀呀地嚷道:“我看你下回还是待在家里好了,都这把年纪了,还这么不害臊、不要脸!”

    说起这《情郎小曲儿》,还是姚半仙年轻时候的独创,那时候姚半仙血气方刚,亦是情窦初开的半大小伙儿,难免会做出一些后来他自认为不要脸的事情来,此事不在此展开叙说,往后会见分晓。

    过得两个时辰便来到高脚村的后山山腰上,四周群山低矮,一阵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姚半仙顿感心旷神怡、劳顿大减,便驻足远眺,看见远方的山头上炊烟袅袅,密林中掩映着一大个大寨子。

    姚半仙环顾四周,他双手高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叹道:“山间的空气真好,常呼吸这空气可延年益寿……”

    话说间,姚半仙已转身向后山看去,只见后山山巅上有一座坟坟,他斜眯着眼,用感念棒比划了片刻,赞叹道:“这坟是葬对地方了,正压于后山的中轴线上,坟的向山也正对着远处山头的那个大寨子,这葬坟的人家必是大户人家,人丁兴旺啊,生男孩多。”

    姜老太公一阵惊喜,听得喜开颜笑,合不拢嘴,说道:“这正是鄙人的家山祖坟,感谢半仙如此赞美之词。”

    姚半仙捋着下巴的山羊胡,正色道:“哦,原来是老伯的家的祖坟,见笑了,略懂一点风水,说得不对之处,还请老伯宽恕。”

    姜老太公猛地摇了摇双手,道:“哪里、哪里,半仙说的句句属实,如论宽恕,真是折了老夫的寿了,我姜家也算是高脚村的大户人家了,我有五兄弟,我排行老四,我膝下有八儿子,大哥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二哥有四个儿子,三个有六个儿子,两个女儿……”

    姜老太公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容不得其他人插上半句嘴,姚半仙和记恩都听得呆住了,他们三人在路边寻找到一空旷之地坐下,聊起了家事。

    姚半仙看了看后山,奇道:“为何这后山没葬有其他坟墓?”

    姜老太公道:“这后山是鄙人家的地界,没有我姜家人同意,其他人家是不可葬在此地的,有好几次旁姓人家有人过世,想抢着拿来葬在后山,但碍于我姜姓人家人多势众,不敢胡来。”

    姚半仙道:“自家有这么好的地方,要好生利用起来才是,哪像龙古镇背靠的阴山,本是一块风水宝地,却成了乱坟岗,现在连人都不敢上去了,更别说料理祖坟了。”

    记恩在旁插上一句:“主要是没人料理,才导致阴山上众多孤魂野鬼,还有那阴山老妖……”

    姚半仙扭头斜眼看了看记恩,便使出一个眼神,记恩即刻会意,便罢了口,他知晓,半仙和别人闲聊时,不喜欢旁人插话,更不喜欢吐到嘴边的话被别人抢着说出来。

    姚半仙捋着胡子,看着姜老太公薇薇笑道:“你家这地儿,正落在后山的中轴线上,后山足够壮实,左青龙延绵流长,右边白虎底矮臣服于青龙,青龙明显处处压着白虎,白虎动弹不能,正所谓青龙压白虎,代代出文武,你家后世几代必定有大官出。”

    姜老太公想着自家第三个孙子聪颖过人、勤奋好学,日后必将成大器,半仙料事如神,句句吉言,他即刻跪拜于地,向姚半仙磕起头来,万分感激地道:“半仙真神人也,真神人也,老夫真心佩服。”

    姚半仙把姜老太公扶起,说道:“老伯,使不得、使不得,怎能老的给小的下跪呢,我也只是有感而发罢了,你家天时地利人和皆备,自有神佑啊……”

    姚半仙环顾四周,继续说道:“老伯,听我一言,此地是福地,不可答应旁人,如同意一家,其他人家必将争抢,会得罪人的,您说是不是?”

    姜老太公紧紧地握着姚半仙的手,眼里充满了感激之情,眼眶也湿润了,他久久不语……

    半响,姜老太公吐出一句话来:“半仙一心向善,是伏羲转世,老朽此生能遇到半仙,死而无憾……”他用衣角拭去眼角的泪水。

    随后,姜老太公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姚半仙奇道:“老伯何故又叹气呢?”

    姜老太公摇了摇头,道:“本是家丑不可外扬,在此我也不把半仙当外人了,我二嫂死得早,我二哥含辛茹苦把四个儿子拉扯长大,他那二儿子不仅不孝敬我二哥,那时还与他大嫂乱来,他大哥负气离家出走了,直到现在杳无音讯,去年,二哥与那厮论理,却被那厮打断了肋骨,不久,二哥便撒手人寰了,家中出了这等败类,真是家门不幸啊!半仙,你说那厮该如何处置才是?”

    姚半仙听得满是心酸,心道,这是你们的家事,你们尚且拿他无法,我还能想到什么好的法子呢?善恶会有因果的……

    思索片刻,姚半仙安慰姜老太公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万事都不会一帆风顺,上天是留下精华,去其糟粕的,如那时仍不回头是岸,日后他必遭天谴,不是今日就是明朝,我们只管等着瞧好了。”

    姜老太公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姚半仙起身,他们三人往山下走了去。

    来到高脚村,姚半仙见到姜姓人家人丁兴旺,虽说是在村子里,但姜氏家族每家每户都有深宅大院,固然是比不上城里的富丽堂皇,却也有一番气派,姚半仙心下宽慰几许,在山上的话总算是没有乱说。

    姜姓人家对姚半仙毕恭毕敬、甚是客气。

    三人在姜老太公二儿子家吃午饭,二儿媳聪慧能干,不多时便端上了五菜一汤,一道蘑菇炒鲜鸡、一道鸡蛋炸马蜂……在村里能吃到这等可口的饭菜也实为难得。

    姜老太公的二儿子叫上几个兄弟一同陪吃,菜还没有上桌,酒已经干了两大碗。

    酒饱饭足,姜老太公领着姚半仙出了门,饭桌上姚半仙不敢多喝酒,他怕误事,记恩记恩只是替姚半仙多喝了几杯,却已经烂醉如泥了,躺在客房中呼呼大睡起来。

    此时暮色已经下沉,天色还未黑尽。

    姚半仙随同姜老太公来到第八个儿子的家里,跨进大门,沿着长廊走出一段距离,一股浓香之气扑鼻而来。

    姚半仙好奇地问道:“是谁涂抹的香脂玉粉,如此香浓?”

    姜老太公道:“这是夜来香,半仙请看……”

    姚半仙顺着姜老太公的指向看去,只见庭院的南边立着一株郁郁葱葱的植物。

    姜太公又道:“这夜来香作用大着咧,不仅可用来布置庭院、窗前和亭畔,还可用来驱蚊、驱虫,每当夏秋之夜,院内香气宜人,如是有月色,那香气更是醉人。”

    姚半仙颇为好奇,走近细看,那夜来香呈藤条缠绕状,心形的绿叶中点缀着黄绿色的小花朵,他心想,药书上见到的植物多了去,为何这夜来香不曾在书上见过?他问姜老太公道:“这夜来香源自何处?”

    姜老太公道:“大儿子常年在外做生意,是大儿从很遥远的西土引进的,这稀有之物,价格不菲,我原以为它到此处会水土不服,生长不佳,想不到却长势良好。现已落冬,是最后一次开花了,半仙正敢得及时。”

    姚半仙摘下一朵小花,放置鼻尖嗅了嗅,神色怡然,开口便赞美道:“这花甚好、这花甚好。”在他心里突然起了一个念想,待回去时讨些根芽到自家院里种,姜老太公不会吝惜不给吧?

    进到屋内,见到一年轻女子侧躺于床上,面部消瘦,呈蜡黄之色,气息奄奄的样子。

    姜老太公道:“这便是小儿子的媳妇,年方二八,腹部疼痛有数月,一天茶饭不进,日渐消瘦,寻遍良医均不奏效,听旁人说怕是被鬼邪上了身,这才到龙古镇寻半仙前来救治。”

    姚半仙大致查看了那女子的病情,问起那女子的话时,那女子有气无力,不多应答……

    屋内空气污浊,散发着女子的口臭味,姚半仙捂着口鼻,叫姜老太公把窗门打开。

    窗边的山头上正挂着一弯浅浅的半月,姚半仙举起感念棒对准那半月,默念了几道咒语,随即挥舞着感念棒在屋内探刺着每个黑暗的角落,随后将感念棒在那女子的身上轻轻扫过。

    一番装神弄鬼下来,但感念棒平静如初,不见有任何响动。

    姚半仙闭目静思片刻,睁开了双眼缓缓地道:“屋内并无恶鬼,这姑娘身上也干净……”

    话说间,姚半仙已坐在了女子的床头,提起女子的右手把脉问诊起来。

    脉搏十分微弱不易感知,但从脉象判断,病灶大致发自胃部。

    姚半仙伸手去按那女子的腹部,按至胃部时,只听得那女子“啊”地喊出一声来,直叫道:“痛、痛、痛。”她的额头已渗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

    过了良久,姚半仙微微点着头道:“她的口气恶臭刺鼻,胃里有股虚阳之火,她不是被什么鬼邪上身,而是误食东西致胃部发病出血,时间已拖延太久了,如再不医治,性命恐将不保啊。”

    姜老太公懊悔地“啊”了一声,却不知如何作答。

    姚半仙叫姜老太公寻来纸和笔,他提笔便开了一道药方,有三七、桃仁、红花、麦芽、蒲公英、鸡死藤、木姜子等二十七道中药……

    姚半仙将药方子递给姜老太公,道:“这叫二七胃通散,具有活血散瘀、行气消炎、消食化痰等功效,药性相辅相成,各抓十克,用瓦罐熬制,亦可晒干磨成药粉,每天早中晚各服一次,十五天为一个疗程。”

    姜老太公手握药方子,如获至宝,便即刻吩咐下人去村上的药铺抓药来煎熬。

    一切整理妥当,那名女子第一次服下了二七胃通散,腹部的痛感大减,夜里便可熟睡了。

    第二日,姚半仙再开了些行气补血的药,其中一味药是胎盘,他叮嘱姜老太公,胎盘必须是人的胎盘,其他的效果不佳,还可能起到反作用。且那行气补血的药待姑娘好了十之八九后才可服用,不可操之过急。

    临走时,姚半仙问姜老太公要些夜来香回去种养,姜老太公欣然同意,将那夜来香连树带根铲下大半交与姚半仙。

    姜老太公还双手奉上一本厚厚的古籍,说道:“这本古书非常久远,不知可追溯到哪个时代,因家中无学识之人,现交与半仙,或许对半仙有帮助。”

    听说是古书,姚半仙眼前一亮,便双手捧了过来,当翻开包裹古书的丝巾时,一阵古沉的幽香扑鼻而来……

    古书有只巴掌大小,厚度足有一指,拿在手里沉甸甸的的十分冰凉,封面背面皆呈深蓝色,封面上写着三个大字,古书里的纸张是淡黄色的,里面的字迹密密麻麻,还有一些勾勾点点的符号,他阅尽世间古书,却完全读不懂这本书。

    姚半仙呆了片刻笑了笑,问道:“这些字……是……”

    姜老太公道:“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听爷爷说是梵文,后辈更无人认识这些字了。”

    姚半仙听说是祖上传下的,心里自然有些忌讳,加之这些字连自己也不识,研究起来还要费一番功夫,哪知道是什么样的书?

    姚半仙推却道:“既是祖上传下来的古书,是你家的传家之宝,我不能要,你还是拿回去吧。”他将古书包裹好来,递给了姜老太公。

    姜老太公却把书推了过来,急道:“使不得,使不得,这书老朽定然是要赠与半仙的,因家人才疏学浅,留下也无益,不如交与有缘之人,听祖上说这是一本很厉害的书,具体怎个厉害法老朽也不知晓,留给半仙作个留念,或许能发挥它的用处呢。”

    姚半仙再次将古书翻开,细看起来,除了那些勾勾点点类似天上的星座以外,仍然不知晓书里的内容,他心道,既然老人家说是一本很厉害的书,回去再慢慢研究,到底怎个厉害法……

    姚半仙勉强地笑了笑,道:“老伯一再坚持,我也不好意思再推辞了,谢谢老伯美意。”他把古书放进药箱里,拱手和姜老太公一家子一一道了别。

    姜老太公看着远去的姚半仙他们二人,喃喃地道:“愿这本书能助你一臂之力,可别成了你的祸害啊……”

    姜老太公的儿媳服下姚半仙开的“二七胃通散”后,第二日便可下床行走了,再服了半个疗程,食欲增加,面色逐渐红润起来,再服了一段时间行气补血的药,女子可健步如飞了。

    自此之后,姚半仙的美名在村子附近传播开来,很多人慕名而来,找姚半仙看病的、看风水的比比皆是。

    但姚半仙对风水能看的就帮瞧上一眼,不能看的他则是婉言拒绝,他时刻还记起风情三和他说过的话:“少掘人坟墓,多积点阴德……”

    那段时间,龙古镇上发生了两件怪事,第一件怪事是,姚半仙他们擅闯豹头铺出来没几天,张宛年和他的老婆在镇上毫无征兆地消失了,镇上的人固然不知晓张宛年闯豹头铺的事情,但对张宛年的失踪也传出了一些谣言,说张宛年得罪了阴山老妖和黑衣人,被他们提去了头颅,一时间,镇上闹得人心惶惶。

    姚半仙也十分纳闷,还专程派人到镇子附近找寻张宛年夫妇,却仍不见张宛年夫妇俩的踪影,若是被黑衣人给害了,死也要见到尸首才是,两个大活人突然人间蒸发了,留下孤零零的女儿张仙十分可怜,姚半仙大发慈悲,收了张仙为孙女。

    第二件奇怪的事是一向不收徒弟的姚半仙竟然收起了徒弟。

    那夜,姚半仙在和记恩两人在屋内喝酒闲聊,正聊到张宛年的事情,记恩说:“那张宛年想必是给阴山老妖和黑衣人害了,若那黑衣人再来找茬子,仅凭你我之力不知能否应对?”

    姚半仙猛地喝下一口酒,忧忧地叹道:“那糟老头在就好得多了,现已大雪封山,这冰寒地冻的,不知他们在古墓过得怎样?”

    记恩叹道:“如那黑衣人真寻上门来,我帮忙顶上一些时日,你带张仙投奔糟老头去吧,我这把老骨头了,能为主人而死是我的荣幸。”说着,他提起手中的酒杯,啪地一声碰了碰姚半仙手中的杯子,头向上一扬,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姚半仙撇了撇嘴,心道,那黑衣人的功夫厉害得去了,那糟老头尚且还拿他不住,仅凭你一人就能顶上一段时日?吹什么大话。

    但姚半仙对记恩的忠实也颇为感动,他斜眼看了看记恩,见记恩的双眼已是醉眼迷离了。

    姚半仙嗔道:“哼,遇事自个没主见就随便去投靠别人,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没本事,不是让别人看了笑话了么?”

    记恩捏着酒杯笑而不答。姚半仙自斟自饮,连连干了三杯酒。

    半响,记恩斟满了一杯酒,倒在了嘴里,他又吐出了一句:“你还别说,我也是有功夫的,多一个人,能多使一份气力,你空有一身本事,不肯传与别人,不信你看我……”

    记恩兴起,拿起桌上一支筷子,在空中随意劈砍,那动作甚是夸张,时而晃动到这边,时而又晃动到那边,每使出一个动作便发出嘿嘿的笑声,全然陶醉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姚半仙实在看不下去了,把头低了下去,随意他放肆。突然听见“啪啦”一声,姚半仙猛然抬起头来,却看见记恩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姚半仙把记恩扶了起来,让他在床上躺下,说道:“反了、反了,你喝酒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比我先醉倒,你这是让我来服侍你了,该是你服侍我才是。”

    自那夜受记恩点拨后,姚半仙一改先前的做法,他不再一味地固执己见,认为自创一派才能壮大自己的实力,一来可以对付那黑衣人,二来自己的一些本事在今后也不会失传。

    在千挑万选中他收纳了八名弟子,他给八个徒弟分别起了名字,分别叫向天、向地、向雷、向风、向水、向火、向山、向泽,他们的名字皆由八卦太极图演化而来,天、地、雷、风、水、火、山、泽八种事物与自然现象,象征了世间的变化与循环。

    那八名弟子年龄基本相仿,向天和向地年龄稍长,有十六岁,比其他六名弟子大二至一岁不等。

    天地包罗着雷、风、水、火、山、泽万物,正也寓意朗朗乾坤、清平世界。

    自此,姚半仙正式创立了乾坤派,在大门的正中挂上了一个硕大的太极牌匾,太极上镶嵌上了“乾坤派”三个朱红色的大字。

    收徒的第一天,姚半仙首坐于堂屋正中,八名弟子依次跪拜师父后,分两排列坐左右,右边是向天、向地、向雷、向风,左边坐的是向水、向火、向山、向泽。

    姚半仙授予他们《道德经》第一章:“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姚半仙摇头晃脑地阐释道:“道乃万事万物之根本,宇宙之起源,它存于万世之中,我们不能感知、看不见也摸不着,万事万物是相对存在的,道却无相对可言,道为母,万世万物为德为父,只要我们清静无为、与世无争,寻求精神、灵魂之升华,才能读懂《道德经》,方能参悟道法。

    弟子们每日潜心研读道术、医术,姚半仙甚是欣慰,他站立于大门口,捋着山羊胡,欣喜地点着头。

    但在心里姚半仙似乎又觉得少了些东西,他想,若再教弟子们会一些拳脚功夫就好了,虽说糟老头教了他一些拳脚,用来防身还算可以,却搬不上台面,自己的三脚猫功夫怎能在弟子们面前献丑。

    姚半仙有些懊悔,那“阴阳宫”里上乘的功夫秘籍和心法早就被他束之高阁了,他打小就对这些不感兴趣。

    一天夜里,姚半仙正专研姜老太公送与他的那本古书,他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还查阅其他古书,均找不到这本古书上的字体。

    姜老伯说这书上的字是梵文,梵文他也是见过的,这古书上的梵文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虽说古书上的勾勾点点看似一些星座,但却无据可循。

    姚半仙望向夜空,夜空黑暗无比,他一脸茫然,心里反复掂量着:“这究竟是一本怎样的奇书?被姜老伯说得如此厉害。”

    此时,姚半仙侧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桌上的油灯灯芯即将燃尽,光线甚是昏暗。

    迷迷糊糊中姚半仙看见一黑衣人从墙缝中走出,双手沾满了鲜血,向他抓将过来,夺他手中的古书,他挥舞着双手,将桌上的油灯打翻。

    屋内一片漆黑,待回过神来,俨然是一场噩梦,背心渗出许多汗珠,他在床头寻得感念棒,来到门口,惊叫着记恩的名字。

    记恩已经熟睡,房内并无应答,姚半仙放高了嗓音,半响,记恩屋内油灯亮起,八名弟子闻声而来,关切地问姚半仙何事,姚半仙摇了摇手,示意弟子们回去休息。

    记恩点亮了油灯……

    姚半仙和记恩说起噩梦的事情来,他惊诧地道:“这本书留不得,看了此书我竟会做噩梦,梦见那黑衣人来抢夺这本书了。”

    记恩愕然,看着桌上的古书,道:“定是那姜老伯说这本书厉害,想必你也害怕落入别人手中吧?”

    姚半仙叹道:“这书在我手里是件烦心的事情啊。”

    记恩道:“不如一把火把他烧了,省得为它日日挂念。”

    姚半仙嗔道:“别干傻事,这可是姜老伯送与我的,是祖传之物,怎能将别人家祖传的事物给毁了呢,得想其他法子了。”

    记恩思索片刻,道:“要不还是物归原主吧,我想,你把它送回去,那姜老伯不肯再推却的,如你不肯拿去,我帮你送去便是。”

    姚半仙如有所思地摇了摇头道:“还是不妥,如我把书送回,姜老伯定然会笑话我,笑我连一本书都参悟不了,今后有何颜面立于世?”

    记恩知道,服侍了姚半仙一生,他那好面儿的倔强脾气仍是改变不了。

    其实记恩只比姚半仙年长三岁,在他三岁那年,村子里闹饥荒饿死了很多人,包括自己的爹爹妈妈也在那场饥荒中病逝,村子里瘟疫肆虐,没法生存了,他和奶奶逃荒到龙古镇,被姚半仙的父亲收留。

    姚半仙父亲一生向善,待他们婆孙俩如家人般,还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姚记恩,记住恩情的意思。那年姚半仙出生,从此他俩犹如同亲兄弟般。

    两人合计良久,才摸黑出门,来到“阴阳宫”附近的一颗大树下,在树下挖出一臂之长的坑洞来,将古书深埋于坑中。

    回到卧室门口,姚半仙正欲推开房门,突然一阵寒风袭来,“吱”地一声将一扇门吹开了……

    姚半仙打了个冷噤,随后听见身后“啪”地一声作响,似乎是瓦片跌落的声音,他转身看去,黑暗之中隐约见到一个黑影身如轻燕般行走于柴房的瓦顶之上。

    姚半仙心中一紧,惊叫道:“你是人是鬼,胆敢擅闯我住地。”话说间,他已将手中的感念棒对准了那黑影,感念棒并无任何响动。

    那黑影正是冲着姚半仙而来,话音刚落,那黑影已然奔到姚半仙跟前。

    姚半仙这才看清楚杀过来的是一黑衣人,那黑衣人手中的冷剑向姚半仙的喉咙直刺过来,他脸色大变,心道:“莫非是豹头铺那黑衣人来寻我的不是了……”思索间,他已向左边避开,顺势跃出了几步,来到了庭院中。

    那黑衣人紧跟而来,只听得“当当”几声,姚半仙手中的感念棒和黑衣人手中的利剑已交叠、碰撞在了一起。

    两人斗了几个回合,姚半仙渐渐感体力不支,他边斗边往后退却,并默念起幻化术,正化影瞬间,他却被地上的石子给绊倒了。

    “哎呦”一声,犹如坠入惶惶噩梦,姚半仙的身体已经重重地倒了下去,这才发现,左臂膀隐隐作痛,黑衣人手中的利剑已刺进了他的肉里。

    黑衣人低沉地喝道:“今天奉师父之命来取你狗命,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

    姚半仙愤愤地问道:“我与你有何冤仇,竟让我死得不明不白的?”

    那黑衣人不再多作理论,他手中的利剑已经刺向姚半仙的胸口。

    说时迟、那是快,又听见“当当”两声,黑衣人手中的利剑应声断成了三截,黑衣人顿感大事不妙,此处隐藏着武功极高之人,若再作逗留,性命定是不保,他速速丢弃残剑,越过姚半仙的身子向前方奔去。

    只见一人影速度极快,一阵风似的从姚半仙的身边追了上去,姚半仙看傻了眼,但由于速度极快,他根本看不清楚人影是谁,他心里又惊又恐又喜,更是感激。

    此时,院子两边房屋里的灯光都亮了起来。

    向天、向地等八名弟子被屋外的打斗声惊醒,他们来到姚半仙身旁,问师父发生了何事。

    弟子们纷纷抢上去把师父扶起,姚半仙捂着被剑刺伤的手臂,缓缓地道:“师父遭遇到了功力极高的恶人,为师这几日夜不能寐、精神萎靡,让那黑衣人有了可乘之机……”

    说着姚半仙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心想,此番说辞定能为自己挽回些颜面了吧。

    记恩从黑暗中走出,他走入人群查看姚半仙的伤势,吩咐弟子们回屋休息。

    弟子们站在门口,满脸疑惑,纷纷猜测师父遭遇到了谁的毒手,他们看着师父和记恩进了屋,便纷纷回屋休息去了,此时,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整个龙古镇被雾雪裹得严严实实的。

    记恩将姚半仙伤口上的血迹用生盐水洗净,并敷上了金创药,裹了两层纱布,此时天色已经微亮。

    姚半仙伤口痛感减轻了些,他困乏到了极致,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记恩忙前忙后,将家里的大小事物打理得妥妥当当,张仙围转在记恩身旁当起了助手。

    弟子们见师父闭门不出,也都自觉地温习先前的功课。大雪已经封山了,整个龙古镇死一般平静。

    夜里,记恩待张仙入睡后,他来到姚半仙房内,他隐隐担忧姚半仙再遭遇到不测,记恩走到火炭旁,烫了一壶小酒,他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姚半仙,问道:“伤口好些了么?”

    姚半仙嗯了一声,道:“不痛了。”

    记恩倒了一杯温酒饮下,说道:“莫要动弹太多,有事情吩咐我便是了。”

    姚半仙看着烧得正旺的火炭,他陷入了沉思,却没有听进记恩讲的话。半响,他正襟危坐,自言自语道:“我也纳闷,他到底是谁?”

    记恩递给姚半仙一杯酒,问道:“你说昨夜刺伤你那黑衣人?”

    姚半仙点头“嗯”了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记恩给姚半仙的酒杯盛了酒,又问道:“是在那豹头铺里遇见的黑衣人吗?”

    姚半仙端起酒杯,举至嘴边停下,他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道:“我看不像。”

    记恩奇道:“这从何说起?”

    姚半仙把酒饮尽,说道:“如豹头铺那黑衣人真要取我性命,他何须用剑,他手里的绣花针便可一针封了我的喉咙,他使出的绣花针速度极快,内力阴毒、狠辣……”

    话到此处,姚半仙却打住了,他沉吟片刻,看着记恩神神叨叨地又道:“昨夜刺伤我的黑衣人使用的是一把利剑,内力偏向刚猛,我断然他们不是同一人……”

    姚半仙将黑衣人丢弃的残剑拿于手中,他看了看剑刃又摸了摸剑柄,这残剑和市面上卖的并无两样,不见得是个稀罕之物。

    姚半仙端详了残剑片刻,又道:“我就纳了闷,救我性命的究竟是何人?他的功夫有可能还在糟老头之上咧……

    姚半仙心想,莫非是风青三出手相助?但他若真的来了,怎不肯露面就不辞而别了呢?

    想到这里,姚半仙满是疑惑地摇了摇头,接着他满脸惊疑之色,自言道:“莫非我屋内隐藏有高手?”

    记恩看着姚半仙甚是惊奇的样子,却不动声色,他又温了一壶酒,并夹了些火炭放入火中,他接过姚半仙手中的残剑,用手指弹了弹剑刃,只听见当地一声钝响。

    记恩笑道:“想必那黑衣人也只是个江湖中的小喽啰罢了,或许是过路的窃贼吧。”他倒满自己的酒杯,又给姚半仙的酒杯斟满,那热气腾腾的酒气从两个杯中升腾起来,屋子里弥漫着香醇的味道。

    记恩举起酒杯示意,然后一饮而尽,“啊”地一声从喉部情不自禁地发出,脸上的神情甚是惬意,他看着不动声色的姚半仙笑道:“姚弟吉人天相,自有天神相助,何须多作牵挂,只管喝酒便是了。”

    姚半仙看着记恩活得如此洒脱、了无牵挂,虽然他比自己年长,但面色红润,体格健壮如牛,自己纤瘦的身子骨和他的哪有可比之处?难怪从小爹爹说记恩哥是武学奇才,也叫记恩哥学过一些本事。

    但记恩哥始终不忘报答姚家的恩惠,一来认为学那些功夫太费时,二来也不敢过多奢求,学功夫之事也就此作罢了。

    虽说记恩还有一些根基,但一身潜能在最好的时间没能得到很好的发掘,从此也就荒废了。

    而姚半仙则对舞笔弄墨十分感兴趣,对儒道的精髓颇为精通,对武学虽有涉猎,但也只是浅尝辄止,要不然在昨夜会吃那黑衣人的大亏么?

    想到这里,姚半仙看了看记恩,便摇了摇头,随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记恩一阵诧异,问道:“姚弟,何故在此长叹?”

    姚半仙道:“你空有一副武学身板啊,当初你为何不与爹爹多学些拳脚功夫?”酒劲微微上头,姚半仙说话的嗓音也提高了些。

    记恩喝下一杯酒,“嘿嘿”了两声后接着又干了一杯,他又不紧不慢地斟满了第三杯酒。

    举杯欲饮时,姚半仙嗔道:“别只光顾着喝酒,你倒是回答我的话呀,你若是学会我爹爹的否极泰来掌那就厉害得紧了,想当初爹爹的否极泰来掌也算是威震四方,多少江湖豪杰甘拜下风,旁人要学这套掌法他都不肯教,而你……

    说到这里,姚半仙把话打住了,便是一声长长的叹气,那叹息中夹杂着无尽的惋惜。

    此时,记恩反问道:“那套拳法我记得姚叔叔也教过你的,为何你也学不来?”

    姚半仙脸上颇有尴尬之色,他顿了片刻才缓缓地道:“从小到大你不是不知道,我真不喜欢那东西,若叫我帮人看些风水或是驱鬼辟邪我倒是在行,你看,我就这幅病恹恹的身子骨……”

    说着,姚半仙拍了拍胸膛,哪知用力过猛,震到了手臂上的伤口,只听见他“啊呦”一声,用手抚着疼痛处。

    记恩看在眼里,忍不住笑了,说道:“若是考取功名利禄,你可是难得的秀才了,我这等粗人怎能和你相提并论啊,你那道法确也有过人之处,不过往后你还是以修心为上,看坟看山之事还是少为妙,千万不可乱了心智啊。”

    姚半仙心道,记恩哥和风青三说的有异曲同工之处,说得很是在理儿,姚半仙在点头应是之余暗暗称奇。

    半响,记恩问姚半仙:“若那黑衣人再找上门来,该如何应对,趁伤痊愈之前是否要去阴阳宫暂避些时日?”

    姚半仙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顿,酒水从杯中洒出,他哼了一声,朗声道:“男子汉大丈夫遇事就躲躲藏藏的成何体统,徒儿门看了不笑话吗?若那黑衣人再寻上门来,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话音未落,放置于姚半仙身旁的感念棒微微抖动着,随后是一阵古怪的琵琶声从屋外传来,姚半仙脸色一沉,看着记恩道:“不好,有人在屋外使用妖术,你看,这感念棒能感知。”

    两人齐眼望向嗡嗡作响的感念棒,抖动愈加厉害了。

    待认真去听那琵琶声时,却见那声音还混杂着其他古怪之声,听起来幽幽冤冤、催人泪下,不禁让人想起了前世之悲……

    姚半仙即刻将感念棒拿在手里,急道:“莫要听那声音,乱了方寸,出去看看,是谁又来捣乱了?”他紧握感念棒夺门而出,记恩紧跟其后。

    出来至门外,一阵寒气扑来,片片雪花纷纷扬扬落下。两人循声望去,那琵琶声正从对面大门的房顶上传来。

    定睛看时,隐约见到一个长发飘飘的黑影站立于屋顶之上,他手上拿着一只琵琶在弹。

    突然,又听见左右两边的屋顶上传来幽幽箫声和砰砰砰的钹声,左边屋顶站的是手持金钹的黑影,那金钹在昏暗油灯的反射下泛着金光,右边屋站的是一持箫黑影。

    三个黑影身穿长袍,长袍在寒风中忽忽地飘着。

    姚半仙低沉着声音道:“来者不善啊……”

    突听见几声幽幽哀哀的琵琶声传至耳内,从第二根琵琶弦中闪电般地串出两只红眼黑身蝙蝠,极度饥饿地张着利齿向姚半仙和记恩扑将下来。

    记恩伸出双手,想把两只蝙蝠抓在手里,姚半仙急道:“莫要用手去抓,抓不到它们的,会弄伤了你的手指,这是他们使出的幻术……”

    话音未落,只听得“啪啪”两声,姚半仙手中的感念棒已向蝙蝠的头部击打下去,两只蝙蝠“叽叽”两声后已变得粉碎,掉落一地上化作了白雪。

    姚半仙持感念棒怒指前方,喝道:“你们究竟是何人,我们与你们有何冤仇,是来索命还是借过,如是借过,在下会送上一杯酒水,若是……”

    手持琵琶的那黑影抢先插了话,阴阳怪气地笑道:“真是笑话,你看我们像路过的吗?当然是来取你狗命的了,识相的就自行了断吧,如是动起手来你会死得很难堪,让你徒弟看了笑话。”

    姚半仙哼哼两声,怒斥道:“试问我姚某人与你们有何冤仇,能让三位如此劳驾,在这冰雪之夜亲自登门造访,想必这冤仇是结得很深了吧?若要索命,也要让在下死个明白?”

    姚半仙虽说话硬气,但心里却没了底儿,加之他已受了剑伤,记恩武功平平,八名弟子也从未传授过他们功夫,眼下也只能硬拼了,他心中却也哀叹道:“看来刚创建起来的乾坤派就要毁于这三人的手中了……”

    此时,八名弟子已闻声赶来,他们围在姚半仙和记恩身前,有的手持书本、有地则手持木凳,个个衣冠不整,显然是惊慌地从床上爬起,来不及整理衣物。

    向天道:“师父,不管发生何事,我们愿与您共同对敌,保护师父安全。”

    听了这话,姚半仙心下宽慰,没选错弟子。

    手持琵琶那黑影哈哈大笑起来,喝道:“我以为你们有多厉害呢,原来是一群不成气候的乌合之众罢了。”话毕,屋顶上三个黑影又齐声大笑起来。

    姚半仙震怒,抢上一步,喝道:“莫要笑得这般癫狂,这是我与你们之间的恩怨,与他们无关,冲我来好了。”

    记恩也抢上了一步,朗声道:“若是为昨夜之事而来,那人是我打伤的,有什么事冲我来便是。”

    抱琵琶那黑影轻轻拨弄着琵琶弦,那幽幽的琵琶声中暗藏着无尽的杀机,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片刻,琵琶男子缓悠悠地道:“总算有一个识相的,昨夜我师弟不过是路过贵地,你们不好生相待便罢了,还下如此毒手,把他打成了重伤,他生命危在旦夕,你们说,你们该不该杀?”

    记恩喝道:“该杀,你师弟当然该杀,你师弟到此挑事来了,他见人就刺,要取我家主人的性命,却被我一掌打得口吐鲜血,想毕已断了三根肋骨了吧,他死了没有?你说,你师弟这等行径却是该不该杀……”

    姚半仙听得呆住了,心道,昨夜救我性命的难道是记恩哥,他会有这等本事?

    姚半仙用手扯了扯记恩的袖子,向他使了个眼色,低沉着声音问道:“真是这么回事么,你真有如此厉害,我怎看不出来?不会是你借着酒劲编瞎话吧?”

    记恩颇为自豪地扬了扬头,心想,危急时刻还在主人面前躲躲藏藏的倒不是实诚之人了。他爽快地答道:“那还有假么,若不是我出手相助,恐怕你早就躺在棺材里了,见识到我的厉害了吧。”他微微一笑,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

    姚半仙不动声色,并无惊奇之意,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你这点功夫我是知道的。”但在他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的喜欢了,黑暗之中他看到了希望。

    屋上的三个黑影见姚半仙和记恩说话并不客气,方才也见识了感念棒的威力,且师弟背后那一掌并无外伤,的确是被震断了三根肋骨,想必他们也是厉害的角色,三个黑影并不急于动手,正暗自揣测对方的实力。

    姚半仙道:“既然他们都是来送死的,让我们兄弟俩好好地灭灭他们的锐气?”

    记恩道:“我誓死追随姚弟,只是若真与他们结下了深仇,他们三天两头来找麻烦,我是担心主人的安危啊?”

    姚半仙嗔道:“你看他们来势汹汹,杀气过重,势必要灭了我的门,若今日不了结他们,日后他们会放过我们吗?

    记恩心中豁然,应道:“好,我听从姚弟的便是。现在想来,那黑衣人我本可了结了他的性命,唉!是我思前顾后太多了。”

    手持琵琶那黑影喝道:“老子没耐性听你们犯嘀咕,今夜你们一个都跑不掉。”说着,他拨弄起了琵琶弦。

    那琵琶声时而猖狂高亢、时而内敛阴沉、时而摄人心魄、时而糟糟默默,每发出一声都直逼心房,一只只红眼蝙蝠从琵琶弦中飞出,盘旋于屋顶四周,一场大战在即。

    姚半仙大声喊道:“徒弟们,闪到一边去,把耳朵蒙上,看师父如何收拾这几个妖孽。”

    八名弟子纷纷向两边闪退开去。

    手持琵琶那黑影弹出了一曲“冥冥优思两不忘”……

    姚半仙和记恩听得似乎要断了愁肠,两人陷入了极度的哀思之中,泪水在两人的眼泪打转。

    记恩本想使出全身的功夫,但那哀哀琵琶声打乱了体内的真气,大部分内力却使不上来。

    姚半仙心道:“若再听下去,我两势必会肝肠寸断。”

    二人在原地盘腿而坐,运足了内力抵御,手持琵琶那黑影向外拂手之时弹响了第二根弦,盘旋于上空的那群红眼蝙蝠黑压压地向姚半仙和记恩飞扑了下去。

    姚半仙脸色一沉,心道:“不好,这恶人放来妖蝙蝠扰乱我们的心智。”他极快地提起感念棒,他看了看夜空。

    夜空黑暗深邃,并无月色,还断断续续地落下片片雪花,若是念咒,对感念棒定然是起不到任何作用,他心里暗暗焦急,越是焦急,却越想不出好的法子来。

    那妖蝙蝠已经扑至跟前,姚半仙飞身而起,感念棒向前挥出,一棒便打碎了十几只蝙蝠。

    此时另一群蝙蝠向记恩扑去,姚半仙急切地喊道:“别让那蝙蝠碰到了身子。”

    只见记恩向后方跃开几步,几只妖蝠的利齿已咬到记恩的衣角。

    记恩顺势扯下衣角上的破布,将几只妖蝙蝠包裹得严严实实,他运足劲力,把那包物扔向屋上的黑影,突然那破布在夜空中燃起了火焰,被包裹的蝙蝠亦化成一团烈火,落到地下时,已寻不见残物。

    姚半仙一连打落了几十只蝙蝠,但那些蝙蝠似乎灭不尽、杀不完,源源不断地向他俩飞扑过来,将他俩团团围住。

    姚半仙心里暗暗叫苦,他默念起幻化术来,虽然已经化成了影子,但却被蝙蝠穿过了身子,又变成了人形。

    此时左右两边屋上那两个黑影吹响了箫声、敲打起金钹,那敲打金钹的黑影还唱念起咒语来:“金钹银钹魔生,魔那丧那,魔么魔么神,包罗恩地灯,魔那丧那,魔么魔么神……”

    那蝙蝠攻击的势道更为凶猛了。

    姚半仙和记恩已被黑压压的蝙蝠围得动弹不能,八名弟子冲过来解围,却被蝙蝠追得惊叫着四处逃窜。

    记恩用身子护住姚半仙,一群蝙蝠钻进了记恩的身子,一阵阵剧痛正从身子里传来,额头渗出粒粒汗珠。

    记恩骇然,莫非被蝙蝠咬断了肝肠,今儿真要命丧于那黑影了么?他运足了内力抵御,那蝙蝠在体内化作了一股浑噩之气,与体内的真气相互交混。

    记恩越是运气抵御,两股内气交混得越是浓稠,待他再次运气时,丹田的气门已被封堵死了,再也使不出任何气力,整个人像一堆烂泥般瘫软倒地。

    情急之下,姚半仙默念起了释心咒,起初,那蝙蝠融入他的身体时,他的身子骨疼痛得薇薇颤抖,念得片刻,那蝙蝠却被体内的释心真气化作了内力。

    融入体内的蝙蝠越多,越是获得源源不断的气力。

    姚半仙心下大喜,这释心咒真是博大精深,他指着那黑影喝道:“你们就这点伎俩了么,还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吧,老夫陪你们玩一玩。”

    手持琵琶那黑影心里一惊,这厮还真有点儿本事,听师弟说他功夫平平,想不到斗起法来却也不含糊,先前还真有些小瞧他了。他加快了拨弦的速度,只见从琵琶弦中源源不断地涌出一些兽面人身的怪物来,他们手持兵刃,张牙舞爪地如潮水般奔泻来。

    念了释心咒的姚半仙心里早已定若神针,在他体内蓄积了强大的内力,他右手握紧了感念棒,释心真气与感念棒冥冥之中似乎有着一种默契,早已打通了感念棒中的感灵,他体内的强大内力正被感念棒吸引过去。

    那群怪兽奔至姚半仙跟前……

    姚半仙沉着气,干净利落地挥出感念棒,刹那间从感念棒中发出一团团红色火焰,那群怪兽连同周围的蝙蝠被火焰围住,哀嚎着、挣扎着幻化成了一缕缕青烟。

    向天、向地等八名弟子虽被蝙蝠攻击得乱了心智,个个头晕目眩、坐立不安,犹如蚂蚁爬入心窝般闹腾,但他们看着师父斗法这精彩一幕,无不为之惊叹喝彩,却全然忘了身体的不适。

    此时,记恩缓缓起身盘腿而坐,却感觉头晕不适,眼前天旋地转,体内真气倒行逆施,他运气调理,顿感胸口犹如刀割般剧痛,“哇”地一声口中吐出了一滩黝黑的血液,脸色已呈深黑之色。

    见状,姚半仙奔将过去,拿了记恩的“隐白”穴和“神门”穴,急道:“真气入任脉走丹田出督脉,先打通任督二脉,再做调理。”半响,记恩痛感大减,他坐立运气调理。

    此时屋上的三个黑影互换了位置,那手持琵琶的黑影已站到了左边的屋顶上,怀中抚着琵琶轻轻地拨弄着,一阵风雪吹过,那琵琶声时远时近、时而空灵、时而缥缈。

    姚半仙心道:“这不是古书上记载的星河转移吗?他们若是变换了站位,招数定然也随之变幻,记恩哥受了内伤,眼下只能一个人应对了,要更家小心才是。”

    姚半仙手持感念棒,怒指手持琵琶那黑影喝道:“阁下的妖术也是十分了得,只可惜……”

    话音未落,只见一只骨髅头从琵琶弦中弹出,飞快地向姚半仙飘了过来,那骨髅头在风中发出呼呼哎哎的恐惧声。

    此时,姚半仙想到在阴山上与那群骨髅遭遇的恶战,他仍心有余悸,他脸色薇薇一沉,连连向后退了两步,早已经摆出了一副迎战的架势。

    眼见着骷髅头已飘至跟前,姚半仙挥出感念棒劈打过去,听见“呼”地一声,感念棒却劈了个空。

    骨髅头落进地里就不见了,却突然见到一具骨髅人从地下缓缓爬起,站立于姚半仙身前。

    这具骨髅并未完全腐化干净,肋骨和脚骨还沾有一些腐肉,骨髅披着一件破烂不堪的道服,头戴道帽,手持一臂之长的白骨,极其的诡异。

    只听得骨髅口中发出“啊”的一声,一股阴气伴随而出,姚半仙惊恐的叫道:“千年古尸!”

    那骨髅忽地抢上两步,举起手中的白骨向姚半仙的头部劈打下来,只听见当当声不绝于耳,姚半仙手中的感念棒与白骨混打在了一起。

    那幽幽的琵琶声、箫声、金钹的敲击声在院内的上空又响了起来,此时也正是人心最烦乱之际,那八名弟子终究还是忍受不了这幽幽冤冤之声,纷纷在地上打滚哀嚎。

    记恩即使受了内伤,他内力颇为深厚,自能暂作抵御,但他已是蝼蚁之堤,随时会有溃堤的可能。

    虽说姚半仙有些乱了心智,但体内被释心真气护着,气血运行依旧顺畅。

    那骨髅人手中的白骨每每袭来便发出一道道寒光,姚半仙一一避之,只感觉阵阵阴毒刺骨的风从耳边嗖嗖刮过。

    姚半仙心道:“若被这寒光袭中,心门中的气血定被冰封住,心死则人亡矣。”

    姚半仙运足内力向感念棒推送,感念棒似乎能感知他心下所想,在末端水晶球中发出一道道炙热的红光来,红光和寒光相互交混后便抵消了。

    斗得片刻,姚半仙耗损了大半气力,动作有些迟缓了,那骨髅依旧灵动自如,琵琶声、箫声、金钹声未尽,骨髅便获得了源源不断的动力,声响越是急切,攻击的势头越是阴猛。

    姚半仙且战且退,记恩在一旁看得揪心,却是使不出气力,帮不上忙。

    退来至墙角,姚半仙已无路可退,陷入了绝路,骨髅人手中的白骨势道猛劲地向他面部击打下来。

    姚半仙俯下身子躲避,砰地一声,那白骨打在了墙上,露出了一个大窟窿,窟窿四周瞬间结上了厚厚的冰霜。

    就在姚半仙俯身之际,他隐约见到在骨髅破衣的掩映之下,有一个红通通的事物在肋骨下方扑扑跳动。

    姚半仙甚是惊奇,他飞身越回至原处,那骨髅径直向他奔了过来,寒风起处,那破衣物被吹至一边,定睛正看时,那红通通跳动的事物却是一颗心脏。

    姚半仙大喜,心道,这便是他的软肋了,他运足了气力做最后一击。

    那骨髅人奔至跟前,待他手中的白骨击打过来之际,姚半仙向右迈开一小步子,避开了这一击,他即刻扎稳马步,全身的内力一齐向感念棒推送出去,那感念棒的水晶头正不偏不倚的刺进了骨髅的心脏中。

    突然“呜啊”一声,一道寒光自骨髅人体内闪电般射出,正射向手持琵琶那黑影,只听得“当当”两声,那琵琶断了两根弦,余音猎猎作响,又听见“嚯”地一声,琵琶在他怀中燃起了火焰,那黑影迅速将琵琶扔向一旁。

    姚半仙面露喜色,哼哼了两声,朗声道:“你这是作茧自缚,多行不义必自毙。”

    待姚半仙将感念棒缩回之时,骨髅人的心脏化作了一道道白光向四周散射开去,他被光亮刺得不敢睁开双眼。

    紧接着便是“砰”的一声巨响,那骨髅人瞬间炸得粉碎,震得姚半仙几乎晕了过去,他连连向后退了几步才睁开眼睛。

    只见四周被冷雾浓裹,姚半仙眉毛、八字胡和下巴的山羊胡上均已布满了冰霜,外衣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块。

    浓雾中又隐约见到一只幻掌正面向姚半仙的身体击打而来,待他反应过来之时,那只幻掌已打中了他的左肩。

    姚半仙向后踉跄几步,右脚掌抵住了台阶才站得稳当,却见先前怀抱琵琶那黑影已站立于冷雾之中,那黑影口中念念有词,将冷雾收纳于两掌间,瞬间吸入体内。

    只见那黑影是一个瘦高男子,五官颇为俊秀,三十岁年纪,这男子虽会使一些妖法,但内力却不及姚半仙,适才姚半仙被他击中那一掌,左臂虽有一些酸麻,运气调息后已无大碍。

    姚半仙整理了身上的衣物,将冰霜拍了下来,向那瘦高男子道:“你妖法已经使尽,我念你还年轻,也有些本事,将来大有前程,今天暂且饶你一命,不过我奉劝你还是学一些正派之法……”

    未等姚半仙说完,那瘦高男子已举掌向姚半仙劈了过来,姚半仙连连避开几掌。

    这时,手持金钹和持箫黑影向姚半仙身后直奔而来。两个黑影均是矮小男子,年龄也就二十出头。

    姚半仙正集中精力应对那瘦高高男子,全然未顾忌身后已暗藏杀机。

    距姚半仙身后还有些距离,其中一矮小男子已不见了踪迹,记恩甚是诧异,仔细看时,两矮小男子已合成了一体,那四掌也合成了一掌,掌心呈深褐色,中间嵌着一个明晃晃的“死”字。

    那合体掌已击到了姚半仙身后,记恩焦急万分,惊叫道:“小心身后。”

    姚半仙还未来得及转身,那合体掌已触碰到了他的衣物,眼见姚半仙即将被这掌打得一命呼呼了,却见几个红掌印飞劈过来,将那合体人打得魂不附体。

    两矮小男子纷纷滚地,哀哀嚎叫,手持金钹那男子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后便不见动弹了。

    红掌印力量甚是猛劲,击穿那合体人后,深深地嵌入了柱头和墙上。

    姚半仙大为震惊,叫道:“否极泰来掌!”他向记恩看去。

    记恩正缓缓收掌,双手合十,说道:“吾弟说了,暂且饶你们一命,我本不想打出这一掌,实则你们太嚣张,不了结一个,你们肯会罢手么?”

    那瘦高男子见状,甚是惊恐,奔了过去,搀扶着持箫男子奔至墙边,便射来一支飞镖,飞镖夹着一张黄纸,“当”地一声便插在了堂屋的木门上,他们翻墙而出,消失在了夜色中。

    姚半仙叫来八名弟子,跪拜于记恩身前,说道:“今后这便是你们的二师父,快拜过二师父。”

    八名弟子齐声叫道:“师父……”

    此时,夜空中阴云散尽,出现了星星点点,那星星点点俨然排布成“朗朗乾坤”几个大字。

    姚半仙手中的感念棒薇薇颤抖,他捋了捋八字胡,笑出了声。

    从此,乾坤派在江湖中一战成名,实力也逐渐壮大,发展成了江湖第一大派,也招致了各派的眼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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