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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痛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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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琅带着甲一和侍女回到靖安侯府。

    日暮时分,朱红大门紧闭,阿琅站在门前,若是从前,只要轻扣屋门,里头的小门房就会打开小门,探出头来。

    随后会欢天喜地接了她进去。

    这会,屋门寂静,无论她如何的叩门,再无人来引。

    从前,因着顾老太太的缘故,她从不将这里当做家。

    哪怕她的生身父母牌位皆落于东院的祠堂里。

    在她心中,养父顾衡所在之地,才是她真正的家,是这座锦绣膏粱的侯府远远不能相比。

    而今,物是人非,她的脑海中,浮现的竟是从前在这里所见点点滴滴。

    门房小儿喜气洋洋的笑脸,官家阿伯那满是皱纹的脸,咧嘴一笑,眼睛成了一条缝。

    还有婢女,走在路上,嘻嘻哈哈,笑声不绝,待见了她,立刻躬身站好,沉默不语。

    阿琅推开门,一步步往里而去,到了当日她出事的书房。

    放在大树鸟窝里的那枚蜡丸早在她回归之日就被取出。

    蜡丸里包裹着一张卷成团的牛皮纸。

    上头写着的并不是什么惊天骇地的大事件,而是寥寥数语,再平常不过的话语。

    乃是靖安侯顾之南写给妻子明惠雪的。

    也不知是夫妻中的谁,觉着此物甚是珍贵,放到胡琴里去。

    后,问过皇后,阿琅才得知,这胡琴,乃是生父生母的定情之物。

    怪不得。

    她想起在蜀地,那两人,仿佛神仙眷侣,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让她羡慕不已。

    阿琅心头感叹两人的感情,却还是有些失望,毕竟当日她一直以为那幕后之人是想要来府内取什么,才会布置那样一个大局。

    更是动了手脚,将阖府的下人一一灭口。

    阿琅将那挂回原处的胡琴又拿了下来。

    随手拨弄了一下琴弦,被摔裂的地方已经被萧珩使人修补好。

    若是不仔细看,只以为那只是一个小小的裂痕。

    顾瑞照因为上次顾三夫人的事情,暂时不想接靖安侯之位。

    其实,对于这件事,阿琅还是有小小的庆幸的。

    若是那日顾瑞照也在府中,想必也已经落入贼人之手,尸骨无存了。

    她让明老夫人派来护卫她的随从去找人将侯府修整一二,自己举着一只照明的火烛。

    带着甲一,踩着咯吱咯吱作响的楼梯,上了书房顶上的阁楼里。

    这间阁楼,被用来放一些杂物。

    从前阿琅就想着要上来清点一番。

    听顾瑞照说,当初父母去了之后,老太太把值钱的东西都搬走了。

    留下一些父亲和母亲生前的遗物,使人都堆在这间阁楼里。

    长久无人踏足,扑鼻就是一股浓厚的尘霉气味,踩一脚,灰尘扑簌簌的掉落。

    阿琅用衣袖掩鼻,甲一在烛火的照明下,挥去倒垂下的蜘蛛网。

    楼内摆放着许多的杂物和箱笼。

    阿琅选择从最靠近楼梯的地方清点。

    擦去上面积压的厚厚一层灰尘,一个个箱笼打开,里头有父母随手所做的画卷。

    有些落款是阿南,有些落款是阿雪,也有两人共同做的画,一同落款。

    还有一些箱笼里,放着秃笔殘墨,黄卷旧籍,还有一些是两人平日里的随笔记录。

    阿琅仔细地查看那些随笔记录,将夫妇俩的按照时间排序,分开叠放。

    里面有两人相识前后的随笔记录,也有婚后的琴瑟和鸣。

    更有两人一同跟着陛下征战沙场的随笔。

    这些随笔断断续续,有些字迹清晰隽永,也有的潦潦草草,许是战时随手而写。

    里面记录了许多地方的风土、人情、禁忌、怪谈。

    他们遇到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对于两人的情话记录,毕竟是父母,阿琅先放在一边。

    捧着那些风土人情的记录如获至宝。

    仿佛跨越了生死和时空的距离,她好像从未和父母分离过。

    被那个儒雅的男子抱在膝上,听他向自己讲述各种各样的见闻录。

    也仿佛自己坐在小凳前,身后飒爽的女子,手指翻飞,给她扎好看的小辫子。

    阿琅顾不上这满屋子的尘霉气味,更不管那楼顶爬来爬去的蜘蛛儿,还有角落里穿来穿去的小老鼠。

    席地而坐,捧着父母双亲的记录,如饥似渴地读了起来。

    丝毫不知疲倦,从久远的时光里,慢慢地读,穿过时光的长河,来到离她最近的那一年。

    最后一册随笔记录,是父亲顾之南的。

    这份日志的日期,真是他护驾而亡的那年,出发的前一月。

    从帝后,乃至更多的人口中,她知道生父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她看了那么多本随笔记录,也能窥见父亲是个何等样的人物,和他们口中的那个重叠起来。

    让生父的形象更加立体的在她脑海里呈现出来。

    阿琅翻开最后一侧日志,几乎是用虔诚的心,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生父生前最后一段时间里用笔录下的每一件事。

    读着,读着,她的目光忽然一定。

    她看到上面出现了一个人名,这个人名在此前,无论是生父,还是生母的日志里都有出现过。

    这个人名和很多的名字都出现过,比如帝后,比如裕王,韩.国公等。

    之前,写到他的名字,父亲虽有些不快,大多还是带着愉悦的情绪。

    只是这一次,父亲写到这个名字时,笔触重重,仿佛要将胸中的愤懑之情发泄出来。

    这个名字,她知道,是清河老郡王萧溢的字。

    她想起那日在宫中初见萧溢,在他的口中,和父亲乃是至交好友,两人感情深厚。

    此前,她深信不疑。

    同是跟随在陛下身边征战南北,感情深一点也不奇怪。

    裕王妃和韩.国公夫人陈夫人,就是因为和生父生母乃是至交,对她也是另眼相看。

    那一年,皇帝已然登基,国朝初定,但还有一股人没有消灭,那就是先帝时期的太子之孙。

    被人簇拥着,要和皇帝分庭抗礼,划江而治。

    皇帝决定御驾亲征,目的是想要亲身上阵,说服太子之孙,接他回朝。

    以此来免去战争带去给百姓的苦痛。

    可以说,皇帝是真真切切地为百姓着想。

    他甚至想,只要太子之孙同意,他愿将那张龙椅拱手相让,退回封地。

    出发的前夜,皇帝清点随行的武将。

    那会清河郡王已经入山清修,不知从哪里听到消息,急忙下山,决意要跟着皇帝一同前去。

    皇帝自然是同意了。

    萧溢同样是太子子孙的叔爷。

    只是,在商定好一切,回府收拾行装时,父亲发现一件可怕的事情,和萧溢有关的。

    阿琅心跳有些加快,将这一段反复看了两遍,若有所悟,急忙翻到后面。

    只是,后面空白一片,并没有只言片语。

    她仔细查看装订的手稿,确认并没有人将之后的内容撕毁。

    也就是说,日志确实断在这里。

    日志就此戛然而止,阿琅怅然若失。

    她望着这最后一页发黄的纸卷,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脑海里浮现出了那日在宫中,见到萧溢的一幕。

    人人都说萧溢和老郡王妃的感情深厚,当年更是不在意老郡王罪女的身份,将她迎入府中,做了王妃。

    此后更是夫妻感情和美。

    生父的日志里,每每说到这美丽的感情,总是带着一丝丝别样的意味。

    而生母的日志里,则是直白多了,她喜欢皇后,喜欢裕王妃和陈夫人,不喜欢老郡王妃。

    言她装模作样,对人不真诚。

    她翻箱倒柜,期盼着父亲还有别的手书,也许只是记录在其他的卷书上了。

    她跪地,趴在箱笼边上,急切地翻找着东西。

    甲一得了萧珩的命令,一直守护在楼梯边,不太明白阿琅为何会愿意坐在这样的阁楼里,捧着那些手书一会面带笑容,一会悲悲戚戚。信风文学网

    这会,更是急得和疯子一样。

    甲一登上最后一级楼梯,走近,问,

    “郡主,您在找什么,属下同您一块找……”

    阿琅充耳未闻,一会翻找箱笼,一会拿起生父的手书仔细地翻看。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迅速的起身,将身上宽大的裙摆随手一撩,而后风一般的跃下楼梯。

    她的手中,紧紧地攥着一本羊皮卷封面的手书。

    甲一眼睁睁地看着阿琅快速地下了台阶,根本不管有没有碰伤自己。

    他分明听到在楼梯转角处,有闷闷的声响传来。

    甲一熄灭楼上的烛火,跟着下了阁楼。

    阿琅将从阁楼带下的那最后一侧手书放在书案上,拿出上次从胡琴里滚落出来,那枚蜡丸包裹着的手书。

    按照原先折叠的折痕,阿琅折叠好,然后双手颤抖地将两下对在一处。

    “郡主……”甲一下得阁楼,轻声的唤了一句。

    “出去。”阿琅头也未抬,眼睛紧紧地盯着那结合在一处的文字,轻轻地说了一句。

    “郡主,王爷让属下跟着你……”甲一拱手,再次开口。

    阿琅闭目,她忽然想起被关在同泰寺地下石室的情形。

    天地孤绝,没有日夜。

    她其实并不惧怕生死,生何欢死何惧,只是心头有那么点牵挂,让她很不甘心。

    心口上的那种火烧之感压也压不下去,如何压也压不下去,一寸一寸,火灼般的痛感仿佛蔓延到了她全身,无一遗漏。

    “夜已深了……郡主……”

    当耳边再次响起劝告之声,阿琅突然暴躁万分,再也难以压抑,狠狠地道,

    “滚,出去……”

    “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了这里!”

    甲一毫无防备地吃了一记骂,吃惊地看着阿琅,未多问,转身要退出。

    正当他将书房的门欲关拢之际,却听见里头暴怒的郡主又叫了自己一声。

    他停下脚步,恭敬地道,“郡主,还有何吩咐?”

    阿琅缓缓地抬起头来,眼底带着倦色,目光落到门边那个无缘无故被她骂了一顿的英武青年身上。

    低低地道,“我之过错,你勿怪。”

    甲一愣了一下,随即笑着道,

    “郡主无事就好,是属下多言了,这于我不算什么。”

    阿琅略显疲倦地笑了下,低头去看手中的手书。

    甲一拱拱手,将书房的门合拢,转身下了廊下的台阶,找了出阴暗的角落,却能看到书房情形的地方站住。

    阿琅终于明白了。

    为何那样一封不过普通的,写于妻子的手书,会被郑重地用蜡丸封好,放置在胡琴琴身里。

    因为这和手书合在一处,就是一个惊天大秘密。

    那一年,父亲偶然得知,被陛下信重的清河郡王,他的生死兄弟,入上修行的真正目的。

    并不是什么超凡脱俗的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做个隐居深山的隐士。

    更不是什么对于长子之死的愧疚,为他祈福。

    他所打的主意,是要在暗中谋划,抢夺那至高的位置。

    出发前夜,他和生死兄弟,那个风尘仆仆地从山中赶来相助的清河郡王,一同从宫中出来。

    萧溢问他,若如今坐在位置上的是他萧溢,他会不会也如现在这样的忠心耿耿?

    还问他,陛下是不是真心的想要接回太子之孙,又或者将皇位拱让。

    顾之南并未回答萧溢的问题,只说皇帝从小就是个能忍的,父亲不喜欢,甚至打压他,他也还是都盼着人人和乐,亲如一家,退一步海阔天空。

    可是,这世上之事,并不能全如皇帝的意。

    和皇帝一同打天下,功高甚重的萧溢,心中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按照顾之南的观察,萧溢会趁着这次陛下亲征之时发难。

    具体怎么样,他没办法查探。

    翌日即将启程,完事具备,若是这时他贸然去宫中说出他的疑虑。

    不但拿不出证据,若是万一是自己会意错了,到时离间的是陛下和萧溢的兄弟之情。

    当夜,他和明惠雪说了这件事,往日一旦他出征,明惠雪都会跟着。

    这次,她留在家中,按照两人说好的,暗中查探清河郡王背后的小动作。

    拿到实证,等到陛下班师回朝,就将此事禀报陛下。

    至于他,将会寸步不离地跟在皇帝身边,护佑他的安全,同时,也暗中防备萧溢对陛下发难。

    阿琅木木地,完整地看完手书。

    一切,都是那样的凑巧。

    生父一定想不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还埋着一个巨大的危险。

    也是因为他将妻子留在家中,那一面,成为彼此的最后一面,最后共赴黄泉。

    也不知他们到了地底下重逢时,该会如何的慨叹造化弄人。

    她的眼睛,控制不住,渐渐发热,为生母的死感到憋屈,心底对于父亲,更是说不出的滋味来。

    就如此,在书房里,阿琅静静地坐在桌前,直至天明,晨曦从窗棂射入到桌面上,她握着的那手书上。

    驱散阴影。

    她缓缓地睁开眼眸,将那手书和从胡琴里拿出来的手卷放在一起,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她根本想不到,真相竟然会比她想的还要残酷。

    那一支射向皇帝的暗箭,到底出自谁之手,答案已经是呼之欲出。

    她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萧溢下了这么大一盘棋,如果不是她这么一个意外出现,也许真的会有实现的那一天。

    阿琅一夜未出书房,甲一也是同样一夜立在暗处守卫了一夜。

    他抱着剑靠在假山上,忽听闻书房处传来声音,睁开眼,就见书房的门被打开。

    阿琅正立在门边,头微微仰起,望着天上的云彩,似在出神。

    他等了片刻,开口道,

    “郡主,今日原是和王爷相约,要去同泰寺……”

    阿琅收回目光。

    从踏入到上京那刻起,她的人生,或者说很多人的人生,都已经改变。

    此后,还会有更多的人,人生会改变。

    阿琅的心里像是坠着块巨大的石头。

    除去这块石头,心的上方又仿佛还插着一把刀。

    这把刀直接插在属于萧珩的那块地方。

    若是他知道,他的父亲,是这一切阴谋诡计的实行者,他要如何面对?

    他本就因为兄长的去世,一直沉浸在阴影里,无法拔出。

    还要让他去面对生父的欺骗吗?

    那次面馆的刺杀,是不是和萧溢有关呢?

    还有凌琅阁,是否也是和萧溢有关?

    她简直不敢想象,萧珩知道这一切后,会怎么样!

    她不知道萧珩对于他的父亲是不是还抱有一些感情。

    毕竟,孺慕之情,谁都会有。

    她太了解这种亲情的痛击,那次在裕王府,以身为饵,诱捕凌琅阁的人。

    事后,萧珩知道里头老郡王妃竟然插了一脚,他的心情,在他的话语里,袒露的明明白白。

    她太了解这种亲情上的痛击。

    而他的遭遇跟她又有些不同之处,她的亲人,都在爱护她。

    可萧珩呢……

    阿琅腿如灌铅,不过一个门槛,她都抬不过去。

    她不想要离开书房,甚至还有些抗拒。

    甲一等了许久,都不见阿琅有动作,仿佛被钉在了房门前。

    他叹了口气,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抬眼,忽见院门处走来一列人。

    真是王爷来了。

    也不知怎么,甲一心中大大地松了口气,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他还是跟在王爷身边的好。

    “王爷,你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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