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小说网 > 明宫妖冶,美人图 > 98许你心安(一万一千字答谢加更)

98许你心安(一万一千字答谢加更)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深空彼岸万相之王最强战神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龙门小说网 www.txtlm.com,最快更新明宫妖冶,美人图最新章节!

    那叆叇自然值钱。御赐之物,用料和工艺又是价值连城,如果掏出来当抵押,就算这求阙阁的老板再是个雅士,也一定是识货的。

    兰芽攥着叆叇,立在门阶的灯火里,抬眸望向灯光人影……她却又将叆叇推回了原处。

    她不舍得项。

    手在腰间再一划拉,最终还是碰上那块玉雕腰牌。

    兰芽一咬牙,攥着腰牌就去找小二,说要面见东家。

    小二倒是为难:“东家寻常不在店内,店内只有掌柜做主。”

    兰芽想了想:“也行吧。带我去见你们大掌柜。”

    大掌柜是个和蔼白胖的男子,年逾不惑,看谁都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见了兰芽拱拱手:“不知客官有何吩咐?”

    兰芽为难地将他带到一边,低声说:“在下是包了顶楼的客人……瘙”

    不说包了顶楼还好,越说她才越郁闷。实则包下顶楼这事儿不是她吩咐的,她现在琢磨着应该是贾鲁干的。贾鲁也许不是故意刁难她,是想冲司夜染去;可是她也只能背这个黑锅,否则要是跟司夜染要银子的话,司夜染说不定当场就拂袖而去了。

    大掌柜一听是顶楼的豪客,便更客气:“客官请说。”

    兰芽苦了脸:“……在下银两没带够。”

    掌柜许是看多了白吃没钱的客人,更何况眼前这位可是包下了整个顶楼啊……若是没钱,当晚可给店里损失多少!掌柜面上便不见了笑容:“对不住了客官,小店概不赊欠。倘若着实没钱,小店也只好报官处置……”

    虽可理解,然则可气。

    兰芽索性收起歉意,抬起下颌朝掌柜冷冷一笑:“掌柜且听在下一言:倘若报官,后悔的只是掌柜你!”

    笑话!他们报官去报谁?定然是顺天府吧。可是他可知道,顺天府尹就在楼上坐着呢!

    兰芽掏出腰牌,搁进掌柜掌心,将他五指并拢,按住那腰牌:“掌柜眼界开阔,定认得这块腰牌。别的,在下便不多说了。”

    掌柜垂眸一看,登时吓得目瞪口呆。急忙作揖:“不知是公公大驾光临,草民实在是该剜了眼珠子!”

    兰芽心下愈冷。不是记恨掌柜,是益发厌弃自己——终究益发狐假虎威,为虎作伥。

    便只冷淡一笑:“嗯,那就剜了吧。”

    说这句话时,亦是在描摹司夜染的情态,想象他寻常说出这般冷酷的话时,他心里究竟当是何种滋味。是当真毫无所动么?还是,那些景况里,他只能用这样的情态说出这般的话?

    掌柜登时吓的满面苍白,扑通便跪倒在地,涕泪俱下:“是草民有眼无珠,不识公公大驾……可是市井营生,草民自当看顾好生意,这也是草民本分,并非故意不敬公公。还望公公明察。”

    想这求阙阁也算京师著名酒楼,往来宾客不乏达官显贵,可是以她一个暂时还没有品秩的内监,不过凭着一块灵济宫的腰牌,就能将堂堂大掌柜吓成如此模样……宦官之祸,恶莫大焉。

    兰芽一叹:“你起来吧。咱家不过笑谈,掌柜切莫当真。”

    掌柜这才爬起来,用袖子抹了一把脸,将腰牌交还兰芽,还哆哆嗦嗦赔笑:“公公请去忙吧,稍后小店定奉上所有拿手酒菜!”

    兰芽心下更是黯然。如果说上回在绸缎庄是打秋风,这回几乎是明抢了。她遂推住掌柜的手:“咱家不是这个意思。出示腰牌也不为赖账,只是想让掌柜知道咱家身份,以为凭证,来日凑够了银子,自当奉还。”

    掌柜急忙摆手:“不用了,不用!”

    兰芽叹息:“掌柜,纵是面对内监,你总也不必如此,自当据理力争才是!”

    掌柜黯然摇头:“不敢,不敢。”

    楼梯上踏踏地响,一把冷漠的嗓音传了过来:“兰公子,你还在磨蹭什么?”

    兰芽一惊,连忙回头去,只见司夜染和贾鲁已是一前一后走下楼梯来。司夜染依旧周身冷气,贾鲁则跟在他后头朝她看戏一般地笑。兰芽便顾不得那掌柜,急忙奔过来,低声问:“二位大人,竟然谈完了?”

    “嗯~”司夜染傲慢抬头,目光向身后掠了一眼:“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啰唣?”

    贾鲁愤愤咬了咬牙,抱拳告辞:“兰公子,贾某先行一步。”说毕下楼,匆匆而去。

    兰芽转身要追,“贾大……哥,请留步,小弟还有一事相求!”

    ——借钱啊!

    手腕却被砰地捉住,她转头对上司夜染那双冰冷的眼:“大人,有事?”

    司夜染眯眼盯住她:“人家已走远了,你却还要巴巴追上去?”

    兰芽只好长叹一声:“大人,小的是要借钱!”

    司夜染眉尖微颤,松开了手,转头去望那掌柜。

    掌柜此时依旧面无人色,正在各种揣度自己接下来可能遭遇的悲惨下场。以为那位小个儿的公公已经够阴狠,却没想到紧接着下来的这位更吓人,单单一个目光扫过来,他就浑身接连一串冷战!

    兰芽便拦在中间,挡着司夜染的目光。她当然知道,他那目光有多吓人。

    “大人没事的,钱的事小的自己会想办法。大人先回去吧,时辰也不早了……”

    司夜染一声冷笑:“你到哪里想办法?八百两银子,差不多是当朝三品大员一年的俸银!”

    兰芽嘴硬:“总之,小的一定想办法就是,定不会给灵济宫和大人丢脸!”

    司夜染冷眼一眯,突地问:“叆叇呢?”

    兰芽心下一哆嗦,心说多亏刚刚没动那物件儿,否则现在该如何向他交待?

    便一笑,拍拍腰间:“在这儿呢。”

    却没想到,司夜染竟然冷不防出手,探手进她腰间摸索。摸到了,微微一停,才缓缓将手抽了回去。

    前后过程不过眨眼之间,兰芽却惊得呼吸都停了。他的手虽然在她腰间只奔着兜囊去的,可是她却怎么都觉得整个身子都跟着火辣辣起来……定然是她错了,他才没有故意在她腰间停留。没有。

    司夜染目光终于和缓下来,却还是伸手推开兰芽,径直走到掌柜面前去。

    隔着他颀长背影,兰芽只看见他仿佛伸手过去,冷冷道:“此物,拿去。”

    掌柜更是抖若筛糠:“草民岂敢!”

    司夜染缓缓一哼:“她不想欠你,你便拿去。我让你拿着,你若再不接,便是故意忤逆。”司夜染说罢缓缓抬眼扫了一眼楼中散座,淡淡冷笑:“你座中,左边那个皂衫的,右边那个背担的,皆为朝廷通缉重犯……单就这一项罪名,你这掌柜的脑袋便不必留着了!”

    掌柜吓得跪倒磕头,攥紧了司夜染给的物事,再不敢推辞,只求饶命.

    两人出了求阙阁。

    兰芽跟在半步之后,伸着脖子觑着司夜染的面色,小心翼翼地说:“大人给了那掌柜什么?让小人知道,小人日后也好归还。”

    “哼~,算了。”

    兰芽心下一想也是,八百两对于她来说是天大的数目,可是对于司夜染来说却也许只是九牛一毛:他不光有寻常俸禄、皇家赏赐、百官孝敬,甚至皇家用来赚钱的皇店、皇庄也俱由他来打理,可以说皇家私用的钱都是经过他手赚进来的……富可敌国什么的,只看他想不想。

    兰芽再问:“那,小的是否可以知晓,大人与贾府尹究竟都谈了什么?以及,是否相谈甚欢?”

    这场会谈本是她撺掇的,她以为能居中协调,结果现在发现本来是核心人物的自己,遽然被边缘化了。这种被远隔山外的感觉,着实不好。

    司夜染却依旧只是淡淡答:“谈了该谈的,妥协了该妥协的,交易了该交易的。”

    “啊?”兰芽傻了:“大人是故意不想让小的知道!”

    “嗯。”他在月光下偏首回来望她:“不必你知晓。”

    兰芽便当真急了,“大人,岂可这般!”

    此案既然是她经手,所有的来龙去脉她就要都知道才行啊!

    司夜染淡淡瞥她一眼:“该让你知道的,我将来自会说与听;不该你知道的,你便自当缄口不问。”

    兰芽咬住唇,心说:你不告诉我,我他日去找贾鲁问个明白亦可。

    司夜染却仿佛听见她心声,冷冷警告:“不准你与那贾鲁过从甚密。若出宫见他,必得先报我知。”

    兰芽心下呐喊:螃蟹!.

    两人回宫时的路,是司夜染在前,所以与兰芽带路的去时,路线不同。

    这回竟然是擦着本司胡同的边儿过去的。

    兰芽便不由得伸颈遥望。

    司夜染冷冷瞥来:“看什么?教坊司?”

    兰芽闭了闭眼,急忙否认:“大人误会了,小的是在看——呃,看一间绸缎庄。”

    司夜染挑眉:“想做新衣?也好,明日我叫针工局的人来给你量制。”

    兰芽急忙摇头:“不是。是我欠那绸缎庄的钱。”

    借着宦官的身份狐假虎威,便是从那间绸缎庄开始的。今晚的她越发厌弃自己,便对那间绸缎庄的歉意更甚。

    司夜染蹙了蹙眉,便抬步向本司胡同方向去。兰芽一惊,追上去问:“大人,何为?”

    司夜染轻哼:“今晚既已替你还了一笔债,倒不妨再多还另外一笔。”

    兰芽一怔:“大人?”

    司夜染轻哼:“走吧!”

    到了夜禁的时辰,绸缎庄早关了门。兰芽不放心让司夜染出面,便将他藏在暗影里,她自己上去拍门。半晌里头才有声音不高兴地回应:“谁呀?都到了夜禁,不能开门了。有事明早再来。”

    兰芽笑骂:“快来开门!再不开,咱家一把火烧了你的门板!”

    “咱家”乃是内监自称,街巷尽知。于是一声“咱家”,里面登时砰砰传出动静来。少时门板便开,又是当日那伙计。借着烛光瞧见是兰芽,惊得哎哟一声:“公公,这么晚了,有何吩咐?”

    兰芽叹口气:“还你家掌柜的钱。咱家说过,银子是借的就是借的,定然会还。”

    伙计急忙摇头:“可不敢!公公饶了小的,要是让掌柜知道小的收了公公的钱,那小的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兰芽心下酸楚,也不管,伸手过去扯过那伙计的手,便将掌心攥得登紧的物件儿放进了他掌心。

    灯影摇黄,照清伙计掌心澄黄的金豆子,光华潋滟。

    伙计吓得结巴了:“不过二十两银子,何至于这些!”

    伙计当然不敢提是二百两,因为人家小公公说要借的只是二十两,是掌柜足足添了十倍孝敬的,人家要还自然也只敢收二十两罢了。何至于这么大一颗满金的豆子!

    兰芽盯着那颗黄橙橙的豆子,缓缓说:“你拿着吧。我欠你们店里二百两,连本带息,总要多给些,我才心安。”

    伙计还想推辞,兰芽则直接帮他将门板推严,转身就走。

    暗影里,司夜染缓缓走出来,迎上来。

    兰芽狠狠儿吸了吸鼻子:“多谢大人,帮小的了此心愿。”

    实则方才她跟伙计说的那番话,关于连本带利,关于心安,本是司夜染与她说的。

    彼时,见司夜染竟然从耳边将那满金的豆子拽下来给她,她也是惊得绝不敢接。司夜染便那般与她说了,说这金豆子纵然再贵重,却也重不过心安。

    她直到那一刻才看见,原来司夜染另外一边的金豆也早没了。由此便知,在求阙楼,司夜染亲手交给那大掌柜的是什么……

    如果以银子算,求阙楼八百两,绸缎庄二百两,她已统共欠了司夜染一千两;可是若以这两颗满金的豆子算,又哪里是一千两银子能还得起的贵重?

    司夜染静静望她泪眼,只冷冷转身:“心安了,便回吧。”

    他竟毫不停留,说走就走,兰芽急忙追上去,急急说:“大人!”

    “嗯?”他没停步,只微微回首。

    兰芽用力深深吸了数口气,方说:“谢谢你。”

    灭门仇人,不共戴天,让她这般心甘情愿对他说一声谢,着实太难。

    “嗯。”司夜染却仿佛毫不在意,淡然回应,径自前行。

    兰芽悄然叹了口气,赶紧跟上。

    静夜悄然,偌大京师天地之间,仿佛只有他们二人。

    相从相随.

    不知是不是卸下了长久以来的愧疚,心防一松,抵抗力便跟着弱了,于是兰芽回了听兰轩便一头栽倒。头晕鼻塞,浑身滚烫。

    双宝急得连忙端水盆来,想要帮她擦身降温,却被她一脚踹开,嘶吼着给撵了出去。

    她忍着难受,爬起来自己抓了铜锁,将房门从内里给锁住。

    生怕这一病倒,便会不自知地陷入昏迷,一旦双宝和三阳那两个孩子自作主张来照顾,便会泄露了身份。

    锁结实了,她还额外搬过两张杌子来将门抵住,这才爬回床榻去,安心地昏睡了过去。

    没事的,就算病了,可是她的心却痊愈了。

    不再欠着身为衣冠走狗的债,不必再担心暗地里被绸缎庄和酒楼的掌柜骂。

    爹,娘,孩儿好想念你们……

    还有,慕容,我知你现在记恨大明……可是拜托,那策动嗜血虫阴谋的主犯,千万不要是你。拜托…….

    兰芽折腾了一通,终于安静下来,双宝和三阳躲在门口瞧着,心却反倒更提了起来。

    三阳问:“宝公公,公子他,他不会是晕倒了吧?”

    双宝眉心也攒出一颗大疙瘩,“可是公子不让咱们进门儿,这可怎么好!”

    三阳已是带了哭腔:“不然去禀告大人吧!否则要是公子出了三长两短,大人还不得剥了你我的皮!”

    双宝不敢怠慢,赶紧往门口奔。却刚到门口就撞见初礼。初礼一甩廛尾:“双宝,三阳,你们两个今晚另有差事,跟我走吧。”

    双宝登时便急了:“礼公公容禀,我们公子病了,我等必得守着公子!”

    初礼面无表情打量一眼:“你们留在轩内,公子若有三长两短便是你们两个的罪过;如果跟了我走,即便公子真的出了状况,也不必追究你等责任。还不快走?”

    双宝扑通跪倒,眼泪一对一双滑下:“公子素日待我等不薄,就算追责,我等也不能离开公子!”

    初礼无奈抬头望了望天,又转头四下打量一番,忽地抬步转到双宝身后,抬脚就踹了双宝P股一记:“少废话!让你们走,就别磨蹭!”

    到后来,是初忠和初信两个,一人拎了一个的脖领子,活活将双宝和三阳给拎走了。

    待得听兰轩全都安静下来,院子里的灯也都被风吹熄了,才有一人缓缓踏入门槛。

    下过初雪的京师,寒意骤然降临。月色如冰,井水更是寒冷刺骨。可是那人却仿佛并不知道冷,以井水泼身之后,用薄刃轻巧挑开窗棂,无声翻身而入。

    高烧昏睡里的兰芽,忽地只觉置身天山月色之中,满眼尽是盛开的雪莲花。

    她笑了。好舒服。

    梦里竟然又梦见了冰块——呵呵,她果然这个名字取得妙,冰块可不就是最能退热的?

    冰块轻柔拥住她,在她耳边说:“别怕,我在。”

    她在梦中落泪,拥紧他:“求你,别再不告而别。天地那么大,我怎么都找不见你,我好怕。”

    可是,冰块却没有回答她。只拢紧了手臂,将她紧紧贴在心口。

    他的心跳,让她心安.

    翌日,阳光晒疼了眼睑,兰芽呼啦一下子坐起来。

    她想到法子了!

    只要她好好办完此案,依司夜染赏罚分明的性子,她便可用自己的功劳代慕容求情!

    至少免他一死,至少——能让她再见他一面。

    为了慕容,她这次什么都豁出去。不光要洗脱皇帝对司夜染的怀疑,更要趁机狠狠刺仇夜雨一刀。司夜染不是与仇夜雨结怨多年了么?她必定要替他出了这口气去!

    到时,就够抵慕容一命了吧?

    主意打定,兰芽兴冲冲跳下床榻去更衣。目光触及门上的铜锁和杌子,才猛然回想起来——对呀,昨晚她不是发烧了么?

    伸手探额,嗯?怎么一点都不热了?

    她便兴冲冲梳洗更衣,早饭都没顾得吃,便开门喊双宝,打算直奔顺天府去。

    双宝却没在,被她嚷嚷得,是从外头急匆匆跑进来的。兰芽盯着他一双熬红了的眼睛问:“你干什么去了?”

    双宝眼圈儿一红:“在佛堂替公子祈福,数了一个晚上的佛米。”

    兰芽一怔:“你们怕我昨晚就那么死了?”

    “可不是!”双宝眼泪滚落下来:“公子昨晚情形,真是吓死人了。”

    兰芽拍拍自己:“咳,没事没事,看我现在,又是一条好汉!”

    双宝也欢喜:“好的这样快又这样利索,一定是奴婢和三阳数了一晚上的佛米,感动了神佛!”

    兰芽也用力点头:“嗯!一定是的!”.

    兰芽和双宝不知道的是,在观鱼台,初礼则跪倒在司夜染的床榻前,低声哀求:“大人不可!大人原本病便没好全,加上昨夜冰寒,若此时带病去店里查看那些草原牛羊,奴婢唯恐又有外毒侵体啊!大人,三思啊!”

    司夜染蹙眉:“没事。”冷眸一盯初礼:“不该说的话,半个字都不要对外人说。”

    初礼俯首:“奴婢明白,奴婢绝不敢让兰公子知晓……只是大人,不能去店里,否则大人岂非又要病变!”

    上回中毒,那郎中看到的情形,初礼绝对不敢再让他人看见。尤其是,宫里人。

    司夜染却已自行起身,咳嗽着梳洗更衣,只迎着朝阳缓缓问:“听兰轩那边,可大好了?”

    初礼忍住难过,回禀:“看样子已是好全了。早饭都没顾得上用,就带着双宝跑出宫去了。”

    司夜染苍白的面上,这才隐约浮起一丝血色.

    兰芽跟顺天府上下越发熟稔,这回进去便直接抓了孙海出门,外带一个捕快小分队。

    兰芽捉着石子,蹲在顺天府大门外画图吩咐:“孙大哥你亲自带人去牙行找人牙子刘三,追问半年前他们发卖的一队鞑子的下落。没错,一个都不可漏掉,一个一个都给我找清了下落!”

    人牙子刘三夫妇都是狡猾的人,她自忖未必对付的了。孙海是捕头,又惯常办案,刘三夫妇当不敢欺瞒。

    兰芽再吩咐另外的捕快:“烦请几位到街市去,挨家地盘问了屠户,将曾经带有嗜血虫的牛羊来源都摸清。然后顺藤摸瓜,去将那些牛羊贩子带回来问话。同样,一个都不准漏掉。”

    孙海和一众捕快各自听令离去。

    兰芽接下来拍拍双宝肩膀:“你说,虫子的克星是什么?”

    双宝转了转眼珠:“禽鸟!”

    兰芽点头:“那我问你,这京师内外,可有特别擅长驯鸟的所在?或者是花鸟铺子,抑或这样的异能之人,但凡你知道的,通通给我道来。”

    双宝皱眉想了想:“倒是有个所在,不过奴婢说了也白说。”

    兰芽手上加劲又狠拍一下:“快说!”

    双宝疼得一咧嘴:“皇宫大内,皇上御用的鸽子房!里头专养禽鸟,列国进贡的都在里头存着。驯鸟的师傅也是全国网罗,甚至还有草原的、女真的、朝鲜的、南洋的……总之,都是普天之下最厉害的!”

    “哦?”兰芽便乐了,“我想去看看。”<

    双宝一拍手:“并非不可以呀!公子可知,从前咱们大人年幼的时候,就在鸽子房里当过差,听闻就是因为那边的差事办得好,才被皇上赏识的!”

    “哦?”

    兰芽听到此,面上笑意缓缓褪去,反倒染上一丝忧色.

    皇宫西苑,腾骧四营。

    司夜染遵照皇命扩修皇宫西苑,除了亭台楼阁,外加将象房、豹坊等都搬了进来之外,更开辟了大面积的围场,以供皇帝鞍马行围。

    平日里,若皇帝不驾临西苑的话,围场便改为靶场与跑马场,供腾骧四营的勇士们习武所用。

    大明与鞑靼和女真相比,吃亏的多在骑兵。只因大明自己不产良马,所有的良马实则都是来自草原与女真的进贡,或者互市。而一旦双方敌对,良马供应便被截断,大明便没有战马补充。

    同时,大明内部也缺少善于骑射的人。

    皇帝与有识之士也都认识到这一点,于是御马监掌管的隐秘禁军——腾骧四营,便格外主要训练骑兵。腾骧四营的勇士除了从全国之军队中选拔出的能骑善射的佼佼者,更有从蒙古所占领的土地上逃回中原的汉人,他们受蒙古人影响,都极善鞍马。

    虎子在他们当中,每天都过得充实而愉快。

    每日里与同袍骑射竞技,取长补短。纵然今日输了,明日便拼力赶超……更因此结交下大批同样热血的兄弟。

    在虎子眼里,仿佛又回到了辽东。耳边永远是战马明亮的嘶鸣,眼前是热血腾腾的男儿,远处是一望无野的草原,背后则是拼命保护的家国。男儿豪情,风云八方。

    一切都好,他唯一悬心的只有那个孤零零留在阉贼身边的人。

    于是每每见息风来,他都想方设法从息风嘴里得知兰芽近况。

    可是却也不容易,息风每次都要他能跟他过满要求的回合,才肯透露给他三言两语。从最初打赌的五十招,后来加到八十招,再到一百招。比试的内容也从初时的拳脚,扩展到兵器,再到后来的骑射。

    为了兰伢子,他拼了。旁人歇息的时候时候,他也在月下习练;旁人饮宴,他亦在琢磨招式。饶是如此,却也不敢保证每次都能赢了息风去。若输了,他只得狠狠抿紧嘴唇,退回到一旁,仔细追溯失败的地方,忍住心内熊熊燃烧的盼望,期待下一次的过招。

    先时,同袍尚不知虎子这么拼命是所为何来,只以为是热血男儿,敢于挑战主将,只为让自己变得更强,可是后来一来二去大家也逐渐看出些门道来。便也有辽东来的勇士,名赵玄的,私下里跟虎子探问。虎子也都忍住了,只说是因为家仇未报,所以更卖力练功罢了。

    及至有次虎子心急之下,连输息风五次,时间上延宕下来就有整整两个月不曾知晓兰芽的半点消息……虎子终于打熬不住,大病了一场。那时昏梦里,一直在呢喃喊着“兰伢子”,才被照顾他的赵玄等人知晓了他这块心病所在。

    男儿们身在军营,又是宫中禁军,纪律尤严,于是私下里格外渴慕窈窕淑女,也是人之常情。待得虎子病愈醒来,赵玄等人便忍不住以此打趣。虎子见被人家听了去,虽则害羞,却也不着恼,反倒红着脸乐。

    既然见不着,也暂时听不见他的消息,能这样与人谈论他也好。

    只是赵玄等人渐渐咂摸出不对劲,忍不住问:“兰伢子……兰虽然雅致,可是伢子终究是男孩子。”

    虎子也不意外,只淡然一笑:“谁告诉你们,他就一定是女孩子了?”

    那时斜阳正长,金红光影映照在虎子刚练完功的脸上。那张脸上洋溢着阳刚之色,挂着晶亮的汗水,共同烘托起他爽朗的笑容。

    这笑容让赵玄都看得一愣,忍不住问:“难道,虎子你心里的人,真的是个男孩子?”

    虎子面上神彩涌动:“在我心里,他是他就好。至于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实则都不重要。”

    这帮勇士也曾经流落过市井,也算见多识广,便都笑:“那也好。军中寂寞,本就缺少女子,男风也没什么不好。便如本朝功劳莫大的三宝太监,曾经不也是在军中做过秀童的?”

    虎子只望天边彩霞,心中默默说:兰伢子,究竟何时,我才能再见你一面?

    这日听闻说女真又送来一批良马。为防马匹不认生人,女真特地派了驯马师一起来。赵玄等人便都好奇来了什么马,私下里说着想要顺便跟那女真的驯马师较量一番,看究竟大明骑兵是否还逊色于女真。

    虎子便也被赵玄等人拉去。

    西苑跑马场里马蹄得得,马嘶阵阵。御马监的几个专事马匹登记的典簿正在逐一将马匹登录在案。却没想到几声马嘶,群马登时激动起来,几匹头马更是高高扬起前蹄,朝内监头颅直踏下去!

    眼看那几个内监就将被马蹄踏中,当场脑浆迸流。虎子和赵玄几个卫兵互相对了个眼神儿,来不及说话,便各自分头冲向那些马匹。

本站推荐:神级龙卫美女总裁爱上小保安:绝世高手都市之最强狂兵重生之妖孽人生怪医圣手叶皓轩重生之都市仙尊超级保安在都市神魂丹帝我老婆是冰山女总裁霸道帝少请节制

明宫妖冶,美人图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龙门小说网只为原作者miss_苏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miss_苏并收藏明宫妖冶,美人图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