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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王府内宅的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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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端秀感觉被逼急,她拿得出奶娘重归麾下的热血,虽然这热血用在这里浪费,如果她用在一统南兴官眷,晋王梁仁会感激她的助力。

    毕竟妻子有没有表现向丈夫的忠心都不重要,在他们的夫妻关系里,奚家是盟友,梁仁希望是永远,只要奚重固不倒和奚端秀不作,就是晋王的优势。

    奶娘唐氏的回归加深夫妻裂痕,在殿下夫妻中间横着的那道锦帕,下面盖着“依靠奚家”的锦帕,将随时破碎,露出奚端秀认为血淋淋的现实,我奚家成就你,你怎敢这样对我。

    这是奚家的人,数百年的显赫造成骨子里自有的特色,每个人表现的不会一样,也表现在不同的对错上面,因此奚六姑娘也有她的表现。

    六姑娘不是十五姑娘稚气,早在京里出来南兴的闲言时,奚六姑娘嗤之以鼻,她认为这是一种政敌诋毁的下作手段。

    她的十五妹夫还在新婚之中,十五妹生得容貌娇美,六姑娘回家吃喜酒时,江氏和姑奶奶们说笑的时候,把梁仁坦然确立枕边人地位的事情说出来,这一番话出自闲聊,江氏呢也顺便的告诉小姑子们,十五妹夫不是情种,倘若十五妹以后哭诉殿下移情,娘家不可能受理。

    江氏这样说是奚家出嫁的姑娘们里,这样的事情还真不少,这是这样的朝代不是吗?

    除去奚重固这房头的妹妹里有这样的夫妻纠纷,隔房头的也有,也跑回娘家向江氏哭诉,认为奚家这一任当家的主母理当受理。

    受妾室的气了,斗气没赢了种种,都跑回来就哭,她们也有理由啊,大夫人江氏在内宅称王。

    江氏心想我管天管地也只能在自己家里,没法管到妹婿们床上,再说有关夫妻的事情有句至理名言,别管!

    床头吵架床尾和,夫妻和好后,哪天犯抽抽的两下里一合计,咦,你娘家怎么能怂恿你凌驾与我呢?要知道出嫁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以后是娘家养老还是入婆家坟山。

    这是男人的恼怒。

    女的听完以后重新掀桌,敢情我天天好茶好饭招待你的狐朋狗友,他们却在背后捣鼓你欺压我?要知道你老了以后是妻子侍奉病床,难道你不能动了就抬去狐朋狗友家。

    所以能想起来,又能记住的话,不被当时夫妻诉苦哭诉这种的迷惑,最好别管。

    提供一双耳朵听着,倒一杯薄酒共醉,这样最好。

    江氏就是这样办理,听着,临走时送点儿对方心爱的吃食,如果这样也得罪人,那要知道随便提供意见也同样的得罪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姑奶奶们归宁的说说笑笑无话不谈,把丫头撵出房门,夫妻间的话也照说不误,为十五姑娘出嫁而回,重点不会跑偏,时不时的就回到奚端秀身上,有奚重固是保山,晋王殿下的风流无人询问,至少不会在江氏的面前谈论晋王是否风流,这将变成怀疑奚重固。

    换成其它的家里也许有出言冒失的,那也许建立在娘家不趁心,奚重固不折不扣是姑奶奶依靠,就算知道晋王有枕边人,也只会私下讨论。

    在她们的说话声里,江氏无意中想到,就说上几句,预先打个埋伏,也暗示姑奶奶们给十五姑娘来点心得,你们一个一个的不都是从夫妻磨合中过来。

    姑奶奶表面撇嘴:“好意思的,这就过了明路?”背后想想晋王倒也坦荡,至少不曾左瞒右哄。

    京里有关晋王品行不端的谣言出来一个月,奚六姑娘也坚持她的看法,这是鲁王世子梁谋的阴谋,别看他没在这些谣言里出现过。

    人的坚持有底限,当谣言越来越炽烈,四十天、五十天......奚六姑娘还是坚持不信,但她的坚持必须根据现实有所改变,这场经过冯慧妃、毛太宰夫人、武定伯及岳父宁国公挑起的闲话即将转入政治舞台,六姑娘征求丈夫同意以后,分别给娘家和奚端秀来信,细细的描述京里的这一摊子风波。

    “妹为王妃,承担职责,当约束命妇安守家门,并进谏殿下回避,倘或谣言四起与南兴,当断其根源,截其中流,勿令殿下与妹名声受损。”

    奚六姑娘在这里没有提到承平伯夫人,她是奚端秀的娘家人,不是晋王妃的谋士,哪怕伯爵夫人在这场风波里离世,只要保住奚端秀和晋王梁仁,奚六姑娘就会在事后松口长气:“这事情过去了。”

    这封信来的火上浇油,奚端秀咬牙切齿,像任何一个被触碰底限的人那样痛到根源,她咝咝的吐着寒气:“好啊,他们还真的敢!”

    就这一句话,晋王与承平伯夫人的奸情在晋王妃这里确立无疑,奚六姑娘写信提醒的好意得到扩散,六姑娘只字不提伯夫人,最后一句,“勿令殿下与妹名声受损”。

    凡是坏女人都留不得,奚端秀脑海里盘旋着这种想法,随着沙漏一点一滴的过去,愈发的强烈,随时令她震耳欲聋。

    她把信的内容告诉唐氏,唐氏一直在旁边等着,知母莫若女,知女莫若母,奶娘和奶大的姑娘心心相印,她清楚的捕捉到奚端秀内心所想,也安心的要陪奚端秀大干一场,至少不能让十五姑娘吃亏,也所以她的身份相当重要,唐氏也借机报仇雪恨。

    “咦?”

    她故作疑惑:“京里六姑娘哪有大老爷耳朵尖,家里都知道大老爷兵权拿的稳稳的,像是京里有通风报信的人,什么时候上奏章该说什么,大老爷从没弄错,京里的消息没传开来,大老爷也往往就能知道,怎么......”

    故意停顿一下,奚端秀愣神,嘴唇上刚回来的血色再次消失,打击像雷打下来让她双眸无神,娘家的支持是她在一位殿下面前的底气,就像奚重固只需要给梁仁以底气上的支持,梁仁就和鲁王周旋到登门提亲,那么失去呢......奚端秀不能想像失去娘家的支持,她将流落何等地步。

    喃喃道:“是啊,家里为什么没给我写信提醒?”

    “哎哟,我的姑娘,你跟前有我的时候,几曾这般糊涂过,你好好的想想,姑奶奶对娘家重要,还是王妃对娘家重要?”唐氏苦忍数月,终于等到这一天,她竭力压抑着自己说的不疾不徐,看似没带上半分私怨。

    这看似苦口婆心的话是奚端秀承受的再次雷击,压力过于强大,奚端秀坐立不住,伏下身子到椅子扶手,一时间痛彻心扉,紧接着全身上下无处不痛。

    “你,你说的没错......”

    唐氏哭了起来:“我的姑娘啊,哪怕你被南兴的贱人折磨的断了骨头销了筋,只要你的骨头还能顶得起来凤冠,就是奚家的荣耀啊......”

    奚端秀死死的拧住胸口衣裳,她也刚好想到这里,原因不是她以前对江氏有怨,也不是向奚重固有怒,像她这样世家的女子,许亲清一色的钟鼎之家,过门以后维持夫家的体面,维持娘家的荣耀,当事人在这里的付出可以不计。

    像这样世家的女子,光从自己奚家就听到无数此类的传闻,姑姑、姑祖母的、姑曾祖母的......奚家的家大业大,自己家里的就足够听。

    谈话和来信促使事情发展到这里,奚端秀向江氏有了怨恨,这怨恨也许早就有根,奚老夫人离世以前奶娘的行为,等于怀疑江氏会亏待十五姑娘,江氏妥善的处置婆婆的话,奚家大还是老太太的东西大?老太太的东西全留给十五姑娘好了.......这不可能,老太太亲生的有三个儿子,亲生而活下来的有七个女儿,另外还有两个是庶生女儿,奚十五姑娘排行十五,并非奚重固这房有十五个妹妹出嫁。

    江氏一边任由唐氏撺掇,一面悄悄的买好老太太的心腹人,话不要多,两句就成:“老太太的东西自然平分出去,大老爷可以不要。”

    最后奚端秀得到的份量多些,其余的人均分。

    公正总还是有的,奚老夫人在长媳冲喜后缠绵病榻数年,她离世的那年,奚家当时还有好几位姑娘没有出嫁,在江氏眼里全是娇姑娘,都要分东西,未来主母这样看,家下人等也这样看。

    而江氏长女次女的年纪和奚端秀相差不了几岁,奚老夫人确实是能生的典范,有人说她是生产过多消耗过大而亡,江氏也不含糊,奚老夫人离世时至少看到孙女儿。

    而唐氏跳的再高,继承家业将照顾弟妹的奚重固永远是上上份儿,老太太的东西早就在奚重固娶亲的时候倾倒一边,奚家也永远比老太太的东西大,江氏已有奚家,没必要和奚端秀争东西。

    如果这曾经出现过的怀疑算一点儿旧恨的话,那么今天事件的走向让这怨恨正式成立。

    在这样的朝代里有种看法,被娘家抛弃是出嫁女子的悲哀,奚端秀更这样认为。

    在巨大的破碎感里她拼命的寻找着,还有谁能帮我......她猛然抬头向让唐氏道:“我兄!他得管我!”

    离间江氏和奚端秀是唐氏要达到的目的,而蠢笨到家的人也会爆发自己的聪明,把一件无中生有的事情走到这地步的唐氏,她心术不正,却不是完全的蠢笨。

    主仆都认为奚家是晋王的依靠,是主仆藐视南兴的重要根基,唐氏自然不会傻到让奚端秀和娘家完全分裂,她把个手掌一拍,惊喜连连地道:“对啊,大老爷是亲哥哥,他不过问这事谁过问,他不帮忙谁帮忙。”

    眼珠子一转:“大老爷要是不管,亲戚们还不说他吗。”

    唐氏说这话仅是增加奚端秀求助奚重固的底气,可歪打正着的再次提醒奚端秀,她慢慢的重新坐直:“大嫂不提醒我,我写信给她也没有用,倒是母亲去世以后,三房里的老太太时常的疼爱与我,她的女儿婉姑母也和我交好,我写信给婉姑母,请她家姑丈转告大哥,让大哥帮我拿个主意。”

    唐氏撒丫子的姿势去拿纸笔,发现这不是她熟悉的地儿,那黄州奚家的十五姑娘闺房,这是南兴的王妃正房,陪嫁后就受排挤的她找不到东西放在哪里。

    带着幽怨的看向奚端秀,奚端秀安慰的看看她,用眼神示意唐氏退到一旁,往外面吩咐道:“进来。”

    陪嫁妈妈们进来,主仆五人的眼神对了对,都感觉出火花迸射,虽然这火花出自奚端秀一个人,她想到陪嫁妈妈们的劝说和阻拦,结果都是为了奚家好,她们维护的是奚家有位王妃的荣耀,全然不管十五姑娘的痛苦。

    奚端秀又把江氏恨上一层,她把陪嫁的汤妈妈也给自己,这铁杆的内奸在自己身边,自己还能有个好吗?

    冰寒着面容,奚端秀冷冷而执拗的腔调:“汤妈妈调理的菜好,这些日子殿下竟然是忙的,您还是厨房里用心吧,奶娘知道我的起居和饮食,以后还是她跟在我身边侍候,几位辛苦这几个月,多多的歇息一阵子吧。”

    四个妈妈飞快的互相看上一看,奚端秀恨不打一处来,这就是证据,她亲眼见到四个人串通好糊弄自己的证据。

    把个袖子用力拂出,生硬而决绝的道:“奶娘留在这里,你们去吧。”

    唐氏仇恨而跋扈的瞪视着,直到四个妈妈退出房门,接下来主仆把房里的丫头重新安排过,这几个月里认得唐妈妈的,时常和唐氏打招呼的,一等二等的排,春盈夏润秋果和冬冰这几个颜色好的打发去针线房里不出来,喜庆、佳时、绣灯和结彩是晋王府大婚前安置入房,奚端秀难免以为是梁仁的享受,先不动这四个,不过也和唐氏商议半天以后打发。

    唐氏到晋王妃面前不到一个时辰,晋王府内宅地震般的变动,不要说王府家人们议论纷纷,大管家梁文也不敢再耽搁,小跑着到书房,刚好梁仁会议休息中走出来。

    “哦,奶娘进房,京里来信,陪嫁妈妈们就把王妃开罪?”梁仁笑了笑,向梁文道:“把信弄来我看看。”

    “是。”

    这对梁文丝毫不难,梁仁成亲以前不睡内宅,正房丫头都是临时安排,内宅以前归梁文管,奚家不过三十二个男女陪嫁,全放在内宅也翻不了天,梁仁也就不必单独吩咐内宅的妈妈这种,梁文吩咐就得。

    信不是马上就能得来,信里也许是姐妹情深,主要是出处不好,信来自京城,梁仁随便一猜,就与京里有关他的闲话有关,他的神情里怒气引动。

    收到京里的闲话以后,梁仁特意单独召见承平伯生前好友,乔远山这些人商议对策,答案没有悬念,承平伯夫人年青守节令人敬重,伯府的富贵让盯梢的人太多,承平伯夫人若是有什么无法隐瞒,大家公认的,她至今为止是清白人。

    也有人抓住伯夫人去林家原籍和外省而不在王城不放,伯夫人去林家原籍由当地衙门证实,去外省由龙门商行证实护送至中成省,这种苍蝇蚊子般的闲话迅速消失。

    乔远山愤慨的谴责这出自鲁王的下作手段,侮辱死人实在下流!针对承平伯夫人伤到的其实是殿下梁仁。

    这种事情一来不能姑息,要和鲁王见个高低;二来万万不能让闲话流传到南兴,伤到伯府伤到伯夫人。

    梁仁再次召开幕僚先生的会议,也是大家赞同止谣言与南兴境外,梁仁随后昭告南兴十六个城池,并且每三天一回的追加警告,但有造谣传谣的,先抓再说。

    如果这个时候王府内宅出现例外,梁仁眯了眯眼,危险的气息悄然散发开来。

    他也不会姑息!

    当晚奚六姑娘的书信送到梁仁手中,唐妈妈认为那些肯热烈招呼她的全是好的,她就不想想没有梁文的示意,正经当差的人谁会向偷懒的妈妈笑脸相迎,奚端秀的正房看似唐妈妈当家,其实还是晋王殿下当家。

    奚六姑娘措词中正,并没有挑拨夫妻的事情,也没有逼迫承平伯夫人,梁仁看了看就命送回,第二天奚端秀让送信回黄州,因为是陪嫁赶往黄州,并不是容易动手脚,梁仁也猜得到内容不看也罢,他拭目以待奚重固的回应。

    如果怕鬼,鬼造成的影响无限扩大,鲁王就是梁仁面前的那只鬼,撕破面皮后这只鬼的能耐像是慢慢缩小,也不过如此嘛,这就形成今年的晋王和南兴不是登门奚家的那个晋王和南兴。

    那年的晋王走投无路。

    今年的晋王蒸蒸日上。

    是时候逐渐消除定亲奚家带来的诽谤等不正当压力,当然,这位殿下若不时时提醒自己奚重固的恩情,直接翻脸那种,那也不对。

    ......

    一盘子玫瑰酥,一壶香茶,谢夫人唠叨半个时辰;一盒子百果仁,一壶香茶,周夫人唠叨半个时辰;一碟子杏花糕、桂花糕、梅花糕,一盘子鸭肉松仁烧卖,一壶香茶,小宣夫人来唠叨半个时辰。

    茶香收东西时嘀咕:“还不如给小树子他们吃呢,至少每回说的都不重样儿。”

    点心现在能换重要的消息,茶香管的很爱惜。

    这个月里林德派出去三拨携带礼物的家人,分别往抚南省、西昌拜访当地龙门商行金盆洗手的老掌柜,如果招揽一个人回来,伯夫人和秦氏说过这路费和礼物就花得值。

    秦氏也抱怨:“是啊,风风火火的跑来坐上半个时辰,说来说去都一样,晋王妃升降房里人和大家都没有关系,看把她们急的,当成晋王妃天大的错儿到处宣扬。”

    伯夫人也觉得小题大做,从她管家的角度来看,晋王妃主掌晋王府需要众人臣服,她怕升降不动别人,所以先动自己的陪嫁,那位汤妈妈既然饮食调理上好,理当去厨房当差,而奶娘呢,理当是一等的妈妈。

    哦,她恍然大悟,向秦氏笑道:“奚家厉害,王妃出嫁前把奶娘这样最亲近的妈妈降下去,把管厨房的妈妈升上来,现在降下去刚好敲打晋王府的内宅。”

    “她不是敲打,没听这骗点心的人说,王府给王妃的丫头也降下去。”秦氏道。

    骗点心的这话让伯夫人和茶香一起笑起来,秦氏这才想起来,指着茶香也是笑:“明儿再有人来唠叨,你可不许在我面前再说话,否则我这一不小心的,又要说她们骗点心。”

    “是了,我不再说了。”茶香收拾的差不多,带着小丫头把伯夫人和客人的茶碗、点心盘子拿出去洗,说了几句:“懂了吗,伯夫人的茶碗要洗了烫,烫了洗的,再晾起来。”

    新选上来的小丫头嘻嘻应着,茶香让她先洗着,等回来要检查,她重新端一盘子芙蓉酥、鱼饼,又是一份各式果干的拼盘,往二门外的亭子上找茶花。

    六角的大凉亭里很热闹,新搬的椅子坐着茶花,旁边是聚精会神的林喜儿和林虎子,在他们周围是一圈儿的少年,每人拿着点心狼吞虎咽。

    小树子也是一手一块点心,站在圈中央绘声绘色。

    “樊老掌柜的一想,这镖不好走哇,一路上翻山越岭的,全是遇贼的日子,他想了想很是为难,本应该辞去不接,可大掌柜的接这种贵重的镖请老掌柜的出马,他拒绝不得,所以他得出一个妙法子,”

    语声停上一停,左右开弓的塞点心,茶花笑了起来,林喜儿和林虎子嚷道:“快说,小树子哥哥你怎么又吃上了,还没有说完呢。”

    小树子一个箭步瞬进瞬退,这一进一退的时候已经往点心盘子前面走过一趟,再次站定又是两手点心,在林喜儿和林虎子的叫好声里继续说书。

    “你猜怎么着,老掌柜的上街买了一匹蓝布,回家去央求掌柜娘子做了一件衣裳,”

    “新衣裳。”林虎子叫道。

    “对,新衣裳,可这新衣裳不是一般的新衣裳,它里面上下一百零八个口袋,老掌柜的这镖保的是珠宝哇,他一件一件的全装到这些口袋,把衣裳往身上一穿,外面套个旧羊皮袄子,重新收拾珠宝匣子,第二天起五更出城门,带着伙计们走镖上路。”

    小树子左手握点心,是个虎式,右手握点心,是个鹰式,笑道:“果然路上遇贼,这难不倒樊老掌柜啊,他把珠宝匣子当空一扔,就像这样,”

    随着这一声,小树子的点心往上一抛,他一拧身子张大嘴,就想表演个空口接点心。

    这临时说书的比正经说书的还要认真,除去说还带比划招式,林喜儿和林虎子看得眼神笔直。

    眼看着点心就要落到小树子嘴里,斜刺里鱼跃出一个少年,“咔嚓”一声,一块点心落到他嘴里,他都没怎么咀嚼就此下肚,再来一声“咔嚓”,上下牙齿一合,第二块点心也消失在他唇齿。

    两个少年打了起来,一个让赔点心,另一个说让你卖弄,你的功夫又不行,还是别卖弄了吧,林喜儿和林虎子再次负责叫好,姐弟默契的分别助威,再就催促:“后面的呢,珠宝匣子里真的不是珠宝吗?”

    第三个少年眼尖,看到茶香带着点心又过来,卖力的接话:“当然不是珠宝,珠宝不是全穿在身上了,匣子里放的是......”他闭上嘴,搔了搔头,搔头像是晃动脑袋,他的眼神扫向茶香手里的点心。

    林喜儿和林虎子听他们说书好些回,心有灵犀的奔向茶香,知道这些点心是给少年们的,向着茶香甜甜的笑,接过她手里的点心往少年手里塞:“给你吃,你快说吧。”

    “哎哎,你怎么能吃独食,”一迭连声的叫喊里,少年们打了起来。

    一刻钟后,他们垂着脑袋乖乖站在茶香面前,茶香把他们一顿好训:“人人有份,为什么要抢!还有你,小树子,你又吹牛了,一件衣裳里怎么可能缝一百零八个口袋?你才是个骗点心的。”

    茶香又想到这句话。

    点心最大,小树子不敢得罪她,堆笑道:“我也觉得夸大,可我听来的就是一百零八个口袋,也许,嘿嘿,也许樊掌柜娘子手艺好。”

    茶香撇撇嘴,打发茶花去检查茶碗,去伯夫人面前听呼,听故事是种娱乐,听的太久耽误时间,茶香和茶花轮班儿听,林喜儿和林虎子闲人两个,听到多久都没负担。

    承平伯夫人和秦氏走出来的时候,见到就是一笑,妻妾继续向着正厅走去,就要过年的日子里,收拾庭院更换摆设是每个主母的差使,正厅的后面还有十几个雇工补种松柏,以期让承平伯丧期内最后的这个年头增添肃穆。

    种植最好的季节是春天,地软好挖,冬天的雪地硬的像石头,忙碌的大汉们满头是汗,有的打着赤膊,露出胸膛、背后、手臂上铁块般的肌肤。

    有的黝黑,有的雪白,向上冒着热气,都知道这非常吸引人的眼球,男性的阳刚之美和女性的柔媚之美是千万年里的主场美丽。

    好看。

    秦氏流露出满意,和伯夫人在正厅的后门站定的她低声道:“看看吧,哪个你顺眼,就留下来当长工,园子里还缺花匠,让他进进出出二门也罢,再看一段日子也就春天,酒我帮你准备好,床我帮你铺好,先把他酒醉倒,我送你过去,就能有孩子了。”

    老妾开始笑的合不拢嘴。

    伯夫人也说不上羞涩,老妾一力承当,她也答应领情,身前隔着后门,她从门的木格里仔细打量老妾相中的几个短工。

    秦氏在耳边介绍这全是今年的新到难民,盘查过在南兴没有熟人也就不会有根基,又盘查过见闻不高,也就不会事后想到告官什么的,像是万无一失。

    对于未亡人来说,借种是天大的事情,从心理到世事都需要经心,承平伯夫人还是不放心的挑剔着:“怎么姨娘相中的,全在这会儿脱去上衣?”

    她这是随口的挑刺,源自无法向这种事情内心强大,就患得患失的反复掂量对错,秦氏看了看:“是啊,我挑中六个,这六个全热了就解衣裳,这可不行,”她板起脸:“这不庄重,孩子万一也这样可不好,这长大了还怎么当伯爷。”

    “再看看,不着急。”

    “嗯嗯,就是相中他,也得把这坏病根儿改过来再行事。”

    妻妾说着向着二门回去,在她们离开的那一瞬间,种树的男子里有视线抬起,精赤上身的男子从不同的角度齐唰唰看向正厅紧闭的后门,北风隐隐吹来脂粉香,刚才这里有女人。

    ......

    “脂粉香,”曹梦星下意识的摇头,看向六个大汉:“你们不会弄错吧,守寡的人不涂胭脂香粉。”

    鲁王器重的这位幕僚先生潜居王城的日子里,看得到晋王殿下和承平伯夫人清白的像白石和清水,这对曹梦星也好、庞石也好,不是好事也不是坏事,事情要根据鲁王的意思走,真相仅仅是个了解,并不重要。

    曹梦星想了想:“应该薰衣的香,要么就是正厅里点的薰香。”

    六个大汉们只能称是。

    曹先生选人首先像个难民,这就意味着他拿得出来贵族子弟,却无法演绎贫寒气质,又要有阳刚美,又不能浑身油光的像吃饱穿暖,人还是选出来,指望他们分得出薰衣香和脂粉香就是个奢望。

    短工不住在伯府,大汉们所以晚晚来向曹梦星禀告今天在伯府的发现,曹梦星不敢多留,让他们回去休息,明天再次寻找机会。

    独自在房里,曹梦星想想如果是脂粉香倒也不错,这说明守寡的人不曾严守规矩,春心萌动也来得容易。

    他就是年青人,懂得春夜的思慕、夏日的渴望,秋的饱满和冬的怀抱同样煎熬未亡人。

    男人看女人衣着不整时的心情,女人看男人其实同样。

    曹梦星笑了笑:“你若春心早动,倒省我费事的力气,你若冰清玉洁,那只能吃些挣扎的苦头,最终还是要就范的。”

    身为鲁王器重的幕僚,曹梦星清楚的知道承平伯为晋王梁仁走私弄来兵器和盔甲,更清楚的知道文听雨、丁乌全都栽在承平伯府那块地儿,在曹先生眼里,伯夫人纵然为人上清白,和鲁王殿下作对这件她洗不清白。

    既然如此,收拾伯爵夫人也没有心理障碍,本来呢,梦星运势的人难道不是做什么都对?

    把伯夫人在“私情”上早早的按住,尽早送往京里受审,好配合世子爷梁谋在京里的构陷,是曹梦星此行的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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