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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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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此时房外有水手通报:“多蒙特先生,伤者已经醒转过来,你要去探望吗?”

    “这么快!”脸上流露出错愕神情的多蒙特,遂带同妻儿一起前往探访。

    推门而入之后,雷恩看见已清洗干净的银狼,舒适自在地伏在床尾,银色的毛发闪闪生辉,伤口多数已经用魔法治癒,少数还留下的经己包扎好,慵懒的眼神中闪烁着警戒的异彩,胸前挂有一颗样式奇异的魔法水晶核。

    而它伤势沉重得多的主人,换下满是血污的旧衣裳后,现在换上一身白衣素服,额上和手臂都包上浸透着鲜血的绷带。姣好清秀的脸蛋,薄叶一般的红唇,一头苍翠碧绿的秀发,是那么的飘逸好看,可是那对绿宝石般的眼眸,带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孤独与刻骨铭心的哀伤,隐藏在内。

    楚楚可怜的这名妖精,浑身是伤,眼神幽怨凄美,外表看起是那么的柔弱无依,叫人不能自制的大生同情之心。

    “听说是你们救我出来的,我想请问你们,我借来的军队情况如何。应该还有几位比我年长得多的女妖精,她们是我的长辈,现在在哪里。”妖精的说话,充满着急与关切焦虑的感情,而声音清脆悦耳,仿似带有魔性,在耳朵中回响好一阵子,有种让人无法拒绝其要求的感觉。

    “我们把你救出来的时侯服,那支军队的情况很不妙,死伤过半还在坚持,至于你亲近的同伴,我们没有发现到。”

    “那即是说他们全都死了吗?”

    多蒙特三人沉默以对,他们没有看到最后的战况,究竟还有多少人生还,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妖精的面容,变得更加苍白透明,哀伤和缺少血色。

    “你用不着如此悲观的,先用魔法把伤治好,再探听他们的下落!”多丽丝安慰道。

    “没有用的!能够用魔法治好的,我都已经治好了。余下的来伤口,是由魔法武器所做成的,只能让它自然痊癒。”

    由于战争频繁的关系,治疗伤势的魔法,也相应地不断提升与改进。而为了与之对抗,就是在魔法武器上施咒,造成伤害同时,附上中和魔力的一种诅咒,抵消治疗魔法的作用。令到受伤者只能使用低效率的药草治疗方式,拖长康复期。

    估计黑焰忍军所使用的武器,就属于这一类型。而其高昂的价格不是一般人能使用的。

    “我是干保镳工作的多蒙特,还有这位是我妻子多丽丝,儿子雷恩。如果方便的话,可否告诉我们,你为何会在那里,与黑焰忍军战斗的,他们可是相当辣手的对手。”

    妖精以一股落寞的口气回答:“我的名字叫卡门,是最后一个蓝丝亚族的妖精。”

    “最后一个?”

    “是的!”这短短两字的回答,有难以想像的沉痛与悲伤。

    “三年前黑焰忍军攻击我的部落,包括我父母在内的所有人……所有人全都被杀了,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只有我一个!”看起来显得那么弱不禁风的妖精,此时一扫之前的柔弱姿态,手掌紧握成拳,指甲紧捏得陷入肉里,流露出内心正轰烈燃烧的复仇怒火。

    依照妖精部落的婚嫁习俗,女方一旦加入男方的部落,就不再是原来部落的一分子,因此若不计算外嫁的女妖精,如果只有一个生还者的话,蓝丝亚族的妖精,可说是灭种了!

    “我听闻你们一族的妖精,人数虽小,但战斗力非常顽强,以个人来计算,足够排在十三部落的首三名之内,想不到也会比黑焰忍军灭族,他们的实力真的是强到有神的级数了!”

    “才不是!他们只是强盗、是魔鬼。使用的手段下流无耻,偷袭之外,更使用瘟疫。要不然他们根本不可赢,就算是这样,在我们一族的顽强抵抗下,它们的死伤也非少。也因为如此……如此……”

    说到伤心处,卡门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哀凄的哭声叫人心头发酸。

    “那么之前的战斗。”

    “是我向其他部落借兵,想要杀光黑焰忍军复仇的。”泪痕未干的卡门,说起此来咬牙切齿,渗透着刻骨的恨意。

    “那班家伙一向来来踪去无影,你是怎么找他们出来的。”

    “用我们一族的墓地的地图,把他们引出来。”

    “哦!用假地图也能引他们上勾呀!”

    “是用真的!之前有用过假的地图,他们一直也没有上当,直到这次用真的地图,他们才出现的。”

    “喔!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投靠其他的妖精部落吗?”

    “我要亲手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单靠你自己,这恐怕不是一朝一夕能成功的。你不如再去跟其他部落借兵,事先到墓地埋伏。”

    “可是单靠人多还是不行,没有魔力超过十万度的高手,是没有用的!”

    “十万度!有这种实力的人,不计算龙族的话,恐怕全大陆加起都没有一百个。”

    度是计算魔力的单位,扣除龙族的话,整个荷西鲁大陆,只有十个种族。平均一族十个人。而有这种实力的人,往往是隐世的高人、一方的黑道大豪、杀手、高僧等不隶属于国家机构的独立人仕。

    妖精族的凯尔特邦联国内,能有这种级数的高手亦不过三、四个,就算妖精之间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没有人类之间的严重。亦不可能为了卡门一个人要报仇,而派出他们的。

    多丽丝心里想道,在外嫁长辈的协助下,卡门可以借到近万兵力报仇,已是难能可贵的了。要是人类的话,才不可能这样大方。而依据丈夫战斗之后的评估,估计黑焰忍军中亦有两三个这种级数的高手,拿动地斧的巨人就是其一。凯尔特邦联国,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用镇国之宝级数的高手,去跟黑焰忍军火拚的。

    “请恕我直言,十万度魔力的高手,以你这一个人单势孤的人来说,单靠交情是请不来的,不过如果你花得起钱的话,据我所知,大陆上最强的三名杀手,都能达到这个级数,要是他们愿意接你的生意的话,或许要报仇还有几分可能,否则妖精虽然长寿,但你要修练到就这个程度的魔力,还是要看天分,与后天的培养,并不是花时间苦练就可的。”

    “多谢你的好意,钱的话我或许有办法!”

    “那么恭喜你了!”

    “可是……”卡门欲言又止,之后好半晌才道:“总而言之,我衷心多谢你们的相救。”

    多蒙特在安慰了他几句之后,就和妻子告辞离去。

    “亲爱的!你刚才为什么,不告诉那位妖精,我们可以用这艘维安德号,载她到祖先的墓地那里。”多丽丝心想,既然蓝丝亚妖精一族,被黑焰忍军灭族了的话,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能留下来,因为黑焰忍军的手法,不只鸡犬不留,凡是搬不走的东西,都会一把火烧个精光,能够保得住一命逃出生天,卡门已是非常幸运,除了打祖先的陪葬品主意外,不会再有别的办法可想。那不是靠外嫁的长辈,就拿得出来的钱,要请得动三大杀手,对手还要是黑焰忍军,每个人最小得付一千万金币,三个人就是三千万。

    “晚一点的话,反正水手们也会对卡门说,这艘安德号的事。与其我们主动去帮人家,让其有所猜疑,不如等对方主动来求我们。”

    “陪葬品不见得值很多钱,但是他们一族上万年间保存下来,钻石化的少女尸身,最少也有数百,将之卖掉换钱的话,所得到的钱足够建国兴邦,所以绝不能让钻化尸身,落入到黑焰忍军的手中!”

    多丽丝可以体会丈夫的想法,妖精们就算明知可以换钱,亦不可能像人类般大逆不道,拿祖先的尸身去发财。要是如此一笔钜额的资金,落在黑焰军这种心狠手辣的邪恶集团的手中,恐怕这个战祸不断的大陆,又会掀起一场更加腥风血雨的大风暴。

    “还有一件事让我在意的,那头银狼的魔法水晶核,你看到了没有。”

    “我也有注意到!好像是那个登徒子的遗物。”

    “他不是失踪的吗?未必就是死了的,又没有人找到他的尸体。”

    听出话中的怒气与妒意,多丽丝内心甜丝丝的,虽然已经是老夫老妻,但妒忌可是爱的反证。那魔法水晶核,是属于年轻时曾经追求过她的,一个好色成性的大魔头。

    “我记得他身边有一头宠物的!”

    “不是宠物啦,是他的养女,兽人的豹女。”

    心性单纯的卡门,之后果然不出多蒙特的所料,身上还穿着那件染血的白袍,浑身带汗地跑到他们的房间,请多蒙特出手襄助,用维安特号载她到族人的墓地,并且主动提出,愿意用陪葬品来作报答。

    多蒙特没有爽快的答应,故意提出很多难题,表示自己很为难,直到卡门声泪俱下地跪在地上,他才勉为其难地答应。

    雷恩为父亲的演技感叹之余,不由得主动扶起卡门,让激动得伤口撕裂的卡门回房休息。

    伤口上的血腥味,掩盖不着卡门身体发出的,那股淡淡的幽雅清香,这是属于女妖精身上特有的一种香气,对在多种族杂居的桃花乡,成长的雷恩来说,这是再熟悉不过的一种气味。加上她衣服下弱不禁风的瘦削体型,还有肌肤上滑如凝脂的触感,雷思很自然地就把卡门认定作女性。

    “你要保重身体呀!妈妈说女孩子身体是很重要的。”

    “谁跟你说我是女孩子,是你妈妈吗?”卡门的表情,一瞬间出现了动摇。

    “没有人跟我说,是我自己看出来的。”

    “我跟你说,我和你一样是男的。”面上因生气和害羞,卡门满脸绯红的回答。

    “但你身上的气味……”

    “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我是男的,有那一丝一毫像女人,你再胡说八道我可要生气的了!”

    快要哭出来的哀伤声音,驱之不散的清香气息,袍子里若隐若隐现的胴体,没有一点地方像男性。但年轻的妖精,有时真的难以从外表分辨性别,雷恩亦没有胆子,去摸索卡门的胸部,以作证明,万一她是女扮男装的话,岂不是尴尬。

    而且每当父母吵架的时候,多丽丝总爱把丈夫的丑事说出来,其中就有被爱着女装的男孩子,以及人妖欺骗过的经历。雷恩也不敢保证,卡门一定是女的。

    况且雷恩心里亦有点怒火,就算自己弄错了,也用不着如此气愤,你说是男的,我就把你看作是男性好了。

    “我不是女孩子,绝对不是!”

    卡门的脸蛋上满是恐惧和憎恨的神色,因伤口牵动而剧痛攻心,卡门柔弱的倚着墙,大口地喘气。看到卡门那么可怜的雷恩,也不忍心再争执下去,祇是沈默着地扶卡门回房间中。

    期间那只银狼,一直忠实的紧随在旁边,用舌头舔吮卡门身上汗珠与血水,以示安慰。

    “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就不要为了报仇的事,那么激动,这对身体不好。”

    “冤冤相报何时了!当我死亡的时候,或者亲手杀光所有黑焰忍军的时候,就是了结之时。你嘴巴上说得轻松,当你的父亲母亲,还有所有的亲朋好友,都一一在你眼前被杀的时候,你又会怎样?”

    “而且他们并不是被一刀解决的,而是用非常残忍的手段虐杀,你有没有见到黑焰忍军中,那个灰发高瘦叫哈斯靳的恶魔,放血、剥皮、凌迟,所有人类想得出的酷刑,他都用在我的族人身上。”

    “我们族人中的年轻女子,死后尸体会变为钻石。而为了得到不同的各种姿势与表情,他把我最好的朋友玛莉娜,十只手指的指甲逐一拔掉……然后再对她下药性猛烈的春药,在她面上混集着极乐与极度痛苦表情的时候,才取掉她的性命。”

    卡门说到后来,回忆起当时惨悽的血腥场面,几乎要呕吐而出。就在无助与孤单深深地折磨着自己时,只有这头银狼,会不离不弃地跟随在身边。自怜自伤的卡门不由得抱着银狼。

    “对不起!或许我想得太轻松了。可是我身边有很多伟大的人,他们都面对过,就算牺牲自己生命,都不能不去报的血海深仇,但是在报仇的过程中,却被折磨得心力交碎。”雷恩内心感叹不已,妖精的喜怒哀乐与情绪波动,远比人类来得平淡,卡门会如此激动,可见所受的伤害有多深。

    “我不是你的亲人,也无法明白你心中的伤痛,有没有山高海深,可是至少,如果你所有的朋友都已经死了的话。请让我做你的,新的朋友好吗?你不管有什么悲伤的事,都可以向我倾诉的。”

    雷恩握起卡门柔若无骨的葇荑。

    这一刻卡门的心中莫名的感动起来,一个如此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类,竟然愿意如此关怀自己。

    倏然间,银狼低声咆哮起来,破坏了二人之间宁静的气氛,作势欲咬雷恩的手掌。明知有危险,但雷恩无法在卡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放开卡门的手。只能在嘴上对银狼说,自己对牠的主人没有恶意,并展示出友善的笑容与动作。

    “银狼!你给我住手。”

    卡门虽然出言阻止,但银狼已张开口咬了在雷恩的手掌上。

    “呀!”

    “你放开!”

    卡门不顾身上的伤势,强行扯开狂吠不已的银狼。

    “对不起!如果有男性接触我的身体,他都会发狂的。”

    伤口虽然不深,可是已渗出血来。雷恩只好引着痛自行包扎伤口。

    “牠只是太忠心了!用了在错误的地方上。牠的名字就叫做银狼吗?”

    “是的!我不想替牠改名,怕万一牠死了的话,只会让我更加难过。因为在和那班忍军战斗的时候,我没有信心照顾牠。”卡门以珍而重之的眼神看着银狼,紧紧将之抱在怀里。

    卡门苦笑道:“其实牠也不是那么忠心的,可能是公狼的关系吧!他经常喜欢缠在女性的旁边,之前要不是你父亲用很浓的敌意望着牠,牠应该已经扑到了你母亲的怀里。”

    大概是觉得已经教训了雷恩,牠才是卡门的主人,银狼不再狂吠,祇是警戒地看着雷恩,不容他和卡门有任何身体的接触。

    “就算仇不能不报,你也应该多把心思放回自己的身上,一个人的未来不应该只有仇恨的!你还有很长的人生要渡过,听说妖精的生命最小有一千年,你还有九百多年要过。”

    雷恩安慰了卡门一番之后,才告辞退出门外。

    再次余下自己孤独一人之际,卡门扫着银狼的毛,喃喃自语道:“一千年的生命!就算我不报仇,还不知能活多久,两年还是三年。爸爸妈妈,还有族类所有无辜被杀的同胞,请你们在天之灵保佑我,在我死之前,死之前,一定要亲手杀掉所有仇人!”

    卡门全身抽搐趴在床上,颤抖不停,面容扭曲。不是因为伤势,而是因为背上的诅咒发作,黑焰忍军在卡门背上施下诅咒,每七天就会折磨自己一次。这个诅咒使卡门的生命,就如同风中残烛一样,随时都会熄灭。

    *** *** *** ***

    在上次战斗中受损的维安德号,停泊在一个湖中几日之后,受损部位的木材已自动生长至完好的状态,卡门身上的伤势,使用上船长珍藏的秘药,已经稳定得多。让雷恩好奇的一点,是那头不容男性接近卡门的恶狼,这次竟然容许维安德船替卡门敷药。使他心中愠怒,果然只要功夫够高强,这畜生就不敢乱来,在停泊之结束后,维安德号启航,朝蓝丝亚妖精的墓地前去,想要在黑焰忍军之前抢先到达。

    船行四日之后,已经完成了一半的路程。雷恩的心里既兴奋期待,又不安和忧心。

    因为听爸爸的分析,黑焰忍军的总体实力,可说是深不可测。而万一他们抢先到达,得到那数百具钻石化的尸身,招兵买马后就会遗祸更烈,卡门更加没有成功报仇的可能。若是我方抢先到达,义贼工会则可以多救几十万陷于战祸中的难民,卡门在卖出陪葬品后,亦有僱杀手协助报复的机会。

    同时到达的话,誓必要和敌人交上手,雷恩既担心不敌,又想借此机会试试自己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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