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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淡光魂魄断转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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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阳光透过层层的雾气,穿过繁茂的树叶照射进了房内,反射出淡淡的金色光芒。

    床上的少年有些迷糊的撑起身子,面上有些疑惑的想要抬起手来揉揉自己的头,但是很快又疼的放下了手。

    “嘶——好疼。”

    少年低头一看,只见那肩膀处正绑着厚厚的绷带,可尽管如此,依旧隐约有许些血丝渗透出来。

    难怪这么疼,原来是肩膀这儿......好在也只有肩膀上......

    他正这么想着,腰上又是一阵剧痛,连着右手腕上也开始疼了。

    这么一看,自己身上简直是浑身是伤啊......

    少年悠悠的叹了口气,抬头打量了一番周围,装饰与道观的房间并无差别,想必是回到了道观吧。

    苏酝笙的视线又转了一圈,此时只见门口那里站着一个身材匀称的年轻人,连那相貌都看不太清楚,只知道年纪似乎与他相仿。

    “是……你……救了我?”少年一时之间有些发愣,那人的身形隐隐约约的,仿佛一缕魂魄。

    不知为何,那人好生眼熟。

    苏酝笙心想。

    门口那人迈步过来,径直走到床边看着少年,少年这才看清楚了他的相貌。

    那人长发束起,穿着一身紧身黑袍,腰间挂着一块巴掌大小的美玉,那玉佩呈半圆状,通体晶莹剔透,随着他的走动而轻轻摇晃,折射出淡淡的光泽。

    苏酝笙看了看那人的脸,容貌冷峻,长眉若柳,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因为外头照射进来的阳光而微微眯着,鼻梁挺立,薄唇抿成一条细长的直线,看模样也是个俊俏的少年郎,只是面上绷得紧紧的,也不笑。

    “你……”床上的少年一怔,连着没什么血色的唇也微微张开,似乎不太相信面前这人的出现。

    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他不是已经......

    “酝笙,你忘了我吗?”那人看着苏酝笙,面上带上了许些笑意,连着眼底都带上了不少笑意。

    面前这看起来似乎比自己还高的少年,苏酝笙一时之间也有些不敢相信,但他的容貌,模样,甚至气质,似乎与记忆中的那个人没有任何区别。

    那个与他一起长大,只比他大半岁的男孩子,出门时常说着“如果我离开了,你不要来找我”的那个少年,在神坛上宛若神明的那个神明之子,还有最后在山谷里找到的那个白衣少年......

    苏酝笙有些发愣,记忆里的一切都与面前人的容貌不断地重合,最后变成了一个细细的模样。

    但是......似乎有什么不对.....

    苏酝笙吸了吸鼻子,面上挂上了许些委屈的神色,“沄……沄池……”

    “嗯。”他点头,笑着应了一声。

    得到了回复后,苏酝笙下一秒就掉下眼泪来,泪水一滴滴的滴到被褥上。傅沄池也不抬手去给他擦去泪水,只是歪了歪头,笑着看着他。

    见到傅沄池这副模样,苏酝笙哭得更是大声,一张脸哭得皱成了一团,脸上挂满了泪水。

    等哭到后面连着呼吸也有些不顺畅了,苏酝笙想要抬手擦擦脸上挂着的鼻涕泪水,却不小心牵扯动了肩膀处的伤口,一下子疼得龇牙咧嘴的。

    “噗嗤。”傅沄池直接笑出了声来。

    苏酝笙这模样倒是有些滑稽,不过傅沄池倒也只是笑了会,就指了指枕头边上对着苏酝笙道:“你快些拿帕子擦擦,看你这副模样,哭得像猴儿似的。”

    他低头一看,枕边正放着一块四四方方的帕子,被人整整齐齐的叠着放在了那里,展开一看,还有些淡淡的清香。

    苏酝笙睁着泪眼婆娑的眼睛有些疑惑的看了傅沄池一眼,随后还是拿着那帕子低头擦了擦脸。

    “沄池......”擦干净的泪水,苏酝笙抬头又看了看傅沄池,此时的傅沄池正面对着他,背后的窗门中透出的阳光照射在傅沄池的身上,显得有些透明,虚幻,就好像下一秒傅沄池就要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去了一样。

    他抬着头看着面前的人儿,面上有些迷茫。

    傅沄池面色微变,但是很快又变回了原本的模样,“怎么?”

    “你好像哪里不一样了......”苏酝笙这么说道,傅沄池却挑眉看着他,面上挂着许些笑意。

    “哪里呢?除了比以前高一些了,壮一些了......”说着,他在苏酝笙面前转了个圈,但苏酝笙却摇头,伸手想要去抓傅沄池的衣袖,却被他转了个身子,不动声色的避了开来。

    金色的光芒透过他的身子照射到床上,衣袂随着转着的身子飘起一个圆形的弧度,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光芒,宛若神明起舞。

    苏酝笙抓了个空,看着自己的手,一时之间有些呆愣,伸出去的手也瑟瑟的缩了回来,只是看着他那虚幻的身影,犹豫了许久,才低下头来,小声的问着他。

    “沄池,你是不是......已经死了?”

    听了这话,傅沄池脚下一顿,随后又笑着,十分镇定的看着苏酝笙,“酝笙,你从哪看到的,我还活的好好的啊,不然,站在你面前的是谁?”

    “有什么不同了,对吗?”苏酝笙握紧了手中的帕子,“你其实......应该不是这副模样的,就算在记忆里面你似乎就是这副容貌......”

    他低声的说着,傅沄池也停了下来,站在床边看着苏酝笙。

    傅沄池不得不承认,苏酝笙的眼见力实在是好,哪怕是只有一丝的不确定,他就会衍生出无数的思考来,这种把戏,根本瞒不住他,除非他自己也愿意去相信。

    “我不是一直是这样的吗?”傅沄池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衣服穿过凳子,垂到了地上,然后插进了地板里面,就像是......话本里头说的“穿模了”一样。

    见苏酝笙一直盯着地面上,傅沄池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衣服已经穿过了凳子,无奈只能苦笑一声,然后站起身子来看着苏酝笙道:“都被你看出来了。”

    苏酝笙点头,有些紧张的对着傅沄池开口道:“沄池,你若是从阴间跑出来的,那还是好好回去,你若是忤逆了天命,那岂不......魂飞魄散去了吗?”

    魂飞魄散,那是连转世都没有的存在,若是傅沄池真正的给,灭了魂,他又该到哪去找傅沄池?

    傅沄池却被他这一言论逗笑了去,他走到苏酝笙的身边,术法凝聚,在魂魄上缓缓化出实体来,然后伸手摸了摸苏酝笙的头。

    “你不必担心,我本该投胎转世去的,但是......”说着傅沄池坐在了苏酝笙身边,抬手隔着被褥揉了揉他的腿,问道,“你的腿,还有知觉吗?”

    苏酝笙一愣,刚想说什么,猛然间却发现,他已经感受不到傅沄池抚上他腿的感觉了,若不是傅沄池当着他的面正在给他按摩着,可能......

    “这......我这腿是算废了吗?”苏酝笙想要抬腿,但此时却连双腿的存在也感受不到了。

    傅沄池收回手,给苏酝笙理了理额角的碎发,又将他手中皱成一团的帕子给拿了开来,低声道:“你中断了转命。”

    “我......中断了转命?”苏酝笙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相信,但此时傅沄池活生生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这事也不是一句信不信就能不同的。

    “对。”傅沄池又从桌边端了杯茶给苏酝笙,看着苏酝笙喝了两口才继续道,“师傅隐瞒了你的生辰,不过好在你来得早,你用双腿换回了我的魂魄,我本都要被那黑白无常带去轮回道了,然后他们又把我送了回来,我也就又莫名的来了凡间里头。”

    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也就是苏酝笙信了。

    苏酝笙喃喃自语,面上的疑惑也渐渐散去,“我用双腿换回了你的魂魄......”

    “不过,我没了身体也不是件坏事。”说着,傅沄池接过苏酝笙手中的茶杯,眼睑下垂,遮住眼中的情绪等睁开眼时,眼中一片清明,仿佛之前的情绪从未有过一般。

    正当苏酝笙被他这段话弄得有些发怔的时候,他又开了口,“你的记忆是错的,你的感觉没有错,与你相处十多年的并非是一个少年,而是一个女孩子。“

    说着,他笑着揉了揉苏酝笙的头发,看着苏酝笙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才放下手来。

    “我现在没了性别,是男是女,全靠我怎么去化做实体,有没有很羡慕?”他这么乐呵着说道,但是等到他低头再次看着苏酝笙被褥下双腿的那一瞬间后,傅沄池只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本来要死去的人只有他一个,现在还搭上的苏酝笙的双腿......酝笙刚过十五岁的生日,这后半辈子难道就要依靠着轮椅度过了吗?

    傅沄池撇过头,好在鬼魂也不会流落出泪水,也不见得有多丢脸,只是红了眼眶,连着喉咙就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阳光透过层层障碍照射到床上,漏到他与苏酝笙的身上变成了淡淡的,圆圆的,轻轻摇曳的光晕。

    ......

    (这一章有些地方发错了,删了重发。)

    (脖子疼到炸,昨晚落枕,更新慢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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