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绝望的法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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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加拉·德·皮韦尔男爵绝望地在热/那/亚总督府奢华的办公室里踱着步，虽然办公室中陈列着的来自遥远东方的瓷器美轮美奂，但却根本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
皮韦尔男爵其实并不是法国驻热/那/亚的最高负责人，但他的上司，那个来自莫尔的伯爵大人却早就把热/那/亚城抛给了他，带着家眷跑回了巴黎。
他知道热/那/亚城内虽然有数万名装备精良的法国士兵看似牢不可破，但这些士兵早就已经没有了作战的心思。如果不是他的好朋友阿戈斯蒂诺·帕累托（前热/那/亚共和国侯爵）爵士，那个正义而又善良的意大利绅士竭力劝说，恐怕那些疯狂的意大利暴民早就冲破士兵们“牢不可破”的防线，冲进总督府把自己从窗户里扔下去了。
皮韦尔男爵是个投降派，他来到热/那/亚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皇帝的调令。作为一名侥幸逃过了大革命没有被剥夺爵位砍掉脑袋的法国南部山区的小贵族，他在大革命后的人生哲学不过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和爵位而已——他既不是拿破仑派也不是波旁派，更不可能是共和派，他对谁坐在巴黎的枫丹白露或是凡尔赛宫之类的不管哪个宫里号令整个法国更加不管兴趣。他只在乎自己在皮韦尔的那一亩三分地。
“帕累托爵士您终于来了！”皮韦尔男爵其实并没有等很久，但总督府外示威者们狂热的呼喊声却令他精神紧张，在他看来，那些意大利人随时可能冲进这座“根本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房子里要了他的小命。
“男爵大人无须惊慌！”帕累托大声说道，他似乎想加强自己话语里的感染力：“我在来的时候已经安抚了外面的市民，再者说来，您不是还有那些忠诚的士兵们保驾护航吗？”
“那些士兵，对，那些该死的士兵！”一提起守在外面的法军士兵，皮韦尔男爵突然就变得神经质起来：“那些该死的士兵是最想要我死的！他们根本不管我们的性命！”
“他们只想抢劫，只想杀人，只想报复！”皮韦尔歇斯底里地捂住了自己的脸，没有看到帕累托露出的饶有兴味的表情：“特别是皮埃尔！特别是皮埃尔那个混蛋！他一直都变着法子想怎么镇压那些意大利人！”
皮韦尔突然想起来面前的帕累托也是意大利人，自知失言的他放低了声音：“皮埃尔那个该死的兵痞根本不明白，我的爷爷就是因为镇压领地的农民叛乱而死的，他根本不懂这些市民被激怒后的恐怖！”
“别担心，加拉。”帕累托觉得时机差不多到了，他直呼皮韦尔男爵的名字，他带有磁性的声音很轻易地便感染了歇斯底里的皮韦尔的内心。
“我会解决这一切的。”他的语调很有说服力，这是他曾经担任热/那/亚共和国参议员时历练出来的能力——几乎每个共和国参议员都拥有这样的能力，他们能够轻易地煽动起人们内心的情感——不然他们也没法当共和国参议员。
“谢谢您，阿戈斯蒂诺。”皮韦尔渐渐平静了下来。他喘息着一屁股瘫坐在办公室里的皮椅上，哪怕大腿撞到了桌角也毫不在意：“我信任您，但是您说您能够解决……解决什么？”
“一个相当不幸的消息，我的朋友。”帕累托见皮韦尔反应过来了，便开门见山地说道：“那不勒斯的军队现在离城市仅有二十里格的路程了。”
皮韦尔脑子转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二十里格是有多远：“那岂不是就在城下了！”
“的确是这样没错。”
“那您的解决办法是……”皮韦尔已经近乎绝望了，他听那些从被意大利人夺取的城市里逃出来的法国人说，那些意大利起义军在城破后会像吊死狗一样地把法国人——除了老人妇女和孩子——统统吊死在绞刑架上，一如法国人当初对待意大利人一般。
“我需要一个权限，一个自由出入军火库的权限。”帕累托知道皮韦尔已经快到极限了，便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相信皮韦尔不会辜负自己的期望：“您应该听说了皮埃尔上校那疯狂的计划……”
“我知道，我知道。”一想到皮埃尔上校那残忍而疯狂的计划，皮韦尔不由得头皮发麻，他很难想象那些意大利人在经受一场屠杀后会怎样对待自己这个可悲的法国人。
……等等，皮埃尔疯狂的计划和军火库有什么关系？
皮韦尔大概有些想明白了，他看帕累托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害怕。
“帕累托阁下……大人……您……能不能？”
“皮韦尔先生您尽可放心，我担保您不会受到任何性命上的威胁。”帕累托很有礼貌地鞠了一躬，退出了皮韦尔的办公室：“我相信您很快便能安全回到您的家乡了。”
他关上了门。
帕累托其实根本不需要皮韦尔的权限就能自由进出军火库，他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给放走皮韦尔一个正当的理由罢了。一个帮助意大利起义者的法国同情者，哦，好吧，尽管他是个该死的法国人……但是该死的，我们可以放走他。
皮埃尔上校正坐在他的营地搂着一名意大利寡//妇的细腰，一边喝着小酒。
他当然知道自己跑不掉了，整个北意大利已经是那些游击队的起义者的天下了，他和他手下的士兵们除了困守在热/那/亚城里喝着闷酒，已经没有别的可供消遣的娱乐了。
倒不如说，按照他的计划，他们这些必死的家伙可以在死前享受一次至高无上的消遣——嗯？你说上帝？让那个该死的家伙见鬼去吧！
他把怀中已经成为了一坨死肉的寡//妇推倒在地上，微笑着舔了舔沾满了鲜血的餐刀——上面的蛋糕味混合着鲜血中奇怪的铁锈味组合成了一种特别使人着迷的香气，皮埃尔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发现这种气味的，但他很快便迷上了这种诱人的味道。
他已经等不及了，敌人在城外就在城外吧，城墙会阻拦他们，享受最为美妙的娱乐的时候就要到了！
热/那/亚城的军火库由大概两百名法军士兵把手——不过在这种必死无疑的当儿，这些士兵们大部分都跑回军营里喝酒去了，剩下的一些稍有使命感的新兵根本无法阻挡数以千计的烧炭党人，他们如潮水一般地冲入军火库营地，随后迅速地把里面得武器弹药往外搬——卡洛斯站在一旁欣赏着这一切，他的年纪已经足以充当一名步枪手了，而且他将成为这次起义的一员，亲自参与战斗。
眼尖的塔罗在一处仓库的一角发现了一门火炮——虽然仅仅只是一门二磅炮，但对于仅有轻武器的烧炭党们来说可谓是难得的助力。
城外那不勒斯军队的火炮正在轰鸣，帕累托爵士和一些烧炭党人正在试图劝说街上游行的市民回到自己的家中——不过显然效果并不理想。市民们听到攻城的声音变得更加兴奋了，他们甚至开始尝试冲击法军的营地，全然不顾法国人手里有武器这一现实。
没有人去管城头上的法军，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支撑不了多久便会败退，现在的关键是如何在城内那些法军开始屠杀市民前先行将他们击败。
仓库内积攒的武器足以武装数万人的部队，虽然城内潜伏着的烧炭党不过千人，但显然大批市民愿意加入起义的行列。
法式的查尔维尔步枪很修长，卡洛斯勉强能够举起并进行瞄准，但他不知道这枪的后坐力如何，会不会把自己震倒在地。
起义者们显然受到了市民们的踊跃欢迎，不过尽管他们极力劝说市民回到家中，但狂热的市民们却根本不听他们的劝告——他们想亲眼见证热/那/亚城光复的那一刻。
距离法国人设在城内的营地已经很近了，沿途那些维护秩序的法国士兵纷纷缴械投降——他们没必要和自己的小命过不去。
市民们欢呼雀跃，他们冲上二楼，爬上房顶，他们拿出了意大利人特有的热情想要欣赏这一切。
队列中的卡洛斯攥紧了那把属于自己的步枪，虽然他年仅14，但是他是烧炭党，那么按照烧炭党的原则，他必须参与作战。
不远处的军营大门紧闭，分散在城市内的三万名法国人已有将近一半的人已经投降，来自那不勒斯的军队已经从北门冲进城市，正在配合市民与城头上负隅顽抗的法国人战斗。
卡洛斯正了正自己的衣领，这是帕累托特意为他这位最为年幼的烧炭党人制作的正装，虽然卡洛斯拒绝成为帕累托的养子，但是这位意大利绅士已经决定将卡洛斯当做自己的接班人来进行培养。
伴随着二磅炮的轰鸣，军营紧闭的大门被实心铅弹直接轰碎。在门后埋伏着的打算抵抗到底的法军猝不及防——他们从军营外铺天盖地的欢呼声中知道了自己的屠杀计划已经宣告破产，那么倒不如拼死一搏，临死也好拉几个垫背的。
意大利人不断涌入这座军营之中，虽然不断有人在法军的排枪下倒下，但是他们却勇往直前——复兴意大利的梦想似乎就快要实现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加拉·德·皮韦尔男爵绝望地在热/那/亚总督府奢华的办公室里踱着步，虽然办公室中陈列着的来自遥远东方的瓷器美轮美奂，但却根本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
皮韦尔男爵其实并不是法国驻热/那/亚的最高负责人，但他的上司，那个来自莫尔的伯爵大人却早就把热/那/亚城抛给了他，带着家眷跑回了巴黎。
他知道热/那/亚城内虽然有数万名装备精良的法国士兵看似牢不可破，但这些士兵早就已经没有了作战的心思。如果不是他的好朋友阿戈斯蒂诺·帕累托（前热/那/亚共和国侯爵）爵士，那个正义而又善良的意大利绅士竭力劝说，恐怕那些疯狂的意大利暴民早就冲破士兵们“牢不可破”的防线，冲进总督府把自己从窗户里扔下去了。
皮韦尔男爵是个投降派，他来到热/那/亚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皇帝的调令。作为一名侥幸逃过了大革命没有被剥夺爵位砍掉脑袋的法国南部山区的小贵族，他在大革命后的人生哲学不过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和爵位而已——他既不是拿破仑派也不是波旁派，更不可能是共和派，他对谁坐在巴黎的枫丹白露或是凡尔赛宫之类的不管哪个宫里号令整个法国更加不管兴趣。他只在乎自己在皮韦尔的那一亩三分地。
“帕累托爵士您终于来了！”皮韦尔男爵其实并没有等很久，但总督府外示威者们狂热的呼喊声却令他精神紧张，在他看来，那些意大利人随时可能冲进这座“根本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房子里要了他的小命。
“男爵大人无须惊慌！”帕累托大声说道，他似乎想加强自己话语里的感染力：“我在来的时候已经安抚了外面的市民，再者说来，您不是还有那些忠诚的士兵们保驾护航吗？”
“那些士兵，对，那些该死的士兵！”一提起守在外面的法军士兵，皮韦尔男爵突然就变得神经质起来：“那些该死的士兵是最想要我死的！他们根本不管我们的性命！”
“他们只想抢劫，只想杀人，只想报复！”皮韦尔歇斯底里地捂住了自己的脸，没有看到帕累托露出的饶有兴味的表情：“特别是皮埃尔！特别是皮埃尔那个混蛋！他一直都变着法子想怎么镇压那些意大利人！”
皮韦尔突然想起来面前的帕累托也是意大利人，自知失言的他放低了声音：“皮埃尔那个该死的兵痞根本不明白，我的爷爷就是因为镇压领地的农民叛乱而死的，他根本不懂这些市民被激怒后的恐怖！”
“别担心，加拉。”帕累托觉得时机差不多到了，他直呼皮韦尔男爵的名字，他带有磁性的声音很轻易地便感染了歇斯底里的皮韦尔的内心。
“我会解决这一切的。”他的语调很有说服力，这是他曾经担任热/那/亚共和国参议员时历练出来的能力——几乎每个共和国参议员都拥有这样的能力，他们能够轻易地煽动起人们内心的情感——不然他们也没法当共和国参议员。
“谢谢您，阿戈斯蒂诺。”皮韦尔渐渐平静了下来。他喘息着一屁股瘫坐在办公室里的皮椅上，哪怕大腿撞到了桌角也毫不在意：“我信任您，但是您说您能够解决……解决什么？”
“一个相当不幸的消息，我的朋友。”帕累托见皮韦尔反应过来了，便开门见山地说道：“那不勒斯的军队现在离城市仅有二十里格的路程了。”
皮韦尔脑子转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二十里格是有多远：“那岂不是就在城下了！”
“的确是这样没错。”
“那您的解决办法是……”皮韦尔已经近乎绝望了，他听那些从被意大利人夺取的城市里逃出来的法国人说，那些意大利起义军在城破后会像吊死狗一样地把法国人——除了老人妇女和孩子——统统吊死在绞刑架上，一如法国人当初对待意大利人一般。
“我需要一个权限，一个自由出入军火库的权限。”帕累托知道皮韦尔已经快到极限了，便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相信皮韦尔不会辜负自己的期望：“您应该听说了皮埃尔上校那疯狂的计划……”
“我知道，我知道。”一想到皮埃尔上校那残忍而疯狂的计划，皮韦尔不由得头皮发麻，他很难想象那些意大利人在经受一场屠杀后会怎样对待自己这个可悲的法国人。
……等等，皮埃尔疯狂的计划和军火库有什么关系？
皮韦尔大概有些想明白了，他看帕累托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害怕。
“帕累托阁下……大人……您……能不能？”
“皮韦尔先生您尽可放心，我担保您不会受到任何性命上的威胁。”帕累托很有礼貌地鞠了一躬，退出了皮韦尔的办公室：“我相信您很快便能安全回到您的家乡了。”
他关上了门。
帕累托其实根本不需要皮韦尔的权限就能自由进出军火库，他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给放走皮韦尔一个正当的理由罢了。一个帮助意大利起义者的法国同情者，哦，好吧，尽管他是个该死的法国人……但是该死的，我们可以放走他。
皮埃尔上校正坐在他的营地搂着一名意大利寡//妇的细腰，一边喝着小酒。
他当然知道自己跑不掉了，整个北意大利已经是那些游击队的起义者的天下了，他和他手下的士兵们除了困守在热/那/亚城里喝着闷酒，已经没有别的可供消遣的娱乐了。
倒不如说，按照他的计划，他们这些必死的家伙可以在死前享受一次至高无上的消遣——嗯？你说上帝？让那个该死的家伙见鬼去吧！
他把怀中已经成为了一坨死肉的寡//妇推倒在地上，微笑着舔了舔沾满了鲜血的餐刀——上面的蛋糕味混合着鲜血中奇怪的铁锈味组合成了一种特别使人着迷的香气，皮埃尔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发现这种气味的，但他很快便迷上了这种诱人的味道。
他已经等不及了，敌人在城外就在城外吧，城墙会阻拦他们，享受最为美妙的娱乐的时候就要到了！
热/那/亚城的军火库由大概两百名法军士兵把手——不过在这种必死无疑的当儿，这些士兵们大部分都跑回军营里喝酒去了，剩下的一些稍有使命感的新兵根本无法阻挡数以千计的烧炭党人，他们如潮水一般地冲入军火库营地，随后迅速地把里面得武器弹药往外搬——卡洛斯站在一旁欣赏着这一切，他的年纪已经足以充当一名步枪手了，而且他将成为这次起义的一员，亲自参与战斗。
眼尖的塔罗在一处仓库的一角发现了一门火炮——虽然仅仅只是一门二磅炮，但对于仅有轻武器的烧炭党们来说可谓是难得的助力。
城外那不勒斯军队的火炮正在轰鸣，帕累托爵士和一些烧炭党人正在试图劝说街上游行的市民回到自己的家中——不过显然效果并不理想。市民们听到攻城的声音变得更加兴奋了，他们甚至开始尝试冲击法军的营地，全然不顾法国人手里有武器这一现实。
没有人去管城头上的法军，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支撑不了多久便会败退，现在的关键是如何在城内那些法军开始屠杀市民前先行将他们击败。
仓库内积攒的武器足以武装数万人的部队，虽然城内潜伏着的烧炭党不过千人，但显然大批市民愿意加入起义的行列。
法式的查尔维尔步枪很修长，卡洛斯勉强能够举起并进行瞄准，但他不知道这枪的后坐力如何，会不会把自己震倒在地。
起义者们显然受到了市民们的踊跃欢迎，不过尽管他们极力劝说市民回到家中，但狂热的市民们却根本不听他们的劝告——他们想亲眼见证热/那/亚城光复的那一刻。
距离法国人设在城内的营地已经很近了，沿途那些维护秩序的法国士兵纷纷缴械投降——他们没必要和自己的小命过不去。
市民们欢呼雀跃，他们冲上二楼，爬上房顶，他们拿出了意大利人特有的热情想要欣赏这一切。
队列中的卡洛斯攥紧了那把属于自己的步枪，虽然他年仅14，但是他是烧炭党，那么按照烧炭党的原则，他必须参与作战。
不远处的军营大门紧闭，分散在城市内的三万名法国人已有将近一半的人已经投降，来自那不勒斯的军队已经从北门冲进城市，正在配合市民与城头上负隅顽抗的法国人战斗。
卡洛斯正了正自己的衣领，这是帕累托特意为他这位最为年幼的烧炭党人制作的正装，虽然卡洛斯拒绝成为帕累托的养子，但是这位意大利绅士已经决定将卡洛斯当做自己的接班人来进行培养。
伴随着二磅炮的轰鸣，军营紧闭的大门被实心铅弹直接轰碎。在门后埋伏着的打算抵抗到底的法军猝不及防——他们从军营外铺天盖地的欢呼声中知道了自己的屠杀计划已经宣告破产，那么倒不如拼死一搏，临死也好拉几个垫背的。
意大利人不断涌入这座军营之中，虽然不断有人在法军的排枪下倒下，但是他们却勇往直前——复兴意大利的梦想似乎就快要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