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这就是黄梅县宗教界知名人士，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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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悟空和尚刚刚处理完了哪个赌棍任洪，正浑身轻松的站在赌坊门口很没有高僧风度的打算伸一个懒腰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悟空，这把樗蒲丢的太漂亮了！蒙着眼睛，随手一掷就是卢，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你说的哪个赌圣了。”
“唉，我说陈县尊啊。”小和尚懒洋洋的把手中的锡杖反过来在背后蹭了蹭，头也不回的说，“你好歹也算是朝廷命官，不认真地在县衙里处理公务，每天出没在赌坊青楼什么的，要是让人知道了，你还怎么升迁啊。”
“咳咳，谁说我每天出没在赌坊青楼了？”陈科很心虚的先是扫了旁边的崔义玄一眼之后，然后立刻摆出了一副严肃的样子，“本官一向洁身自好，从来不踏足这些地方的，就连本官这次来，也是为了找你来的。”
“为了找我？”小和尚一面懒洋洋的耍了一个苏秦背剑的样子，将粗大的锡杖在他的背后转来转去，一面慢吞吞的转过身，“我不管你找我要做什么，但是先说好啊，我是绝对不会替你去赌博赢钱的，要知道，小衲乃是得道高僧，黄梅县宗教界知名人士……。”
“谁需要你替我赌博。”陈科袖子一挽，“我告诉你，当年我陈科在黄将军手下的时候，可是被人称作瓦岗关扑第一手……咳咳，”陈科扫了旁边的崔义玄一眼，“我这次来，是因为这位贵客想要见你。”
“贵客？”悟空小和尚上下扫了崔义玄一下之后，迅速的回答，“既然是贵客，请稍候。”说着，就听到清脆的叮当一声，本来被小和尚懒洋洋的在背后转了转去的锡杖已经笔直的被插到了他的身旁。
接着，崔义玄就看到这个一副惫懒样子的小和尚的双手宛若穿花蝴蝶一样围绕着他自己上下翻飞，也就眨了一两次眼之后，刚才的哪个申请惫懒，僧袍散乱的小和尚已经变得整整齐齐，年轻稚嫩的脸上的神情也变得一本正经，宝相庄严了起来。
“南无本尊大自在王佛！”小和尚单手拎起了旁边的锡杖，恭恭敬敬单手合十，“衲子悟空，见过刺史大人。”
“你认识我？”崔义玄的脸上带着笑容看着这个小和尚，这一瞬间的时间，这个小和尚似乎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对，应该说是绝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的话，恐怕谁都不会把眼前的这个很有佛相的小和尚和刚才哪个拍着桌子跟人对赌的小和尚看成一个人的。
“今生虽然缘吝一面，但是过去无量量劫之中，衲子与刺史大人总当有所交集。说不定龙华会上，曾是旧友呢。”小和尚一脸的云淡风轻，一脸的宝相庄严，“况且刺史大人现在乃是朝廷命官，则气数自然与他人不同，衲子以望气之法观之，便可一目了然了。”
“得了吧，你少扯了。”还没有等崔义玄说话，旁边的陈科已经接口了，“我也是朝廷命官，怎么去年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没有看出来的？”
“这个……陈县尊，所谓望气之法，是要因地制宜的。”悟空和尚的脸上一点也没有被揭穿的神色，依然是侃侃而谈，“衲子去年见到陈县尊你的时候，所处的地方实在是太过于杂乱，人声鼎沸，而且地点也特殊，财气煞气蒸腾，衲子看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什么地方杂乱，不是和现在一样是在这家赌档吗……咳咳”陈科刚刚分说了一句之后才发现不对，偷眼扫了一下一脸好整以暇的崔义玄，而小和尚则是好像完全没有听见他这句话的样子，伸手落落大方的招呼崔义玄。
“刺史大人公务繁忙，我们还是边走边说吧，不然让人知道刺史大人和县尊大人一起出现在档次这么低的赌坊，也不是好事情。”
“也好！”崔义玄带着微笑点了点头，“哪我们去哪里呢？”
“本寺在黄梅县有一座茶坊，也卖一些吃食。”悟空和尚用手朝一个方向略略的让了一下之后，“如果刺史大人不嫌弃的话，不妨可以来坐坐。”
“也好，哪就去坐坐吧！”崔义玄脸上带着笑容点了点头。现在，崔义玄忽然发觉，这趟来蕲州做刺史也不是什么很无聊的事情了。
最起码，眼前的这个小和尚就是一个很有趣的人物。这个变脸的速度，不，不应该说是变脸，而是就那几个眨眼的功夫，这个小和尚整个人的气质都完全改变了，从一个看上去很不着调的和尚就变成了一个十足十的高僧。
茶坊距离赌坊也不是很远，因为黄梅县本身就不是那种人口众多的上县，所以整个县城也就是大的街道两条，成十字交叉状，把县城分割成四块。从赌坊出来之后拐了一个弯之后，悟空和崔义玄一行人就已经到了茶坊。
估计是因为茶坊也算是双峰山正觉寺里的产业的关系，崔义玄发现，从他们跟着悟空进来到二楼窗户边的雅间里坐下，都没有一个伙计上来招呼过一声。但是他们才刚刚坐下之后，已经有一个伙计端着几个盘子上来摆到桌子上了。
就在第一个伙计才刚刚放下哪几个盘子，第二个伙计已经端着一个茶壶和几个杯子走了过来，熟门熟路的给每个人放下了一个杯子，然后把茶壶也摆放在桌子的中间。然后两个伙计一句话都没说就退了出去。
“让崔公见笑了，因为我素来不喝其他的汤饮的，所以这里的伙计已经习惯了。”在路上的时候，因为崔义玄的坚持，所以悟空小和尚也就放弃了一口一个的刺史大人，而是跟随着陈科陈县尊一起管崔义玄叫崔公。
此时他看了看有些愕然的崔义玄，笑着拎着茶壶给崔义玄倒上了一杯茶。“倒是忘记了崔公乃是清河崔氏出身了，想来这样鄙陋的茶饮崔公可能不惯。这样吧，崔公你先试饮一杯，如果不合崔公的胃口的话，我就叫人来给崔公煮茶。”
“无妨！崔某是客人，那么就客随主便吧！”崔义玄笑了一下，端起自己的茶碗喝了一口，觉得有些苦，微微皱了皱眉头。
“崔公，其实这饮茶之道，不外正和清雅四字。如崔公这样心有挂碍的话，饮茶只怕是只见其苦，而不得其乐啊。”说着，悟空一本正经的站起来，将崔义玄面前的茶杯端起来随手泼掉，然后从壶中又给他倒上了一杯。
“崔公现在可以先把所有的凡尘俗事全都抛下，现在闭上眼睛，端起茶杯，先品位这茶水的清香。现在放松，放松，过往种种，暂时都先抛之脑后。现在不要急躁，放松心情，对，就是如此，现在崔公你睁开眼睛，可以先自己看看你手中的茶汤。”
崔义玄轻轻的睁开眼睛，不知道是因为悟空的引导，此时的崔义玄的心情似乎比起刚才平静了很多。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手中的这碗茶竟然不是他喝过的那种绿油油的样子，而是一种透明的碧绿之色，在雪白的瓷杯中间仿佛是一块翡翠一样。
接着，崔义玄在悟空示意之下，举起手中的茶杯，轻轻的啜饮了一口。入口虽然还是有些微苦，但是旋即就可以感觉到唇齿之间传来一种淡淡地甘甜。好像有一种清纯之气从茶中渗透了出来传遍全身一样。
“果然是极品。”崔义玄放下茶盅，对着悟空说，“没有想到，你的这茶竟然是如此极品，不过奇怪的是，我第一口喝到的味道怎么和这完全不同。”
“茶者，是至清至纯之物。”悟空笑着解释，“而饮茶之时，禁忌心烦气躁，刚才崔公你的躁动之心已经染了哪杯茶，所以饮下的时候，只见其苦而不得其甘。而第二杯的时候，崔公你已经平心静气，所以才能体验茶之真意啊。”
“悟空小和尚你果然高明。”崔义玄又饮了一口之后，放下了茶杯，自嘲的笑了一下。“连我心情烦躁你也看的出来，那么你看的出来我为什么心情烦躁吗？”
“放龙于浅水，纵虎与笼中，这龙和虎又怎么能不烦躁呢？”悟空缓缓端起茶杯，给崔义玄又满上了一杯，“但是若有一日龙腾于云上，虎立于山巅的时候，他们自然就不烦躁了。”
“龙腾于云上，虎立于山巅。”崔义玄苦笑了一声，“说的轻松，实际上哪里有那么容易啊。”
“世间的事情，说复杂自然都复杂，说简单也自然都简单。很多的事情，虽然我们看着有很多的选择，其实认真地看来看去，也就是一个选择而已。”悟空稚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所谓云从龙，风从虎，这其实没有什么别的道理，大势而已。如果没有风云之势的话，就算是以龙虎的能力，也不过只能挣扎与浅水笼中，但是一旦拥有了风云之势，就可以震动天下。现在崔公你所缺的，就是你自己的风云之势而已。”
“风云之势吗？”崔义玄又端起了茶杯，轻轻的喝了一口，眼光流离不定，似乎是陷入了思索之中。而悟空和尚垂着眼帘，则是慢条斯理的用手拈起盘子里的葡萄干，放在嘴边轻轻的咬着。
陈科陈县令和大汉济玄两个人面面相觑的看了一眼之后，不约而同的低下头，和悟空和尚一样，从自己面前的盘子里拿起来零食吃。过了十几分钟之后，崔义玄终于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了桌子上。
“恭喜崔公，解开心障！”就在崔义玄呼气的时候，悟空和尚也放下了手里的葡萄干。恭恭敬敬的合十。
“这也多亏了悟空小师傅你的提点啊。”崔义玄转过头来看了看悟空之后，忽然转了一个话题，“其实从刚才到现在，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悟空小师傅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知道我是谁呢？”
“刺史大人乃是贵人，头上自然有紫气东来，”悟空做出了一副神棍的样子，“所以小衲一眼就看出来了了刺史大人你的身份了。”
“真的吗？”崔义玄有点震惊的看着悟空，“某在长安的时候，就曾经听过小师傅你的名字，没有想到，小师傅你果然是大有神通啊！”
“崔公你不要听他胡说。”陈科陈县令在一边插话进来，“某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根本没有认得出来我是县令，而且还赢了我两个月的俸禄……”
说到一半的时候，陈县令才发现自己失言了，讪讪的闭上了嘴巴，对着崔义玄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废话……”悟空眉毛一挑，对陈科说，“就你这七品县令，脑袋上能有什么玩意，怎么可以跟崔公这样头顶紫气的贵人相比呢？”
陈科对着悟空哼了一声，一副不屑的样子。
不过陈科的这番话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因为崔义玄早就听说过几年前的时候，悟空在长安的时候就被当今陛下都称为神僧的事情，只不过是忘记了那个神僧的法号，光记得是一个小孩子而已。
“悟空小师傅，你真的看到了崔某头上有紫气？”崔义玄有点激动的对悟空说。
虽然说崔义玄对神通术法之类的玩意一点都不懂，但是作为清河崔氏的子弟，他一算是博览群书的人了，所以这个头顶紫气意味着什么，他还是一清二楚的。
头顶紫气，那说明他最少将来也是可以侧身宰辅的人啊！
“这个……”悟空眨了眨眼，然后露出了一个微笑，“或许，可能，八成，大概……”
“你就是在蒙人的！”陈科露出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你就招了吧，悟空！”
“好吧，好吧，我招了！”看着崔义玄那认真地双眼，悟空双手一摊，做出了一副老实的样子，“小衲的确略有几分常人没有的手段，但是不会看到任何一个人，都用望气之法去看看他，因为道信师傅曾经要求过小衲，让我平时的时候，能不用神通就不用。”
“为什么呢？”崔义玄好奇的问了一句。
“因为道信师傅说了，以神通术法而引人入门的话，这不是正宗，而是邪道。”悟空微笑着说，“所以除非遇到一些非用不可的时候，一般情况之下，小衲我都不会用神通术法，更不要说在路上随便用神通去揣测别人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呢？”崔义玄又问了一句。
“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是不是读书人，小衲我自信还是一眼都可以看的出来的。”
“嗯！”崔义玄点点头。
“然后呢，首先，陈县令站崔公你的下手，说明他的地位比崔公你低。其次，陈县令和崔公你都穿着便服，而且距离不到三尺，说明你们是早就认识的故交。再者，我已经听说了崔公您来担任蕲州刺史的事情了。”
“这个不错！”
“陈县令是虢国公黄君汉的亲信，他所认识的故交读书人也一定是瓦岗出身，而且和黄君汉将军有过交往，而在蕲州来说，符合以上所有条件的读书人只有崔公您了，所以……”悟空和尚用自己白嫩的小手在自己的眼睛的旁边做了一个向上推的动作，“真相只有一个。”
崔义玄一脸敬佩的看着悟空。“说的好，才思敏捷，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么多的事情，悟空你果然是小神僧啊！”
“不用扯了！”陈科在一边继续给悟空拆台，“谁说蕲州符合这些事情的就崔公一个人呢，蕲州李别驾跟我也是瓦岗旧识，他也是读书人，跟说的完全一样，你这纯粹就是瞎蒙啊！”
“好吧，说说而已。”悟空双手一摊，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还有最后一个，也是一个决定性的证据。我前两天的时候偷偷听到了陈县令你跟我师父道信大和尚说，过几天新到任的刺史大人崔义玄会奉当今陛下的旨意来敦请他前去长安。”
“……”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果然是说复杂就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啊。”崔义玄扫了旁边一脸愕然的陈县令一眼，强忍着笑意又问了一句，“不过有一点悟空小师傅你说错了，我奉陛下之命，不是敦请道信大师一个人去长安，而是请道信大师和悟空小师傅你一起去长安。”
“承蒙陛下厚爱啊！”小和尚悟空露出了一个平静的笑容，似乎当今陛下召见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可有可无一样，“真的是让小衲我感激涕零啊！”
“对了，悟空小师傅，关于你在长安曾经做过的事情，崔某一直都有所耳闻，所以崔某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悟空小师傅……”
“崔公有事情，不妨直说。”
“其实，崔某的意思是……”崔义玄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尴尬。如果说刚到黄梅的时候，崔义玄对悟空这个名字还有点不熟悉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彻底的想起来了。
要知道，悟空当年在长安城闹的事情虽然闹的很大，但是其中的很多事情并没有外传。比如说发现了上清派的道士们使用巫蛊诅咒没有木有小吉吉，再比如说类似迁都影响国运，又或者王远知的死等等之类的事情。
知道的人知道，不知道的人就只能瞎猜。所以就算有了上次的长安之行，悟空这个名字在长安也不是所有人都明白的。就算是那些当事人自己也都不会全明白，至于说其余的长安权贵们能知道一点点的事情就算不错了。
而崔义玄恰恰就是知道一点点的那些人中间的一个，之所以开始的时候他忘记了悟空这个名字，是因为现在发生在他的狗皮倒灶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多的让他根本没有心思去想什么其他无关紧要的小事情而已。
“……崔某的意思是，想请悟空小师傅你帮着崔某看看前程如何？”崔义玄说出这句话之后，两只眼睛带着希冀的光芒看着悟空。
“前程吗？”悟空眨了眨眼，瞟了崔义玄一眼，露出了一脸的为难之色，“实不相瞒，崔公，小衲我已经对我师父道信大师保证过，自己不会随便使用神通了。”
“悟空小师傅……”
“崔公你不用说了！”悟空微微的垂下了眼皮，“小衲真的是不是随便的人！”
崔义玄看着眼前的这个一脸为难之色的小和尚，真的觉得心里一阵的郁闷。
要知道，他现在最烦心的就是自己的前途问题了，蕲州刺史，自己现在才混了一个蕲州刺史啊，而当初攻打王世充的时候比自己职位还低的多的那些人，比如说李靖，侯君集之类的，甚至连当时籍籍无名的比如说许敬宗之流的货色，现在职位都超过自己了。
凭什么啊？
随着崔义玄和悟空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场面上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重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陈科忽然插了进来。
“没错，悟空，我知道你不是随便的人，”陈科大咧咧的说了一句，“因为你随便起来都不是人啊！”这句话顿时打断了场内的沉闷气氛，就算是心里很郁闷的崔义玄，也差点被陈科的这句话给逗笑。
“好了，悟空！”陈县令很不见外的对悟空说，“咱们谁跟谁啊，我跟你说，崔公也不是什么外人，你就不要拿什么别的话来搪塞我们了，我还不清楚你啊！对你来说，看看崔公的休咎也不过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陈县尊！”悟空露出了一丝苦笑，“泄露天机是不好的！”
“说白了，你不就是想要拿架子吗？”陈科一拍胸脯，“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听到陈科的话自后，崔义玄也把眼光投向了悟空。
“唉，陈县尊你这话说的真是诛心啊……”悟空露出了一丝苦笑，“好吧，既然这样，那小衲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了。”
“真的吗？”崔义玄略带着一丝惊喜的语气问了一句。
“当然，小衲生平，从来不打诳语！”悟空平静的说，“不过小衲我有一个条件！”
就在悟空和尚刚刚处理完了哪个赌棍任洪，正浑身轻松的站在赌坊门口很没有高僧风度的打算伸一个懒腰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悟空，这把樗蒲丢的太漂亮了！蒙着眼睛，随手一掷就是卢，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你说的哪个赌圣了。”
“唉，我说陈县尊啊。”小和尚懒洋洋的把手中的锡杖反过来在背后蹭了蹭，头也不回的说，“你好歹也算是朝廷命官，不认真地在县衙里处理公务，每天出没在赌坊青楼什么的，要是让人知道了，你还怎么升迁啊。”
“咳咳，谁说我每天出没在赌坊青楼了？”陈科很心虚的先是扫了旁边的崔义玄一眼之后，然后立刻摆出了一副严肃的样子，“本官一向洁身自好，从来不踏足这些地方的，就连本官这次来，也是为了找你来的。”
“为了找我？”小和尚一面懒洋洋的耍了一个苏秦背剑的样子，将粗大的锡杖在他的背后转来转去，一面慢吞吞的转过身，“我不管你找我要做什么，但是先说好啊，我是绝对不会替你去赌博赢钱的，要知道，小衲乃是得道高僧，黄梅县宗教界知名人士……。”
“谁需要你替我赌博。”陈科袖子一挽，“我告诉你，当年我陈科在黄将军手下的时候，可是被人称作瓦岗关扑第一手……咳咳，”陈科扫了旁边的崔义玄一眼，“我这次来，是因为这位贵客想要见你。”
“贵客？”悟空小和尚上下扫了崔义玄一下之后，迅速的回答，“既然是贵客，请稍候。”说着，就听到清脆的叮当一声，本来被小和尚懒洋洋的在背后转了转去的锡杖已经笔直的被插到了他的身旁。
接着，崔义玄就看到这个一副惫懒样子的小和尚的双手宛若穿花蝴蝶一样围绕着他自己上下翻飞，也就眨了一两次眼之后，刚才的哪个申请惫懒，僧袍散乱的小和尚已经变得整整齐齐，年轻稚嫩的脸上的神情也变得一本正经，宝相庄严了起来。
“南无本尊大自在王佛！”小和尚单手拎起了旁边的锡杖，恭恭敬敬单手合十，“衲子悟空，见过刺史大人。”
“你认识我？”崔义玄的脸上带着笑容看着这个小和尚，这一瞬间的时间，这个小和尚似乎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对，应该说是绝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的话，恐怕谁都不会把眼前的这个很有佛相的小和尚和刚才哪个拍着桌子跟人对赌的小和尚看成一个人的。
“今生虽然缘吝一面，但是过去无量量劫之中，衲子与刺史大人总当有所交集。说不定龙华会上，曾是旧友呢。”小和尚一脸的云淡风轻，一脸的宝相庄严，“况且刺史大人现在乃是朝廷命官，则气数自然与他人不同，衲子以望气之法观之，便可一目了然了。”
“得了吧，你少扯了。”还没有等崔义玄说话，旁边的陈科已经接口了，“我也是朝廷命官，怎么去年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没有看出来的？”
“这个……陈县尊，所谓望气之法，是要因地制宜的。”悟空和尚的脸上一点也没有被揭穿的神色，依然是侃侃而谈，“衲子去年见到陈县尊你的时候，所处的地方实在是太过于杂乱，人声鼎沸，而且地点也特殊，财气煞气蒸腾，衲子看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什么地方杂乱，不是和现在一样是在这家赌档吗……咳咳”陈科刚刚分说了一句之后才发现不对，偷眼扫了一下一脸好整以暇的崔义玄，而小和尚则是好像完全没有听见他这句话的样子，伸手落落大方的招呼崔义玄。
“刺史大人公务繁忙，我们还是边走边说吧，不然让人知道刺史大人和县尊大人一起出现在档次这么低的赌坊，也不是好事情。”
“也好！”崔义玄带着微笑点了点头，“哪我们去哪里呢？”
“本寺在黄梅县有一座茶坊，也卖一些吃食。”悟空和尚用手朝一个方向略略的让了一下之后，“如果刺史大人不嫌弃的话，不妨可以来坐坐。”
“也好，哪就去坐坐吧！”崔义玄脸上带着笑容点了点头。现在，崔义玄忽然发觉，这趟来蕲州做刺史也不是什么很无聊的事情了。
最起码，眼前的这个小和尚就是一个很有趣的人物。这个变脸的速度，不，不应该说是变脸，而是就那几个眨眼的功夫，这个小和尚整个人的气质都完全改变了，从一个看上去很不着调的和尚就变成了一个十足十的高僧。
茶坊距离赌坊也不是很远，因为黄梅县本身就不是那种人口众多的上县，所以整个县城也就是大的街道两条，成十字交叉状，把县城分割成四块。从赌坊出来之后拐了一个弯之后，悟空和崔义玄一行人就已经到了茶坊。
估计是因为茶坊也算是双峰山正觉寺里的产业的关系，崔义玄发现，从他们跟着悟空进来到二楼窗户边的雅间里坐下，都没有一个伙计上来招呼过一声。但是他们才刚刚坐下之后，已经有一个伙计端着几个盘子上来摆到桌子上了。
就在第一个伙计才刚刚放下哪几个盘子，第二个伙计已经端着一个茶壶和几个杯子走了过来，熟门熟路的给每个人放下了一个杯子，然后把茶壶也摆放在桌子的中间。然后两个伙计一句话都没说就退了出去。
“让崔公见笑了，因为我素来不喝其他的汤饮的，所以这里的伙计已经习惯了。”在路上的时候，因为崔义玄的坚持，所以悟空小和尚也就放弃了一口一个的刺史大人，而是跟随着陈科陈县尊一起管崔义玄叫崔公。
此时他看了看有些愕然的崔义玄，笑着拎着茶壶给崔义玄倒上了一杯茶。“倒是忘记了崔公乃是清河崔氏出身了，想来这样鄙陋的茶饮崔公可能不惯。这样吧，崔公你先试饮一杯，如果不合崔公的胃口的话，我就叫人来给崔公煮茶。”
“无妨！崔某是客人，那么就客随主便吧！”崔义玄笑了一下，端起自己的茶碗喝了一口，觉得有些苦，微微皱了皱眉头。
“崔公，其实这饮茶之道，不外正和清雅四字。如崔公这样心有挂碍的话，饮茶只怕是只见其苦，而不得其乐啊。”说着，悟空一本正经的站起来，将崔义玄面前的茶杯端起来随手泼掉，然后从壶中又给他倒上了一杯。
“崔公现在可以先把所有的凡尘俗事全都抛下，现在闭上眼睛，端起茶杯，先品位这茶水的清香。现在放松，放松，过往种种，暂时都先抛之脑后。现在不要急躁，放松心情，对，就是如此，现在崔公你睁开眼睛，可以先自己看看你手中的茶汤。”
崔义玄轻轻的睁开眼睛，不知道是因为悟空的引导，此时的崔义玄的心情似乎比起刚才平静了很多。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手中的这碗茶竟然不是他喝过的那种绿油油的样子，而是一种透明的碧绿之色，在雪白的瓷杯中间仿佛是一块翡翠一样。
接着，崔义玄在悟空示意之下，举起手中的茶杯，轻轻的啜饮了一口。入口虽然还是有些微苦，但是旋即就可以感觉到唇齿之间传来一种淡淡地甘甜。好像有一种清纯之气从茶中渗透了出来传遍全身一样。
“果然是极品。”崔义玄放下茶盅，对着悟空说，“没有想到，你的这茶竟然是如此极品，不过奇怪的是，我第一口喝到的味道怎么和这完全不同。”
“茶者，是至清至纯之物。”悟空笑着解释，“而饮茶之时，禁忌心烦气躁，刚才崔公你的躁动之心已经染了哪杯茶，所以饮下的时候，只见其苦而不得其甘。而第二杯的时候，崔公你已经平心静气，所以才能体验茶之真意啊。”
“悟空小和尚你果然高明。”崔义玄又饮了一口之后，放下了茶杯，自嘲的笑了一下。“连我心情烦躁你也看的出来，那么你看的出来我为什么心情烦躁吗？”
“放龙于浅水，纵虎与笼中，这龙和虎又怎么能不烦躁呢？”悟空缓缓端起茶杯，给崔义玄又满上了一杯，“但是若有一日龙腾于云上，虎立于山巅的时候，他们自然就不烦躁了。”
“龙腾于云上，虎立于山巅。”崔义玄苦笑了一声，“说的轻松，实际上哪里有那么容易啊。”
“世间的事情，说复杂自然都复杂，说简单也自然都简单。很多的事情，虽然我们看着有很多的选择，其实认真地看来看去，也就是一个选择而已。”悟空稚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所谓云从龙，风从虎，这其实没有什么别的道理，大势而已。如果没有风云之势的话，就算是以龙虎的能力，也不过只能挣扎与浅水笼中，但是一旦拥有了风云之势，就可以震动天下。现在崔公你所缺的，就是你自己的风云之势而已。”
“风云之势吗？”崔义玄又端起了茶杯，轻轻的喝了一口，眼光流离不定，似乎是陷入了思索之中。而悟空和尚垂着眼帘，则是慢条斯理的用手拈起盘子里的葡萄干，放在嘴边轻轻的咬着。
陈科陈县令和大汉济玄两个人面面相觑的看了一眼之后，不约而同的低下头，和悟空和尚一样，从自己面前的盘子里拿起来零食吃。过了十几分钟之后，崔义玄终于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了桌子上。
“恭喜崔公，解开心障！”就在崔义玄呼气的时候，悟空和尚也放下了手里的葡萄干。恭恭敬敬的合十。
“这也多亏了悟空小师傅你的提点啊。”崔义玄转过头来看了看悟空之后，忽然转了一个话题，“其实从刚才到现在，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悟空小师傅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知道我是谁呢？”
“刺史大人乃是贵人，头上自然有紫气东来，”悟空做出了一副神棍的样子，“所以小衲一眼就看出来了了刺史大人你的身份了。”
“真的吗？”崔义玄有点震惊的看着悟空，“某在长安的时候，就曾经听过小师傅你的名字，没有想到，小师傅你果然是大有神通啊！”
“崔公你不要听他胡说。”陈科陈县令在一边插话进来，“某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根本没有认得出来我是县令，而且还赢了我两个月的俸禄……”
说到一半的时候，陈县令才发现自己失言了，讪讪的闭上了嘴巴，对着崔义玄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废话……”悟空眉毛一挑，对陈科说，“就你这七品县令，脑袋上能有什么玩意，怎么可以跟崔公这样头顶紫气的贵人相比呢？”
陈科对着悟空哼了一声，一副不屑的样子。
不过陈科的这番话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因为崔义玄早就听说过几年前的时候，悟空在长安的时候就被当今陛下都称为神僧的事情，只不过是忘记了那个神僧的法号，光记得是一个小孩子而已。
“悟空小师傅，你真的看到了崔某头上有紫气？”崔义玄有点激动的对悟空说。
虽然说崔义玄对神通术法之类的玩意一点都不懂，但是作为清河崔氏的子弟，他一算是博览群书的人了，所以这个头顶紫气意味着什么，他还是一清二楚的。
头顶紫气，那说明他最少将来也是可以侧身宰辅的人啊！
“这个……”悟空眨了眨眼，然后露出了一个微笑，“或许，可能，八成，大概……”
“你就是在蒙人的！”陈科露出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你就招了吧，悟空！”
“好吧，好吧，我招了！”看着崔义玄那认真地双眼，悟空双手一摊，做出了一副老实的样子，“小衲的确略有几分常人没有的手段，但是不会看到任何一个人，都用望气之法去看看他，因为道信师傅曾经要求过小衲，让我平时的时候，能不用神通就不用。”
“为什么呢？”崔义玄好奇的问了一句。
“因为道信师傅说了，以神通术法而引人入门的话，这不是正宗，而是邪道。”悟空微笑着说，“所以除非遇到一些非用不可的时候，一般情况之下，小衲我都不会用神通术法，更不要说在路上随便用神通去揣测别人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呢？”崔义玄又问了一句。
“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是不是读书人，小衲我自信还是一眼都可以看的出来的。”
“嗯！”崔义玄点点头。
“然后呢，首先，陈县令站崔公你的下手，说明他的地位比崔公你低。其次，陈县令和崔公你都穿着便服，而且距离不到三尺，说明你们是早就认识的故交。再者，我已经听说了崔公您来担任蕲州刺史的事情了。”
“这个不错！”
“陈县令是虢国公黄君汉的亲信，他所认识的故交读书人也一定是瓦岗出身，而且和黄君汉将军有过交往，而在蕲州来说，符合以上所有条件的读书人只有崔公您了，所以……”悟空和尚用自己白嫩的小手在自己的眼睛的旁边做了一个向上推的动作，“真相只有一个。”
崔义玄一脸敬佩的看着悟空。“说的好，才思敏捷，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么多的事情，悟空你果然是小神僧啊！”
“不用扯了！”陈科在一边继续给悟空拆台，“谁说蕲州符合这些事情的就崔公一个人呢，蕲州李别驾跟我也是瓦岗旧识，他也是读书人，跟说的完全一样，你这纯粹就是瞎蒙啊！”
“好吧，说说而已。”悟空双手一摊，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还有最后一个，也是一个决定性的证据。我前两天的时候偷偷听到了陈县令你跟我师父道信大和尚说，过几天新到任的刺史大人崔义玄会奉当今陛下的旨意来敦请他前去长安。”
“……”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果然是说复杂就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啊。”崔义玄扫了旁边一脸愕然的陈县令一眼，强忍着笑意又问了一句，“不过有一点悟空小师傅你说错了，我奉陛下之命，不是敦请道信大师一个人去长安，而是请道信大师和悟空小师傅你一起去长安。”
“承蒙陛下厚爱啊！”小和尚悟空露出了一个平静的笑容，似乎当今陛下召见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可有可无一样，“真的是让小衲我感激涕零啊！”
“对了，悟空小师傅，关于你在长安曾经做过的事情，崔某一直都有所耳闻，所以崔某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悟空小师傅……”
“崔公有事情，不妨直说。”
“其实，崔某的意思是……”崔义玄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尴尬。如果说刚到黄梅的时候，崔义玄对悟空这个名字还有点不熟悉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彻底的想起来了。
要知道，悟空当年在长安城闹的事情虽然闹的很大，但是其中的很多事情并没有外传。比如说发现了上清派的道士们使用巫蛊诅咒没有木有小吉吉，再比如说类似迁都影响国运，又或者王远知的死等等之类的事情。
知道的人知道，不知道的人就只能瞎猜。所以就算有了上次的长安之行，悟空这个名字在长安也不是所有人都明白的。就算是那些当事人自己也都不会全明白，至于说其余的长安权贵们能知道一点点的事情就算不错了。
而崔义玄恰恰就是知道一点点的那些人中间的一个，之所以开始的时候他忘记了悟空这个名字，是因为现在发生在他的狗皮倒灶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多的让他根本没有心思去想什么其他无关紧要的小事情而已。
“……崔某的意思是，想请悟空小师傅你帮着崔某看看前程如何？”崔义玄说出这句话之后，两只眼睛带着希冀的光芒看着悟空。
“前程吗？”悟空眨了眨眼，瞟了崔义玄一眼，露出了一脸的为难之色，“实不相瞒，崔公，小衲我已经对我师父道信大师保证过，自己不会随便使用神通了。”
“悟空小师傅……”
“崔公你不用说了！”悟空微微的垂下了眼皮，“小衲真的是不是随便的人！”
崔义玄看着眼前的这个一脸为难之色的小和尚，真的觉得心里一阵的郁闷。
要知道，他现在最烦心的就是自己的前途问题了，蕲州刺史，自己现在才混了一个蕲州刺史啊，而当初攻打王世充的时候比自己职位还低的多的那些人，比如说李靖，侯君集之类的，甚至连当时籍籍无名的比如说许敬宗之流的货色，现在职位都超过自己了。
凭什么啊？
随着崔义玄和悟空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场面上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重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陈科忽然插了进来。
“没错，悟空，我知道你不是随便的人，”陈科大咧咧的说了一句，“因为你随便起来都不是人啊！”这句话顿时打断了场内的沉闷气氛，就算是心里很郁闷的崔义玄，也差点被陈科的这句话给逗笑。
“好了，悟空！”陈县令很不见外的对悟空说，“咱们谁跟谁啊，我跟你说，崔公也不是什么外人，你就不要拿什么别的话来搪塞我们了，我还不清楚你啊！对你来说，看看崔公的休咎也不过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陈县尊！”悟空露出了一丝苦笑，“泄露天机是不好的！”
“说白了，你不就是想要拿架子吗？”陈科一拍胸脯，“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听到陈科的话自后，崔义玄也把眼光投向了悟空。
“唉，陈县尊你这话说的真是诛心啊……”悟空露出了一丝苦笑，“好吧，既然这样，那小衲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了。”
“真的吗？”崔义玄略带着一丝惊喜的语气问了一句。
“当然，小衲生平，从来不打诳语！”悟空平静的说，“不过小衲我有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