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你只有这两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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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父亲的首肯，程书蕊立即着手度假村项目更多的资料调查。
岸阳数年前曾低价买了一处荒地，就在G市郊区，附近是高速路出口，当时就冲价格低捡的，一直抽不出空去弄，后来又资金紧缺，就丢那了。
欧阳城跟她去调查地形，周围的环境与及交通，然后进一步细化方案。
两人坐在小山坡上一边讨论一边修改，具体方案当然都是欧阳城做，跟程书蕊讨论的是她想要什么样的效果。
程书蕊跟他一样都是爱玩的人，所以在设计上不约而同都倾向增加更多玩的元素。
虽然对人工智能了解很肤浅，但程书蕊有不少奇思妙想激发欧阳城的灵感，然后他会提出更明确细致的方案供她选择。
总而言之，他们在工作上也惊人地默契，这使他们对项目的热情更高了，灵感也源源不断。
整理到下午，度假村的基本轮廓已经在他们的脑海里成型。
欧阳城将打草稿的平板关掉放到一边，仰躺到草地上，长长呼出一口气，“啊，要累死了！”
程书蕊坐在旁边看着他，心里居然闪过一个念头：要给他揉揉肩么？
当然，那只是想想。
见她不安慰，欧阳城郁闷了，歪过头来抱怨：“过两天新官上任，演讲稿我都还没准备呢，公司之前的业务跟你的度假村八竿子打不着，要怎么跟老古董们协调我现在还一点头绪都没有……”
程书蕊忽然手撑在草地上，俯身亲他的嘴。
欧阳城大手一扣，将她拉到他身上。
亲了一会儿，她挣开又坐起来，小声说：“别给人看见了。”
欧阳城嗤一声：“看见又怎了？影响你跟宗泽宇联姻？”
程书蕊不说话。
欧阳城顿时很不爽，板着脸坐起来，拿了平板就走。
程书蕊跟在他后面，“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欧阳城回头看她一眼。
她眨眨眼，清清淡淡的表情并没有过多的讨好和抱歉。
他不客气地又转回头。
事实上，程书蕊真的很想给他揉揉肩，然后很温柔地看着他说，欧阳城，辛苦你了，谢谢你……
但，那绝对不符合她在他心里的形象，他一定会嘲笑，程书蕊，原来你这么俗！
欧阳城就是喜欢她坏坏的，看起来没心没肝。
只有她露出坏的样子，他才可以恣意对待她，那样很刺激，他舍弃不了。
姐姐就是不够坏，所以他轻易就腻了。
两人回到程家，欧阳城将平板里的照片及各种资料复制到程书蕊的笔记本里，顺便将上次做的方案重新修改一遍。
程书蕊去给他端吃的过来，然后在他旁边看。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欧阳城打字嗒嗒的声音。
忽然外面走道上一阵高跟鞋的声音打破了宁静，那不是母亲走路的声音，程书蕊怔住。
一抹婀娜的身影很快出现在门口。
果然。
程书蕊不觉站起来，“姐。”
程小曼提前回来了。
自然是因为前天洛晓晴兴高采烈给她打了电话。
得知欧阳城一回国就过来程家，还说要合作项目，她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震惊。
是妹妹的原因，直觉强烈地告诉她。
隐晦的愤怒涌上心头，各种不好的想法在脑海里翻滚。
魂不守舍地忍了一天，第二天还是回来了，毕业证也等不及拿。
现在看着欧阳城和妹妹两个人呆在房间里，妹妹刚才还坐在他身后看他做事，程小曼的妒火轰地冲上来，脸色很难看。
欧阳城暂停打字的动作，看向她，“你回来得还挺早，我以为毕业典礼还要等几天。”
程小曼是很愤怒妹妹，可是对欧阳城却没法生气，强忍了一下，说：“是还要几天，但我不想等了。听说你和书蕊要做度假村的项目，我回来帮忙。”
“好。”欧阳城点点头，“你应该比她靠谱一点，她连个方案书都不会写。”
程小曼怔了怔。
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倒叫她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我还有些没弄完，先忙了。”他说着又转回去继续手头上的事。
“嗯，好的。”程小曼只好转身，她刚才急冲冲地赶来妹妹这边，连身上的包都还没放下。
但走了一步又犹疑，正待再回头，程书蕊已经识趣地跟过来。
到了程小曼的房间，只见洛晓晴在那给她收拾带回来的行李。
“见到阿城了吗？”洛晓晴笑着问。
程小曼把包包放下，避开母亲的目光，“见着了，他正忙着，所以不打扰他。”
洛晓晴取笑道：“我女儿就是这么体贴！”
程小曼有些怨恨地看向妹妹。
程书蕊装作没注意，看母亲整理东西。
一直忍到母亲终于出去，说要跟阿姨去买菜做晚饭，程小曼假装了很久的脸色沉下来，过去把门关上，回来盯着程书蕊。
“在X国两年他都没去看你，为什么回来他的态度就变了？你们两个，真的很奇怪！”
程书蕊默了默，“姐，我们本来就是朋友，虽然因为坐牢的事他生气我，但不可能一直生气下去。项目的事，是我去问他的，看在我们两家的情分上他愿意合作，再说，这合作对他也有好处。”
程小曼狐疑地看着她，并不相信。
“你坦诚告诉我，你确实真的没有介入我们之间吗？”
这真是灵魂的拷问，程书蕊觉得自己以后应该还会遭到命运更严厉的惩罚。
承受着姐姐利剑一样的目光，半晌才答非所问，缓缓说：“姐，如果你们以后在一起，我会祝福你们。”
程小曼仿佛感到一股寒气直接从心底蔓延到头顶，冷笑起来。
“你已经知道他对我变心，再说这样的话难道不是嘲讽？如果我跟他以后不会在一起，那你就是有机会了？”
程书蕊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应对她的咄咄逼人了。
“你就是喜欢他，不然为什么会为他顶罪，还在记者面前维护他？你这样真的很卑鄙知道吗，之前他对我那么好……”
程小曼突然捂着脸哭起来，“我曾经以为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可是一切都变了……你为什么要去X国，还招惹了刘炳辰！”
“我不会放弃他的，你别想着有机会！我还是你姐姐呢，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程小曼哭得那么伤心，梨花带雨的样子任谁看了都心疼。
程书蕊的眼眶不禁也红了，心绞成了一团，不知道要怎么承受这种感觉，太痛苦了。
“姐，你别哭了。”她抱住程小曼，声音哽住。
心说他有什么好的。
可是如果他不好，为什么自己也一样放不下。
如果她在自己都执着的时候劝姐姐不要执着，那才是真的卑鄙吧。
程小曼不理她，哭得更加悲痛。
对程小曼来说，这委屈没法形容。
妹妹没去X国之前，欧阳城对她温柔体贴，呵护备至，那是她最开心幸福的一段时光，理想中的爱情也不过如此。
可是突然间什么都改变了。如果真的是因为妹妹的介入才造成这样的结果，叫她怎么承受得了。
再说妹妹有什么比得上她的，如果欧阳城会倾向妹妹，那肯定是因为妹妹使了什么手段。
如果真是这样，有一个这么坏的妹妹，她该多伤心。
想到这，她哭着说：“程书蕊，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你离他远些！你还叫我姐姐的话，就不要这样伤害我！”
程书蕊心如针扎，眼睛也湿漉漉的，抿着唇不说话。
程小曼哭了一会儿，怕父母听到，变成低低的啜泣，背对着妹妹再不说话。
忽然有人敲门，两人都一惊，程小曼忙把眼泪擦干，偏过头，站起来。
程书蕊看姐姐一眼，过去把门打开。
门外站着欧阳城，“东西已经弄好，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程小曼一下抬头泛红的眼睛，难以置信。
她才回来，他坐下跟她聊一会儿都不愿意吗。
程书蕊也是怔住，他这样走掉，母亲肯定会怀疑。
她迟疑了一下，说：“现在就走吗，我妈妈会很高兴你留下吃饭的。”
欧阳城已经看出程小曼的异样，而程书蕊竟希望他帮忙维护表面如旧的假象，他不禁烦躁。
心说这妹妹真是好，明明都将他的心从姐姐那夺走了，现在还大度地让他继续在她家人面前扮演姐姐的男朋友。
或者说，她其实并不介意他继续周旋于两姐妹之间，就像她自己现在周旋于他和宗泽宇之间。
看了眼腕表，还有半个小时就六点了。
他阴沉地看了程书蕊一眼，“那我继续用一下电脑。”
看看半个小时能不能把一篇上任演讲稿码出来。
视线一直追随着他离开，程小曼的眼睛又蒙上了一层水雾。
“他只跟你说话，连看都不看我。”
程书蕊沉默了一晌，转向姐姐。
“姐，关于你和他之间的事，我不想说，也不合适说，但是跟他合作的事情很重要，这关乎岸阳能不能度过难关再次腾飞。所以，虽然明知道你很难过，我还是希望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影响到合作。”
程小曼呆了呆。
吃过晚饭，洛晓晴还想欧阳城留下来多坐一会儿，但他客气拒绝了，“要忙的事还有很多，真的要走了。”
程小曼把他送到外面，他什么也不说，开车就走。
她顿时又泪水涟涟。
在X国的时候他就是一直避着她，过去一年几乎没见过几次，这次回来，依然如此冷淡。
欧阳城回到住处，泡了杯咖啡打开电脑坐下。
恒华的新智能与能源目前的业务跟度假村勉强只能说是有关联。
因为公司一开始的方向是研制智能机器人与及探索节能领域，目标是生产产品来卖，而不是承接项目设计。
现在程书蕊是让他设计一个度假村，根据需要开发相应的智能机器人，比如具有各种技能的服务员机器人，还有安保系统，无人自助的智能系统，还有环境中能源的循环使用，将空气和水，阳光，植物，通通用上……
虽然只是一个占地一万亩的度假村，事实上却聚集了最先进的科技成果和最大胆的理念，这项目要是真的顺利完成，不但在国内，放眼国际都将是一个里程碑式的工程。
度假村的设计还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恒华目前的研发水平还明显有一段距离。
恒华的股东们绝对想象不到这工程的浩大，投入的人力物力之多。
欧阳城已经可以预见接下来面临的种种困难。
可是，正因为这个项目如此有难度和挑战性，他反而更加想要啃下来。
一旦恒华迈出这一步，新智能的研发就算是入门了。
到时放眼国内，不会再有一家能超越恒华。
他凝眉思考着，不觉咖啡喝完，放下杯子，又继续陷入沉思。
研发和聘请专家他心里有底，就是在度假村项目进行的过程中需要同时研发系列智能产品，届时会源源不断地需要资金，如果让股东们事先清楚所需要的全部资金，估计项目就不用做了。
他得巧妙点，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只看到成功后的恢弘蓝图，头一热入了坑，以后钱再一点一点地要。
心中大致有了想法，他打开文档开始飞快地打字。
一口气工作到深夜十一点，规划书初稿完成，把电脑关上，靠到椅背上长舒一口气。
思考过度的后遗症是，累得不想睡。
脑海里闪过程书蕊的身影，如果她在这，此刻他只想抱着她，什么也不说。
然后又想起下午的事，心中不觉烦闷起来。
洗了澡倒在床上，心情越发压抑。
她不是答应了么，要他帮忙就让他高兴，可现在就让他不高兴了。
一想起吃饭时她妈妈热情地设想他和程小曼的未来，而程书蕊淡定自若的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为了她家，她还真够隐忍的。
在床上翻来覆去，他腾地又坐起来。
程书蕊，看你能委曲求全到什么程度！
程书蕊此时也还没睡。
姐姐回来后发生的事让她痛苦，躺在床上思来想去，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特别是姐姐那句，离欧阳城远点，还叫她姐姐的话，就不要那样伤害她……
程书蕊觉得自己真的是个罪人。
现在才刚开始呢，以后还有更多的事情发生，她要怎样才能淡定面对一切。
欧阳城对她来说就像锐利的荆棘，而她就像那传说中的荆棘鸟，靠近他，将自己扎得鲜血淋淋……
正暗自叹惜，手机忽然响起来。
她呆了呆，接通电话。
“我睡不着。”欧阳城直接了当。
程书蕊愣住，轻声问：“怎么了？”
“忙过头了，累得睡不着，你过来。”他说。
程书蕊默然。
“怎么，这么快就坚持不下去了？”欧阳城冷嘲热讽，“你不哄我高兴，不怕我撂挑不干？”
“阿城。”程书蕊心里一阵挣扎，痛苦不堪。
她很少直接叫他的名字，这一声让欧阳城为之一动。
但他也很生气很不好受好吗，为什么他就非得乖乖地被她拿捏。
“不来么。”他故意继续嘲弄。
“已经这么晚了……”
“怕出来被你姐姐知道？”他嗤笑，“你悄悄出来就好了，我在外面等你，你不用车子，应该不会被发现。”
程书蕊没话可说了，半晌，“好，你等我一下。”
出了门，果然看到欧阳城停在远处的车子。
上了车，欧阳城瞥一眼她的包包，又是一声嗤笑。
“明天就在外面逛上半天，装作早上出去回来。”
程书蕊脸颊发烧，却也恼火，故意嗯一声。
路上经过一个24小时药店，欧阳城停下车。
见程书蕊望过来，他说：“我去买些东西备着，总不能老让你吃药。”
程书蕊的脸倏然又飞上红晕，收回视线。
因为换了地方不怕被人发现，两人的感觉有些不一样。
欧阳城足足折腾到三四点，他好像一点也不想睡。
让程书蕊窘迫的是，他居然跟她聊天，跟她讨论什么姿势他最有感觉，还很真诚地问她的感受，仿佛他们在探讨一道有趣的数学题，又或者商量周末计划，再一本正经不过的事情。
“程书蕊，我觉得女人穿这种衣服特别好看，你下次穿给我看看。”他搂着她趴在床上看他收藏的图片，指着其中一个骚首弄姿，衣不蔽体的岛国女人说。
程书蕊捂捂滚烫的脸颊，“你收集这些东西不怕警察请喝茶。”
“我就偷偷看，又没有传播。”他一本正经，“你别转移话题，我刚才说的你还没应我呢。”
她仍半捂着脸，“以后让你女朋友穿给你看。”
“女朋友我一般不让她干这种事。”欧阳城故意说，“比如你姐，我就没有唐突过她。”
程书蕊深呼吸。
欧阳城忽然将她像乌龟一样翻过来，压上去，“不行了，说着我又有感觉了。”
程书蕊：“……”欧阳城决定先争取父亲欧阳瑞安的支持。
听儿子说要跟程氏合作，欧阳瑞安沉下脸打断：“胡闹，做事业不是儿女情长！”
欧阳城也不着急，淡定地说：“这不是儿女情长，这是一个拓展新业务的契机。”
“如果恒华有能力设计这类型的智能度假村，以后就可以拓展更宽，智能酒店，超市，还有医院银行的智能系统，全都是我们可以涉足的领域。”
欧阳瑞安疑惑了，“你真的有信心？”
“至少百分六十以上的信心，对于一个还很新的领域，这应该足以去拼一拼，不是吗？”欧阳城说。
“那你给自家建一个，钱我们又不是没有，为什么把这么好的商机给程家！”
欧阳城淡淡说：“如果出来效果好，以后我们当然也要建一个，但现在还在摸索，有程家一起分摊风险并不是坏事。”
欧阳瑞安洞若观火地盯着他，“我看你就是想帮程家。”
欧阳城泰然自若，“帮他们又怎样，在双赢的情况下这人情完全可以做。”
欧阳瑞安若有所思，想了想，试探地问：“你确定了解过了？程氏还有这个能力建度假村？据我所知，他们在好几个地方的投资资金链都断掉了，别是拿女儿诱你入坑！”
欧阳城脸微热，心想老爸这歪脑筋倒也说中了，程书蕊就是拿自己诱他入坑。
虽然心虚，但他怎么可能让父亲看出他的底牌，就像当初父亲泰然自若地骗他刘炳辰的事会处理好，这次他也要同样堂而皇之地骗父亲一回，就当是以牙还牙。
“爸这是没看懂。程氏这两年是老实装孙子，不管刘章先怎么为难都不反抗，暗地里却卧薪尝胆，耐心等刘章先下台再东山再起。他们打算用来建度假村的那块地就是早些年攒下的，单地皮的问题就解决了数十亿的资金。”
欧阳瑞安不由点点头，说：“程安国那家伙确实是个老狐狸，看他这两年有意地跟宗泽宇来往就知道了，还有他的小女儿也很厉害，识时务而且沉得住气。”
说到这，他瞥儿子一眼，“度假村的事，不会就是程书蕊出面，利用你对她愧疚的结果吧？”
程书蕊和自家儿子在机场接受采访的视频他可是由头到尾看了好几遍。
欧阳城一脸尴尬，心说真是知子莫若父。“确实是程书蕊出的面，但度假村的事我是仔细想过才答应下来的，正愁一个方向，她的提议让我兴奋。”
欧阳瑞安哈哈大笑，“撇开他们程家不说，程书蕊那孩子跟你倒有点旗鼓相当的小聪明，我看她跟宗泽宇来往就知道了。”
宗泽宇是欧阳城的忌讳，听到父亲这么说顿时脸色有些不好。
欧阳瑞安瞧着他，笑得更加意味深长。忽然拍拍儿子的肩膀，“儿子，既然你都有了明确的想法，那就加油干吧啊。老爸现在还是愿意给你买单的，再过几年，就不能随心所欲了。”
欧阳城眸光一凛，“是，必不负你所望！”
欧阳瑞安轻笑，对他挥挥手：“去忙吧。”
有了父亲的支持，欧阳城顿时信心百倍，斗志昂扬。
任职大会上，不久前才满22岁的欧阳城意气风发，就职演讲很是精彩，十分鼓舞士气。
一开始还对他颇有些不屑的理事们不禁刮目相看。
不过，欧阳城一上台就提出要跟程氏合作建智能度假村的计划，大家又怀疑了。
对此欧阳城没有半分怯意，淡定自若地将华丽丽的计划书po出，口若悬河地跟众人勾画出一个有理有据，有勇有谋的宏伟规划。
众人皆惊，有种恒华未来掌控者横空出世的震撼。
先不管他这宏伟计划有多少实践性，至少这想象力、魄力和进取心，就让大家受感染而激情涌动。
就是没有谁敢先表态。
毕竟这么大的项目不是闹着玩，一个才22岁的孩子，再有才华也让人担心他的实际能力。
这时欧阳瑞安发话了，“这个计划欧阳总监事前跟我细致讨论过多次，我经过深思觉得可行，恒华在稳定发展的过程中，需要这类年轻大胆又谨慎细致的尝试，所以我支持这个提案。”
此话一出，那些本来就有些松动的人立即附和称是。
少数几个出于不同派系的私心，不乐意支持，但看这情形不好冒然反对，便不说话。
于是欧阳城顺利通过了度假村项目，散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绷紧了好几个小时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大舒一口气，有种恍若做梦的感觉。
笑容悄悄扬开，有点孩子气的窃喜。
修长的手指拿起手机，潜意识想找程书蕊邀功炫耀，但笑了笑，又放下。
以后他还有更多让世人瞩目的，今天这不算什么。
装作淡然的样子，埋头工作到下班，在秘书室一众女人爱慕的目光中潇洒离开。
晚上家里庆祝他顺利上任，高朋满座吃了一顿饭。
那个被长辈多次称赞的堂哥也在，客气恭喜，态度谦和。
不过欧阳城有些心不在焉，淡淡的。
欧阳瑞安对儿子在取得第一步胜利后没有得意忘形很是赞赏，心情颇好，一晚都笑盈盈的。
喝了酒，家人不给欧阳城回他自己的住处，他只好在大宅留宿一晚。
拿着手机，很想给程书蕊打个电话或发信息。
想了想，又有点生气。
心说她为什么就不能主动给他发个信息？
好像两人下了床就是客气疏离的陌生人。
把手机丢掉，翻来覆去，酒意上来，终于睡着。
翌日。
忙到下午，收到X国几位专家的邮件，是对他预约见面的回复。
欧阳城回复了邮件，把电脑关上，下班。
打电话给程书蕊，响了好一会儿她才接。
“一起吃饭吧，有事跟你说。”他故作淡漠地说。
电话那头犹豫了一下，“不吃饭，晚些去你那行不？”
她的声音很低。
欧阳城以为她是怕程小曼听到，勾起唇角。
却蓦然听到一个分明故意的声音：“蕊蕊，阿姨问你吃不吃芒果。”
欧阳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放下手机，按挂断。
宗泽宇跟她的关系已经到了可以出入她家的地步了？
他的脸色难看极了。
如果她胆敢在跟他保持这样的关系下与宗泽宇谈婚论嫁，好，他服她！
熊熊的怒火冲上来，几乎将欧阳城的理智也烧掉。
程书蕊，你这是找死！
听到电话挂断，程书蕊滞住，难以置信地望向宗泽宇。
这混蛋，明明是过来找她爸谈接手岸阳两大投资的事情，结果谈完也不走，在她家东逛西逛等吃饭，见她避开接电话偏找来，故意用一副粘腻得要命的嗓音叫她的名字。
这下欧阳城肯定要爆发雷霆之怒，她死定了。
宗泽宇见她这表情立即怀疑电话是男人，比如欧阳城打来的，笑得顿时更加开心，“啊不好意思，原来你在打电话，那我不打扰了。”
程书蕊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赶紧去哄欧阳城，但是她站在那良久，最后暗叹了口气。
有什么好解释的，解释了欧阳城还更加看低她。
回到客厅，见到宗泽宇在跟她母亲套近乎，“阿姨，这芒果真甜！”
洛晓晴不过才四十多，保养得又好，跟他站在一块说实话就跟姐弟差不多，被他的一声阿姨叫得十分不自在，被叫老的感觉让人很不爽。
但是程安国背地里跟她说了几次，说时下公司困难，宗泽宇是为数不多愿意帮忙而不是落井下石的人，而且说不定以后两家会联姻。
洛晓晴想到让自己忧心的小女儿，虽然不是那么满意宗泽宇，但现在这情况，好像他的条件还是很不错了。
所以各种衡量之下，她改变了从前对他的不待见，对他叫“阿姨”也忍了。
“好吃吗，这是托人从T国买的，等下宗先生带些回去给家人尝尝。”洛晓晴客气笑道。
“是吗，那真是太谢谢了！”
感觉到程书蕊过来，宗泽宇转过头对她笑，“蕊蕊快过来，我都没舍得吃完，还留给你几块！”
洛晓晴忍俊不禁，“你这么客气干什么，吃完我再切来。”
“那可不行，听说阿姨做菜特别好吃，我还要留肚子等下多吃点。”
洛晓晴被他逗笑，“好，那等下你多吃点。”
程书蕊：“……”
洛晓晴去跟佣人做菜，宗泽宇粘着程书蕊，笑嘻嘻地问：“我这么听你的话，为你家的事赴汤蹈火，没有什么奖励么？”
程书蕊虽然烦恼他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不放，但是心里确实很感激他的出手相助。
能在度假村项目确定之前把目前岸阳集团最为棘手的麻烦解决掉，还收回一笔资金为下一步作准备，真是让人大松一口气。
“谢谢你赴汤蹈火，希望以后也有机会为你赴汤蹈火一次。”她勾起浅浅的笑意，半开玩笑道。
宗泽宇不禁轻嗤了声，“你真是太坏了，怎能诅咒我呢。不要你为我赴汤蹈火，你就以身相许好了！”
刚才因为他故意骚扰了她的秘密电话她的脸色一度难看来着，但是只一会儿她就神色若常，跟他开玩笑，他还挺喜欢她这点。
两人正相对着，忽然听到有从楼梯下来的脚步声，宗泽宇望过去，是程小曼。
程小曼垂着眼睛，连看都不愿看他们。
宗泽宇追求妹妹的事现在已经被家里默许，而妹妹好像也不拒绝，这让程小曼感到鄙夷不解。
大家怎能为了利益如此将就，虚与委蛇，明知道宗泽宇名声有多不好。
最让程小曼无法理解的是妹妹，心想，她到底真正喜欢的是谁？难道自己猜错了，她其实谁都不喜欢，不过是为了所谓的大局，利用宗泽宇和欧阳城？
欧阳城如果被这样的妹妹迷到，那程小曼真的很生气。
见程小曼挽着包包，程书蕊微讶，“姐，你要出去？”
程小曼嗯一声，对宗泽宇形式地颔一下首，并不看他。
程书蕊想说是不是吃过饭再出去，但是这道理姐姐怎会不知道呢，她自然是不愿意吃才选择在这个时候出去，自己提醒的话只会让她不快。
程小曼刚到门口，就见有佣人过来，说：“欧阳少爷过来了。”
程小曼一下定住，而程书蕊则脸色一变，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
就知道他不会让她痛快，程书蕊一个头两个大。
宗泽宇诧异地看向程书蕊，笑道：“咦，热闹了。”
程小曼呆了呆，忽然转身往回走。
虽然装作淡定地从宗泽宇他们身边走过，但脸上还是染上了红晕。
不过宗泽宇和程书蕊都没有心思在意她这副小女儿情态。
欧阳城突然在这个时候过来，于情理很不合，程小曼刚才还想出去，显然没料到他会来，那么，在吃饭时间过来，难道是为了谈公事么？
宗泽宇意味深长地盯着程书蕊，她的表情虽然还是很淡定，但显然跟刚才不一样了。
就在这会儿，欧阳城进来了。
“哦宗先生，这么巧。”他手里提着一个纸袋，上面印着一个花店的名字，看一眼宗泽宇，淡漠地说。
宗泽宇微微一笑，更加怀疑之前跟程书蕊打电话的人就是欧阳城，因为他的眼里根本没有“这么巧”的惊讶。
“能在这里碰上，确实很巧。”宗泽宇笑道，“听说就职大会已经开过了，恭喜城少年轻有为，希望以后有机会合作。”
欧阳城不屑地扯扯嘴角，向程书蕊走过去，将手里的纸袋递给她，“给你和你姐姐的礼物。”
程书蕊脸颊微热，伸手接过。
宗泽宇诧异地笑，“城少还真有意思，送姐姐礼物连妹妹的也备上。”
欧阳城淡淡地说：“我向来如此，书蕊收到我的礼物多得很，这有什么不妥吗？”
“当然没有，蕊蕊讨人喜欢，我每次见着她都想送她礼物。”宗泽宇故意说。
欧阳城暗哼，“宗先生女朋友众多，对于送礼物肯定很有心得，不像我，想表示心意时都不知道该送什么。”
宗泽宇呵呵，“女朋友众多那都是过去式了，以后我就想专心对一个人。城少还年轻，就跟我当年一样风度翩翩，肯定也有很多爱慕者，苦恼不知道怎么拒绝。”
欧阳城瞟他一眼，“宗先生说笑了，我风度翩翩那是跟我父亲当年，爱慕者再多，能进我眼的不多。”
程书蕊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
两个男人都望过去，她不好意思地挡挡唇，换回淡然的表情，说：“我把礼物拿上去。”转身想走。
宗泽宇说：“还挺好奇城少送的是什么，两姐妹的礼物都是一样的么？不会是一人一支红玫瑰吧？”
这话可是有点恶意了。
程书蕊瞥向欧阳城，“城少还不至于这么俗吧。”
欧阳城扯扯嘴角，偏不叫她打开。
程书蕊对他们两人唇枪舌战的感到好笑，转身拿了东西上楼。
到了楼梯半中忽然看到姐姐在上面冷脸转身，原来她早就下来了，就站在转角那听着楼下欧阳城和宗泽宇斗嘴。
程书蕊脸上的笑意消失，默然跟在姐姐身后。
进了房间，不待妹妹说什么，程小曼转过身阴沉地从妹妹手中将纸袋扯过去。
把里面的盒子拿出来打开，礼物并没有太稀奇，不过是两盆小花。
但花不一样，卡片写着小曼的是一盆极为娇嫩的粉色丽格海棠，而给书蕊的却是一盆刺扎扎的仙人球。
程书蕊简直可以从那满身刺的仙人球看出欧阳城满满的怨气。
但这明显的差别并没有让程小曼高兴起来。
相反，刚才听到欧阳城与宗泽宇针锋相对的话，再配上程书蕊那个仙人球，程小曼突然就明白了。
自己看似的完美，跟欧阳城存在着看不见的隔阂，倒是他对程书蕊的随意昭示了他们两人间的亲近。
“他来我们家干什么，我不觉得他是来找我的。”程小曼把那盆精致的小花推到一边，冷冷地睨向妹妹。
程书蕊垂下睫毛，“我也不是很清楚，可能是项目的事有进展了。”
之前欧阳城打电话叫她吃饭，说有事要说，感觉应该不会是想跟她谈情说爱，而是度假村的事。
程小曼觉得自己真的越来越讨厌这个什么都隐藏得紧紧的妹妹了，以前都没有觉得两人之间的隔阂如此之深。
欧阳城过来洛晓晴最高兴，一大桌子人吃饭，两个“未来女婿”看着都一表人才，虽然宗泽宇的年龄是她最不满意的。
想象中两个女儿都有了着落，怎么不叫她松口气。
倒是程安国，敏感地察觉到四个年轻人的不对劲，有些发愁。
吃完饭，欧阳城和程安国到书房去谈度假村的事，程安国犹豫了一下，没有叫两个女儿。
度假村的事，程安国其实有点担心宗泽宇太早知道，会影响到目前在谈的接盘的事。
宗泽宇还厚着脸皮坐在那，没有回去的意思。
欧阳城如果不过来，他吃完饭应该就回去了。
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那小子对程书蕊有想法，这让宗泽宇非常不爽。
有了父亲的首肯，程书蕊立即着手度假村项目更多的资料调查。
岸阳数年前曾低价买了一处荒地，就在G市郊区，附近是高速路出口，当时就冲价格低捡的，一直抽不出空去弄，后来又资金紧缺，就丢那了。
欧阳城跟她去调查地形，周围的环境与及交通，然后进一步细化方案。
两人坐在小山坡上一边讨论一边修改，具体方案当然都是欧阳城做，跟程书蕊讨论的是她想要什么样的效果。
程书蕊跟他一样都是爱玩的人，所以在设计上不约而同都倾向增加更多玩的元素。
虽然对人工智能了解很肤浅，但程书蕊有不少奇思妙想激发欧阳城的灵感，然后他会提出更明确细致的方案供她选择。
总而言之，他们在工作上也惊人地默契，这使他们对项目的热情更高了，灵感也源源不断。
整理到下午，度假村的基本轮廓已经在他们的脑海里成型。
欧阳城将打草稿的平板关掉放到一边，仰躺到草地上，长长呼出一口气，“啊，要累死了！”
程书蕊坐在旁边看着他，心里居然闪过一个念头：要给他揉揉肩么？
当然，那只是想想。
见她不安慰，欧阳城郁闷了，歪过头来抱怨：“过两天新官上任，演讲稿我都还没准备呢，公司之前的业务跟你的度假村八竿子打不着，要怎么跟老古董们协调我现在还一点头绪都没有……”
程书蕊忽然手撑在草地上，俯身亲他的嘴。
欧阳城大手一扣，将她拉到他身上。
亲了一会儿，她挣开又坐起来，小声说：“别给人看见了。”
欧阳城嗤一声：“看见又怎了？影响你跟宗泽宇联姻？”
程书蕊不说话。
欧阳城顿时很不爽，板着脸坐起来，拿了平板就走。
程书蕊跟在他后面，“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欧阳城回头看她一眼。
她眨眨眼，清清淡淡的表情并没有过多的讨好和抱歉。
他不客气地又转回头。
事实上，程书蕊真的很想给他揉揉肩，然后很温柔地看着他说，欧阳城，辛苦你了，谢谢你……
但，那绝对不符合她在他心里的形象，他一定会嘲笑，程书蕊，原来你这么俗！
欧阳城就是喜欢她坏坏的，看起来没心没肝。
只有她露出坏的样子，他才可以恣意对待她，那样很刺激，他舍弃不了。
姐姐就是不够坏，所以他轻易就腻了。
两人回到程家，欧阳城将平板里的照片及各种资料复制到程书蕊的笔记本里，顺便将上次做的方案重新修改一遍。
程书蕊去给他端吃的过来，然后在他旁边看。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欧阳城打字嗒嗒的声音。
忽然外面走道上一阵高跟鞋的声音打破了宁静，那不是母亲走路的声音，程书蕊怔住。
一抹婀娜的身影很快出现在门口。
果然。
程书蕊不觉站起来，“姐。”
程小曼提前回来了。
自然是因为前天洛晓晴兴高采烈给她打了电话。
得知欧阳城一回国就过来程家，还说要合作项目，她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震惊。
是妹妹的原因，直觉强烈地告诉她。
隐晦的愤怒涌上心头，各种不好的想法在脑海里翻滚。
魂不守舍地忍了一天，第二天还是回来了，毕业证也等不及拿。
现在看着欧阳城和妹妹两个人呆在房间里，妹妹刚才还坐在他身后看他做事，程小曼的妒火轰地冲上来，脸色很难看。
欧阳城暂停打字的动作，看向她，“你回来得还挺早，我以为毕业典礼还要等几天。”
程小曼是很愤怒妹妹，可是对欧阳城却没法生气，强忍了一下，说：“是还要几天，但我不想等了。听说你和书蕊要做度假村的项目，我回来帮忙。”
“好。”欧阳城点点头，“你应该比她靠谱一点，她连个方案书都不会写。”
程小曼怔了怔。
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倒叫她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我还有些没弄完，先忙了。”他说着又转回去继续手头上的事。
“嗯，好的。”程小曼只好转身，她刚才急冲冲地赶来妹妹这边，连身上的包都还没放下。
但走了一步又犹疑，正待再回头，程书蕊已经识趣地跟过来。
到了程小曼的房间，只见洛晓晴在那给她收拾带回来的行李。
“见到阿城了吗？”洛晓晴笑着问。
程小曼把包包放下，避开母亲的目光，“见着了，他正忙着，所以不打扰他。”
洛晓晴取笑道：“我女儿就是这么体贴！”
程小曼有些怨恨地看向妹妹。
程书蕊装作没注意，看母亲整理东西。
一直忍到母亲终于出去，说要跟阿姨去买菜做晚饭，程小曼假装了很久的脸色沉下来，过去把门关上，回来盯着程书蕊。
“在X国两年他都没去看你，为什么回来他的态度就变了？你们两个，真的很奇怪！”
程书蕊默了默，“姐，我们本来就是朋友，虽然因为坐牢的事他生气我，但不可能一直生气下去。项目的事，是我去问他的，看在我们两家的情分上他愿意合作，再说，这合作对他也有好处。”
程小曼狐疑地看着她，并不相信。
“你坦诚告诉我，你确实真的没有介入我们之间吗？”
这真是灵魂的拷问，程书蕊觉得自己以后应该还会遭到命运更严厉的惩罚。
承受着姐姐利剑一样的目光，半晌才答非所问，缓缓说：“姐，如果你们以后在一起，我会祝福你们。”
程小曼仿佛感到一股寒气直接从心底蔓延到头顶，冷笑起来。
“你已经知道他对我变心，再说这样的话难道不是嘲讽？如果我跟他以后不会在一起，那你就是有机会了？”
程书蕊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应对她的咄咄逼人了。
“你就是喜欢他，不然为什么会为他顶罪，还在记者面前维护他？你这样真的很卑鄙知道吗，之前他对我那么好……”
程小曼突然捂着脸哭起来，“我曾经以为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可是一切都变了……你为什么要去X国，还招惹了刘炳辰！”
“我不会放弃他的，你别想着有机会！我还是你姐姐呢，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程小曼哭得那么伤心，梨花带雨的样子任谁看了都心疼。
程书蕊的眼眶不禁也红了，心绞成了一团，不知道要怎么承受这种感觉，太痛苦了。
“姐，你别哭了。”她抱住程小曼，声音哽住。
心说他有什么好的。
可是如果他不好，为什么自己也一样放不下。
如果她在自己都执着的时候劝姐姐不要执着，那才是真的卑鄙吧。
程小曼不理她，哭得更加悲痛。
对程小曼来说，这委屈没法形容。
妹妹没去X国之前，欧阳城对她温柔体贴，呵护备至，那是她最开心幸福的一段时光，理想中的爱情也不过如此。
可是突然间什么都改变了。如果真的是因为妹妹的介入才造成这样的结果，叫她怎么承受得了。
再说妹妹有什么比得上她的，如果欧阳城会倾向妹妹，那肯定是因为妹妹使了什么手段。
如果真是这样，有一个这么坏的妹妹，她该多伤心。
想到这，她哭着说：“程书蕊，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你离他远些！你还叫我姐姐的话，就不要这样伤害我！”
程书蕊心如针扎，眼睛也湿漉漉的，抿着唇不说话。
程小曼哭了一会儿，怕父母听到，变成低低的啜泣，背对着妹妹再不说话。
忽然有人敲门，两人都一惊，程小曼忙把眼泪擦干，偏过头，站起来。
程书蕊看姐姐一眼，过去把门打开。
门外站着欧阳城，“东西已经弄好，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程小曼一下抬头泛红的眼睛，难以置信。
她才回来，他坐下跟她聊一会儿都不愿意吗。
程书蕊也是怔住，他这样走掉，母亲肯定会怀疑。
她迟疑了一下，说：“现在就走吗，我妈妈会很高兴你留下吃饭的。”
欧阳城已经看出程小曼的异样，而程书蕊竟希望他帮忙维护表面如旧的假象，他不禁烦躁。
心说这妹妹真是好，明明都将他的心从姐姐那夺走了，现在还大度地让他继续在她家人面前扮演姐姐的男朋友。
或者说，她其实并不介意他继续周旋于两姐妹之间，就像她自己现在周旋于他和宗泽宇之间。
看了眼腕表，还有半个小时就六点了。
他阴沉地看了程书蕊一眼，“那我继续用一下电脑。”
看看半个小时能不能把一篇上任演讲稿码出来。
视线一直追随着他离开，程小曼的眼睛又蒙上了一层水雾。
“他只跟你说话，连看都不看我。”
程书蕊沉默了一晌，转向姐姐。
“姐，关于你和他之间的事，我不想说，也不合适说，但是跟他合作的事情很重要，这关乎岸阳能不能度过难关再次腾飞。所以，虽然明知道你很难过，我还是希望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影响到合作。”
程小曼呆了呆。
吃过晚饭，洛晓晴还想欧阳城留下来多坐一会儿，但他客气拒绝了，“要忙的事还有很多，真的要走了。”
程小曼把他送到外面，他什么也不说，开车就走。
她顿时又泪水涟涟。
在X国的时候他就是一直避着她，过去一年几乎没见过几次，这次回来，依然如此冷淡。
欧阳城回到住处，泡了杯咖啡打开电脑坐下。
恒华的新智能与能源目前的业务跟度假村勉强只能说是有关联。
因为公司一开始的方向是研制智能机器人与及探索节能领域，目标是生产产品来卖，而不是承接项目设计。
现在程书蕊是让他设计一个度假村，根据需要开发相应的智能机器人，比如具有各种技能的服务员机器人，还有安保系统，无人自助的智能系统，还有环境中能源的循环使用，将空气和水，阳光，植物，通通用上……
虽然只是一个占地一万亩的度假村，事实上却聚集了最先进的科技成果和最大胆的理念，这项目要是真的顺利完成，不但在国内，放眼国际都将是一个里程碑式的工程。
度假村的设计还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恒华目前的研发水平还明显有一段距离。
恒华的股东们绝对想象不到这工程的浩大，投入的人力物力之多。
欧阳城已经可以预见接下来面临的种种困难。
可是，正因为这个项目如此有难度和挑战性，他反而更加想要啃下来。
一旦恒华迈出这一步，新智能的研发就算是入门了。
到时放眼国内，不会再有一家能超越恒华。
他凝眉思考着，不觉咖啡喝完，放下杯子，又继续陷入沉思。
研发和聘请专家他心里有底，就是在度假村项目进行的过程中需要同时研发系列智能产品，届时会源源不断地需要资金，如果让股东们事先清楚所需要的全部资金，估计项目就不用做了。
他得巧妙点，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只看到成功后的恢弘蓝图，头一热入了坑，以后钱再一点一点地要。
心中大致有了想法，他打开文档开始飞快地打字。
一口气工作到深夜十一点，规划书初稿完成，把电脑关上，靠到椅背上长舒一口气。
思考过度的后遗症是，累得不想睡。
脑海里闪过程书蕊的身影，如果她在这，此刻他只想抱着她，什么也不说。
然后又想起下午的事，心中不觉烦闷起来。
洗了澡倒在床上，心情越发压抑。
她不是答应了么，要他帮忙就让他高兴，可现在就让他不高兴了。
一想起吃饭时她妈妈热情地设想他和程小曼的未来，而程书蕊淡定自若的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为了她家，她还真够隐忍的。
在床上翻来覆去，他腾地又坐起来。
程书蕊，看你能委曲求全到什么程度！
程书蕊此时也还没睡。
姐姐回来后发生的事让她痛苦，躺在床上思来想去，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特别是姐姐那句，离欧阳城远点，还叫她姐姐的话，就不要那样伤害她……
程书蕊觉得自己真的是个罪人。
现在才刚开始呢，以后还有更多的事情发生，她要怎样才能淡定面对一切。
欧阳城对她来说就像锐利的荆棘，而她就像那传说中的荆棘鸟，靠近他，将自己扎得鲜血淋淋……
正暗自叹惜，手机忽然响起来。
她呆了呆，接通电话。
“我睡不着。”欧阳城直接了当。
程书蕊愣住，轻声问：“怎么了？”
“忙过头了，累得睡不着，你过来。”他说。
程书蕊默然。
“怎么，这么快就坚持不下去了？”欧阳城冷嘲热讽，“你不哄我高兴，不怕我撂挑不干？”
“阿城。”程书蕊心里一阵挣扎，痛苦不堪。
她很少直接叫他的名字，这一声让欧阳城为之一动。
但他也很生气很不好受好吗，为什么他就非得乖乖地被她拿捏。
“不来么。”他故意继续嘲弄。
“已经这么晚了……”
“怕出来被你姐姐知道？”他嗤笑，“你悄悄出来就好了，我在外面等你，你不用车子，应该不会被发现。”
程书蕊没话可说了，半晌，“好，你等我一下。”
出了门，果然看到欧阳城停在远处的车子。
上了车，欧阳城瞥一眼她的包包，又是一声嗤笑。
“明天就在外面逛上半天，装作早上出去回来。”
程书蕊脸颊发烧，却也恼火，故意嗯一声。
路上经过一个24小时药店，欧阳城停下车。
见程书蕊望过来，他说：“我去买些东西备着，总不能老让你吃药。”
程书蕊的脸倏然又飞上红晕，收回视线。
因为换了地方不怕被人发现，两人的感觉有些不一样。
欧阳城足足折腾到三四点，他好像一点也不想睡。
让程书蕊窘迫的是，他居然跟她聊天，跟她讨论什么姿势他最有感觉，还很真诚地问她的感受，仿佛他们在探讨一道有趣的数学题，又或者商量周末计划，再一本正经不过的事情。
“程书蕊，我觉得女人穿这种衣服特别好看，你下次穿给我看看。”他搂着她趴在床上看他收藏的图片，指着其中一个骚首弄姿，衣不蔽体的岛国女人说。
程书蕊捂捂滚烫的脸颊，“你收集这些东西不怕警察请喝茶。”
“我就偷偷看，又没有传播。”他一本正经，“你别转移话题，我刚才说的你还没应我呢。”
她仍半捂着脸，“以后让你女朋友穿给你看。”
“女朋友我一般不让她干这种事。”欧阳城故意说，“比如你姐，我就没有唐突过她。”
程书蕊深呼吸。
欧阳城忽然将她像乌龟一样翻过来，压上去，“不行了，说着我又有感觉了。”
程书蕊：“……”欧阳城决定先争取父亲欧阳瑞安的支持。
听儿子说要跟程氏合作，欧阳瑞安沉下脸打断：“胡闹，做事业不是儿女情长！”
欧阳城也不着急，淡定地说：“这不是儿女情长，这是一个拓展新业务的契机。”
“如果恒华有能力设计这类型的智能度假村，以后就可以拓展更宽，智能酒店，超市，还有医院银行的智能系统，全都是我们可以涉足的领域。”
欧阳瑞安疑惑了，“你真的有信心？”
“至少百分六十以上的信心，对于一个还很新的领域，这应该足以去拼一拼，不是吗？”欧阳城说。
“那你给自家建一个，钱我们又不是没有，为什么把这么好的商机给程家！”
欧阳城淡淡说：“如果出来效果好，以后我们当然也要建一个，但现在还在摸索，有程家一起分摊风险并不是坏事。”
欧阳瑞安洞若观火地盯着他，“我看你就是想帮程家。”
欧阳城泰然自若，“帮他们又怎样，在双赢的情况下这人情完全可以做。”
欧阳瑞安若有所思，想了想，试探地问：“你确定了解过了？程氏还有这个能力建度假村？据我所知，他们在好几个地方的投资资金链都断掉了，别是拿女儿诱你入坑！”
欧阳城脸微热，心想老爸这歪脑筋倒也说中了，程书蕊就是拿自己诱他入坑。
虽然心虚，但他怎么可能让父亲看出他的底牌，就像当初父亲泰然自若地骗他刘炳辰的事会处理好，这次他也要同样堂而皇之地骗父亲一回，就当是以牙还牙。
“爸这是没看懂。程氏这两年是老实装孙子，不管刘章先怎么为难都不反抗，暗地里却卧薪尝胆，耐心等刘章先下台再东山再起。他们打算用来建度假村的那块地就是早些年攒下的，单地皮的问题就解决了数十亿的资金。”
欧阳瑞安不由点点头，说：“程安国那家伙确实是个老狐狸，看他这两年有意地跟宗泽宇来往就知道了，还有他的小女儿也很厉害，识时务而且沉得住气。”
说到这，他瞥儿子一眼，“度假村的事，不会就是程书蕊出面，利用你对她愧疚的结果吧？”
程书蕊和自家儿子在机场接受采访的视频他可是由头到尾看了好几遍。
欧阳城一脸尴尬，心说真是知子莫若父。“确实是程书蕊出的面，但度假村的事我是仔细想过才答应下来的，正愁一个方向，她的提议让我兴奋。”
欧阳瑞安哈哈大笑，“撇开他们程家不说，程书蕊那孩子跟你倒有点旗鼓相当的小聪明，我看她跟宗泽宇来往就知道了。”
宗泽宇是欧阳城的忌讳，听到父亲这么说顿时脸色有些不好。
欧阳瑞安瞧着他，笑得更加意味深长。忽然拍拍儿子的肩膀，“儿子，既然你都有了明确的想法，那就加油干吧啊。老爸现在还是愿意给你买单的，再过几年，就不能随心所欲了。”
欧阳城眸光一凛，“是，必不负你所望！”
欧阳瑞安轻笑，对他挥挥手：“去忙吧。”
有了父亲的支持，欧阳城顿时信心百倍，斗志昂扬。
任职大会上，不久前才满22岁的欧阳城意气风发，就职演讲很是精彩，十分鼓舞士气。
一开始还对他颇有些不屑的理事们不禁刮目相看。
不过，欧阳城一上台就提出要跟程氏合作建智能度假村的计划，大家又怀疑了。
对此欧阳城没有半分怯意，淡定自若地将华丽丽的计划书po出，口若悬河地跟众人勾画出一个有理有据，有勇有谋的宏伟规划。
众人皆惊，有种恒华未来掌控者横空出世的震撼。
先不管他这宏伟计划有多少实践性，至少这想象力、魄力和进取心，就让大家受感染而激情涌动。
就是没有谁敢先表态。
毕竟这么大的项目不是闹着玩，一个才22岁的孩子，再有才华也让人担心他的实际能力。
这时欧阳瑞安发话了，“这个计划欧阳总监事前跟我细致讨论过多次，我经过深思觉得可行，恒华在稳定发展的过程中，需要这类年轻大胆又谨慎细致的尝试，所以我支持这个提案。”
此话一出，那些本来就有些松动的人立即附和称是。
少数几个出于不同派系的私心，不乐意支持，但看这情形不好冒然反对，便不说话。
于是欧阳城顺利通过了度假村项目，散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绷紧了好几个小时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大舒一口气，有种恍若做梦的感觉。
笑容悄悄扬开，有点孩子气的窃喜。
修长的手指拿起手机，潜意识想找程书蕊邀功炫耀，但笑了笑，又放下。
以后他还有更多让世人瞩目的，今天这不算什么。
装作淡然的样子，埋头工作到下班，在秘书室一众女人爱慕的目光中潇洒离开。
晚上家里庆祝他顺利上任，高朋满座吃了一顿饭。
那个被长辈多次称赞的堂哥也在，客气恭喜，态度谦和。
不过欧阳城有些心不在焉，淡淡的。
欧阳瑞安对儿子在取得第一步胜利后没有得意忘形很是赞赏，心情颇好，一晚都笑盈盈的。
喝了酒，家人不给欧阳城回他自己的住处，他只好在大宅留宿一晚。
拿着手机，很想给程书蕊打个电话或发信息。
想了想，又有点生气。
心说她为什么就不能主动给他发个信息？
好像两人下了床就是客气疏离的陌生人。
把手机丢掉，翻来覆去，酒意上来，终于睡着。
翌日。
忙到下午，收到X国几位专家的邮件，是对他预约见面的回复。
欧阳城回复了邮件，把电脑关上，下班。
打电话给程书蕊，响了好一会儿她才接。
“一起吃饭吧，有事跟你说。”他故作淡漠地说。
电话那头犹豫了一下，“不吃饭，晚些去你那行不？”
她的声音很低。
欧阳城以为她是怕程小曼听到，勾起唇角。
却蓦然听到一个分明故意的声音：“蕊蕊，阿姨问你吃不吃芒果。”
欧阳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放下手机，按挂断。
宗泽宇跟她的关系已经到了可以出入她家的地步了？
他的脸色难看极了。
如果她胆敢在跟他保持这样的关系下与宗泽宇谈婚论嫁，好，他服她！
熊熊的怒火冲上来，几乎将欧阳城的理智也烧掉。
程书蕊，你这是找死！
听到电话挂断，程书蕊滞住，难以置信地望向宗泽宇。
这混蛋，明明是过来找她爸谈接手岸阳两大投资的事情，结果谈完也不走，在她家东逛西逛等吃饭，见她避开接电话偏找来，故意用一副粘腻得要命的嗓音叫她的名字。
这下欧阳城肯定要爆发雷霆之怒，她死定了。
宗泽宇见她这表情立即怀疑电话是男人，比如欧阳城打来的，笑得顿时更加开心，“啊不好意思，原来你在打电话，那我不打扰了。”
程书蕊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赶紧去哄欧阳城，但是她站在那良久，最后暗叹了口气。
有什么好解释的，解释了欧阳城还更加看低她。
回到客厅，见到宗泽宇在跟她母亲套近乎，“阿姨，这芒果真甜！”
洛晓晴不过才四十多，保养得又好，跟他站在一块说实话就跟姐弟差不多，被他的一声阿姨叫得十分不自在，被叫老的感觉让人很不爽。
但是程安国背地里跟她说了几次，说时下公司困难，宗泽宇是为数不多愿意帮忙而不是落井下石的人，而且说不定以后两家会联姻。
洛晓晴想到让自己忧心的小女儿，虽然不是那么满意宗泽宇，但现在这情况，好像他的条件还是很不错了。
所以各种衡量之下，她改变了从前对他的不待见，对他叫“阿姨”也忍了。
“好吃吗，这是托人从T国买的，等下宗先生带些回去给家人尝尝。”洛晓晴客气笑道。
“是吗，那真是太谢谢了！”
感觉到程书蕊过来，宗泽宇转过头对她笑，“蕊蕊快过来，我都没舍得吃完，还留给你几块！”
洛晓晴忍俊不禁，“你这么客气干什么，吃完我再切来。”
“那可不行，听说阿姨做菜特别好吃，我还要留肚子等下多吃点。”
洛晓晴被他逗笑，“好，那等下你多吃点。”
程书蕊：“……”
洛晓晴去跟佣人做菜，宗泽宇粘着程书蕊，笑嘻嘻地问：“我这么听你的话，为你家的事赴汤蹈火，没有什么奖励么？”
程书蕊虽然烦恼他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不放，但是心里确实很感激他的出手相助。
能在度假村项目确定之前把目前岸阳集团最为棘手的麻烦解决掉，还收回一笔资金为下一步作准备，真是让人大松一口气。
“谢谢你赴汤蹈火，希望以后也有机会为你赴汤蹈火一次。”她勾起浅浅的笑意，半开玩笑道。
宗泽宇不禁轻嗤了声，“你真是太坏了，怎能诅咒我呢。不要你为我赴汤蹈火，你就以身相许好了！”
刚才因为他故意骚扰了她的秘密电话她的脸色一度难看来着，但是只一会儿她就神色若常，跟他开玩笑，他还挺喜欢她这点。
两人正相对着，忽然听到有从楼梯下来的脚步声，宗泽宇望过去，是程小曼。
程小曼垂着眼睛，连看都不愿看他们。
宗泽宇追求妹妹的事现在已经被家里默许，而妹妹好像也不拒绝，这让程小曼感到鄙夷不解。
大家怎能为了利益如此将就，虚与委蛇，明知道宗泽宇名声有多不好。
最让程小曼无法理解的是妹妹，心想，她到底真正喜欢的是谁？难道自己猜错了，她其实谁都不喜欢，不过是为了所谓的大局，利用宗泽宇和欧阳城？
欧阳城如果被这样的妹妹迷到，那程小曼真的很生气。
见程小曼挽着包包，程书蕊微讶，“姐，你要出去？”
程小曼嗯一声，对宗泽宇形式地颔一下首，并不看他。
程书蕊想说是不是吃过饭再出去，但是这道理姐姐怎会不知道呢，她自然是不愿意吃才选择在这个时候出去，自己提醒的话只会让她不快。
程小曼刚到门口，就见有佣人过来，说：“欧阳少爷过来了。”
程小曼一下定住，而程书蕊则脸色一变，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
就知道他不会让她痛快，程书蕊一个头两个大。
宗泽宇诧异地看向程书蕊，笑道：“咦，热闹了。”
程小曼呆了呆，忽然转身往回走。
虽然装作淡定地从宗泽宇他们身边走过，但脸上还是染上了红晕。
不过宗泽宇和程书蕊都没有心思在意她这副小女儿情态。
欧阳城突然在这个时候过来，于情理很不合，程小曼刚才还想出去，显然没料到他会来，那么，在吃饭时间过来，难道是为了谈公事么？
宗泽宇意味深长地盯着程书蕊，她的表情虽然还是很淡定，但显然跟刚才不一样了。
就在这会儿，欧阳城进来了。
“哦宗先生，这么巧。”他手里提着一个纸袋，上面印着一个花店的名字，看一眼宗泽宇，淡漠地说。
宗泽宇微微一笑，更加怀疑之前跟程书蕊打电话的人就是欧阳城，因为他的眼里根本没有“这么巧”的惊讶。
“能在这里碰上，确实很巧。”宗泽宇笑道，“听说就职大会已经开过了，恭喜城少年轻有为，希望以后有机会合作。”
欧阳城不屑地扯扯嘴角，向程书蕊走过去，将手里的纸袋递给她，“给你和你姐姐的礼物。”
程书蕊脸颊微热，伸手接过。
宗泽宇诧异地笑，“城少还真有意思，送姐姐礼物连妹妹的也备上。”
欧阳城淡淡地说：“我向来如此，书蕊收到我的礼物多得很，这有什么不妥吗？”
“当然没有，蕊蕊讨人喜欢，我每次见着她都想送她礼物。”宗泽宇故意说。
欧阳城暗哼，“宗先生女朋友众多，对于送礼物肯定很有心得，不像我，想表示心意时都不知道该送什么。”
宗泽宇呵呵，“女朋友众多那都是过去式了，以后我就想专心对一个人。城少还年轻，就跟我当年一样风度翩翩，肯定也有很多爱慕者，苦恼不知道怎么拒绝。”
欧阳城瞟他一眼，“宗先生说笑了，我风度翩翩那是跟我父亲当年，爱慕者再多，能进我眼的不多。”
程书蕊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
两个男人都望过去，她不好意思地挡挡唇，换回淡然的表情，说：“我把礼物拿上去。”转身想走。
宗泽宇说：“还挺好奇城少送的是什么，两姐妹的礼物都是一样的么？不会是一人一支红玫瑰吧？”
这话可是有点恶意了。
程书蕊瞥向欧阳城，“城少还不至于这么俗吧。”
欧阳城扯扯嘴角，偏不叫她打开。
程书蕊对他们两人唇枪舌战的感到好笑，转身拿了东西上楼。
到了楼梯半中忽然看到姐姐在上面冷脸转身，原来她早就下来了，就站在转角那听着楼下欧阳城和宗泽宇斗嘴。
程书蕊脸上的笑意消失，默然跟在姐姐身后。
进了房间，不待妹妹说什么，程小曼转过身阴沉地从妹妹手中将纸袋扯过去。
把里面的盒子拿出来打开，礼物并没有太稀奇，不过是两盆小花。
但花不一样，卡片写着小曼的是一盆极为娇嫩的粉色丽格海棠，而给书蕊的却是一盆刺扎扎的仙人球。
程书蕊简直可以从那满身刺的仙人球看出欧阳城满满的怨气。
但这明显的差别并没有让程小曼高兴起来。
相反，刚才听到欧阳城与宗泽宇针锋相对的话，再配上程书蕊那个仙人球，程小曼突然就明白了。
自己看似的完美，跟欧阳城存在着看不见的隔阂，倒是他对程书蕊的随意昭示了他们两人间的亲近。
“他来我们家干什么，我不觉得他是来找我的。”程小曼把那盆精致的小花推到一边，冷冷地睨向妹妹。
程书蕊垂下睫毛，“我也不是很清楚，可能是项目的事有进展了。”
之前欧阳城打电话叫她吃饭，说有事要说，感觉应该不会是想跟她谈情说爱，而是度假村的事。
程小曼觉得自己真的越来越讨厌这个什么都隐藏得紧紧的妹妹了，以前都没有觉得两人之间的隔阂如此之深。
欧阳城过来洛晓晴最高兴，一大桌子人吃饭，两个“未来女婿”看着都一表人才，虽然宗泽宇的年龄是她最不满意的。
想象中两个女儿都有了着落，怎么不叫她松口气。
倒是程安国，敏感地察觉到四个年轻人的不对劲，有些发愁。
吃完饭，欧阳城和程安国到书房去谈度假村的事，程安国犹豫了一下，没有叫两个女儿。
度假村的事，程安国其实有点担心宗泽宇太早知道，会影响到目前在谈的接盘的事。
宗泽宇还厚着脸皮坐在那，没有回去的意思。
欧阳城如果不过来，他吃完饭应该就回去了。
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那小子对程书蕊有想法，这让宗泽宇非常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