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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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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的订阅比例不够,补足比例或等待可看。  这后宫夭折的胎儿太多了, 甚至不用她出手, 一个个的,都去给她的承祜作陪。

    当初她从一众贵女中杀出重围, 何其艰难。鳌拜为着自家孩子,一直说她是满洲下人之女, 极尽侮辱。

    遏必隆那老匹夫事事附和, 毫无主见, 亦或者想让钮祜禄氏上位, 这才出力颇多。

    钮祜禄氏有孕,她气, 钮祜禄氏身体虚,怀胎要命,她便又高兴起来。

    仔细的打扮过, 皇后挺着她的大肚子, 施施然去了承乾宫,钮妃这生死不得的盛况,她得去瞧瞧热闹才好。

    她过得不好,她心中便十分安宁。

    承乾宫很安静,在皇后看来, 透着些许死寂, 这是将亡之像, 她看了高兴, 也乐意施舍慈悲。

    坐在钮妃榻前, 瞧她起身都难,偏得强撑着给她行礼,心中更是愉悦。

    温声细语的叮嘱:“你如今有了身孕,不比旁人,好生养着便是,何必多礼。”

    钮妃实在没力气,轻喘了喘,被皇后压的又躺倒在床上,看着皇后的护甲在眼前乱晃,好似一瞬间就要戳到脸上,钮祜禄氏索性睁开眼,定定的看着她。

    两人相斗,一直势均力敌,钮妃这般虚弱无依,倒是头一次见。

    皇后慢条斯理的坐下,替她掖了掖被子,那锋利的金属护甲,便又在跟前乱晃。

    好似在下一秒就会扎在眼睛里,划在脸上。

    “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顾夏笑吟吟的行礼,待皇后慢悠悠的叫起,这才起身。

    笑道:“娘娘慈悲,一大早就来瞧钮妃姐姐。”说着转身看向碧玺,责备道:“皇后娘娘千金贵体,怎能在姐姐病床前服侍,快请娘娘在小厅坐了,上茶水点心才是。”

    皇后气结,谁服侍她?想起刚才自己为着吓唬她,还替她掖被子,瞧在别人眼中,可不是服侍?

    瞧着钮妃苍白的脸颊,心气又顺上许多,勾唇露出一抹轻笑,柔柔的看向顾夏,轻声道:“钮妃有喜,你也得努力才是,为皇上绵延子嗣,说不得能跟你的好姐姐讨论育儿经呢。”

    似笑非笑的留下一句话,皇后有些疲累,搭着凝烟纤弱的手臂,施施然离去。

    顾夏有些紧张的望着钮妃,赌气道:“若是姐姐心里不舒坦,尽管跟我说,想要承宠艰难,可若是拒宠,那是百般容易的。”

    为着大猪蹄子毁了她们之间的情谊,顾夏有些舍不得。康熙对她不过是一时兴趣,马上新人入宫,她能得宠几日,还是未知数呢。

    钮妃听她这般孩子气,勉强凝聚力气,抬手握住她的手,缓缓说道:“后宫之中,姐妹情谊比皇恩更难得,你我投缘,心能想到一处,却不必自毁前程。”

    “我这活一日少一日,不过熬日子罢了,以后怕是顾不得你,只有拴住万岁爷的心,他必得护你一世周全。”

    顾夏听着心酸,指望康熙的事,她是想都不敢想。在她心中,活到老生到老的他,显然并不是一个专情痴情人。

    口味复杂多变,她如何猜信人心,做不到。

    “莫要多想,姐姐好生养着,能护着我的,只有姐姐一人。”顾夏侧眸眨眼,将眸中水意眨去。

    这才回眸笑吟吟的看向钮妃,柔声道:“我去寻了一沓医术,啃上半晌,看的头痛,只了解皮毛,姐姐如今怀胎三月有余,再过一些时日,便有胎动了,为着腹中孩儿,为着你自个儿,也得打起精神才是。”

    钮妃喜欢看她认真思虑的模样,也跟着露出清浅的笑意。

    “都听你的。”

    钮妃当真万事不理,静心养胎起来。

    顾夏担心她一个人躺着无聊,将自己的绣活拿来,遗憾道:“本想给你个惊喜,如今提前知晓,也算惊喜提前了。”

    小心的展开绣绷,鸾绣初成,那巧夺天工的绣技,让钮妃惊喜的睁大双眸夸赞:“日日埋头苦绣,我还当着是送给万岁爷的,尚吃醋一回,没想到竟冤到自己头上。”

    唇角露出清浅的笑意,钮妃眼中有盈盈波光粼粼潋滟,灵动潋滟。

    “竟还有这一桩?”顾夏亲昵的斜睨她一眼。

    钮妃有些羞涩,轻轻的点头。

    原本她是不想说的,可想着自己时日无多,说一句少一句的,便没有什么可羞涩的。

    顾夏没她那么悲观,她偷偷给她吃绿雾氤氲过的粥水,虽然作用不大,到底强些。

    她在奴才身上实验过,吃了带绿雾的东西,并不会受益。

    这些时日,觉得绿雾又强大几分,今儿一大早就在奴才身上试了,说是觉得好吃。

    那便是有些用,这会子又觉出自己没用,若是绿雾强大到对别人有用,也就不会这般束手无策。

    主位嫔妃有喜,后宫便都要来贺,来来往往,嘈杂的厉害。

    偏又不能赶出去,她们端坐一堂,身上的脂粉味四溢,口中说着吉祥话,眼睛却直勾勾的打量着,心中不定转着什么念头。

    顾夏盈盈一笑,柔声道:“庶妃妹妹们随我来,花厅新献上来垂桃一盆,好生去观赏一番……”

    皇后不在,钮妃病倒,她地位最高,出口的话,谁也不敢反驳,纵然心里不愿,还是老老实实的跟在她后头,去观赏所谓的垂桃。

    这会子心中存事,谁稀罕这个,都在想着别的。

    不过略坐坐,纷纷告辞,顾夏忙又回去守着钮妃,她如今危险,得时刻关注才成。

    钮妃虽然命悬一线,暂时也没什么大碍,好生养着,说不得就养过来了。

    因此她格外精心,只把承乾宫当自己的家。

    晚间暮色四合,顾夏便回去洗漱,钮妃有些失落,抬眸望着头顶的百子千孙芙蓉帐。

    这宫中床帐,不好看不打紧,寓意得好,这百子千孙就是首要期盼。

    渐渐的耳边有喧闹声,钮妃拧着眉尖,就听瓜嫔中气十足的吩咐:“把本宫的被褥行礼都搬进去……”

    钮妃心中一动,咬了咬唇侧过脸颊。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屋里多了许多对方的日常用品。

    因此渐渐的兴起一道流言,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像是亲眼所见一般。

    说的是某个妃嫔,打小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白月光,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会写诗能画画,两小无猜的一道长大,却被一道圣旨阻隔。

    这位妃嫔从此念念不忘,将那白月光的日常物件收拢,日日对着流泪,前些日子还大病一场,好悬没救回来。

    什么龙凤配,鸳鸯帕,深夜点灯缝鞋袜……

    越传越离谱,最后只差明晃晃的说是景仁宫那位。

    钮妃气的肝颤,拍着桌子发脾气:“都是吃闲饭的不成,这么一点流言都止不住。”

    三才杯震了震,从桌上跌落,摔在厚实的地毯上,骨碌碌的滚到顾夏精致的绣鞋边。

    “何苦生气,多大点事,空穴来风的东西,任她们嚼舌根子罢。”

    坐在钮妃边上,安抚的拍拍她的手。

    靠在青缎软枕上,钮妃犹自气恼,听她这么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愈加生气:“如今不比关外,纵然是失贞,也不过是小事一桩,为着迎合汉人,渐渐的也兴起贞节大于天,你清清白白的人,凭什么被她们嚼舌根子。”

    顾夏冷笑,“嚼舌根子算什么,人家干的好事还在后头呢。”说着冲香颂摆摆手,硬声道:“瞧瞧这是什么?”

    钮妃用护甲拨弄着漆盒里头的东西,跟传言一一对照,不由得心中一惊:“何处得来?”

    这些男子常用物件,偏不是万岁爷喜爱的样式,瞧着青涩稚嫩些,格外戳人心眼。

    “自然是我的日常用品中。”顾夏闲闲一笑,曼声道:“我还没侍寝呢,就有人憋不住,想要使坏来。”

    “偏不如她们的意。”弹了弹护甲,她冷声呵弄:“这东西打哪来的,烦请姐姐送哪去,我要她人赃俱获,苦不堪言。”

    钮妃望着她肃杀的面孔,突地露出一抹笑容。

    “如卿所愿。”

    两人正在商议,就听外头小太监禀报:“万岁爷往景仁宫方向去,已过景仁门,后头跟着许多嬷嬷,神色匆匆的,主子早做打算才是。”

    顾夏神色大变,猛地立起身来,直到此刻,心中才升起一抹寒意,和同样花容失色的钮妃对视一眼,抱了抱拳,赶紧往景仁宫赶。

    这善后事,此刻只能由着钮妃来做,她此番去,一根手指头也不能妄动。

    夹道里静悄悄的,在此刻显得格外漫长。

    一路上她想了很多,该怎么解释,如何渡过这难关,漫说帝王,就算是现代寻常男人,尚有许多重视此事,恨不得女朋友纯洁的跟打娘胎出来似的。

    景仁宫很安静,一路上跪着许多奴才。

    都低低的叩首、垂眸,显得这呼啸的北风愈加寒冷。

    因走的急,她没有穿披风,只穿着薄薄的夹袄,这会子也汗津津的难受。

    “臣妾给万岁爷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过紧张,顾夏竟忘记正确的请安方式,前世所熟悉的万万岁,就从口中蹦了出来。

    寂静。

    康熙眼眸沉沉的望着她,好似是寒冬中泼上一盆冷水,让人的骨头都能冻上,直到此刻,她方知什么叫皇权。

    牙齿轻轻颤动,顾夏猛地抬起雾蒙蒙的双眸,打算哭诉一番,看能不能蒙混过关,然而一抬眸,她就放弃这个打算。

    他的眼神沉静无波,如同幽冷的深潭,不会为这些小伎俩所动。

    这会子,她的心里真的冒出委屈来,若他真的这般英明神武,又怎么会因着几句流言,就来兴师问罪。

    眼泪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死死的咬住唇瓣,不让哽咽声窜出喉咙。

    “你呀。”轻轻的叹气声越来越近。

    驼色的鹿皮靴停在跟前,可惜她的双眸泪水弥漫,什么都瞧不大清楚。

    “上一次还在教你,这一次还要教你一个道理,斩草要除根……”

    杏黄的细棉手帕轻柔的擦拭着眼泪,听着耳边砰砰的心跳声,顾夏喉咙一阵阵的发紧,要说的话,堵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

    “婷婷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康熙尚有心情吟诗,可此话一出,顾夏也明白他的意思。

    这一次的流言,最大的漏洞就在青梅竹马白月光身上。

    “你进宫的时候,不过到朕胸口,纵然是个美人坯子,可又细又弱跟豆芽菜似的,整日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康熙揶揄的望着她鼓胀胀的胸脯,转而又正经起来:“那么小的年纪,别人或许开窍,你却只是个孩子。”

    顾夏哭的有些收不住,眼泪簌簌而下,不光眼眶是红的,就连鼻头也变得红红的,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成功的将他逗笑。

    “莫要再哭,朕的心都要碎了。”爱怜的替她擦拭着眼泪,康熙感叹:“爱你的纯,恨你的真,倒让朕不知如何是好。”

    顾夏心中一动,微微咬唇,用尚有些哽咽的嗓音道:“您说的我全不明白。”

    康熙:……

    “不许装傻。”

    乖巧的哦了一声,顾夏气呼呼的坐在软榻上,勾着他的腰带告状:“您是不知道,臣妾在盘点自己的常用物品的时候,发现那么多的男人物品,简直觉得天都要塌掉,一边哭一边收拾,正打算和钮妃一道去见您,结果您板着脸带着人自己来了,好悬没晕过去。”

    康熙的关注点有些歪:“为何要钮妃同去?”

    抠了抠手心,顾夏目光幽怨:“臣妾的性子,怕是直知道哭,还没哭完呢,估摸着就毒酒一杯伺候着。”

    室内没烧地龙,她哭这半晌,穿的又单薄,就觉得有些冷,抽了抽鼻子,看向俊朗的康熙,低声道:“即没打算治罪,何苦吓臣妾,小心肝都要蹦出来逃走了。”

    “也该长长记性才是,朕不能时时刻刻护着你。”见她深以为然的点头,康熙才沉声道:“左右你尚年幼,还有的教,这几个嬷嬷是送来给你使的,且放心,即给你,便是全心全意的忠于你,不必担忧。”

    顾夏扭着小手,脸颊红红的,期期艾艾道:“万岁爷这是觉得……”想了想,说了一个委婉的词:“臣妾笨?”

    对方点了点高贵的头颅。

    呵,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比不得她钮妃姐姐半分。

    这桩事,也算是这么了了,顾夏却心有不甘,暗搓搓的接着告小状:“留这么个小人在身边,臣妾担心皇上的紧。”

    想到自己受的惊吓,不由得理直气壮起来:“嫔妃合该和嫔妃一处,混到宫女中间算什么。”

    康熙有些意外她知道幕后主使是谁,柔声道:“成,就放在郭络罗氏边上。”

    郭络罗氏性子直,又是贵女,这么一个玩意儿戳在身边,跟戳她的肺管子似的,她又聪慧心眼多,也不怕吃亏,好叫别人知道,他这后宫中都是长脑子的。

    康熙薄唇轻抿,看她这样,心中有异样的感觉升腾。

    往日里,也有嫔妃在他面前食用膳食,可大多都是樱桃小口一点点,恨不得一颗米一颗米的数着吃,彰显自己大家闺秀的端庄风范。

    哪有像她这样,正正经经的吃用。

    露出一个释怀的笑意,康熙温声道:“午膳且等着,去朕那里吃。”

    说罢,慢条斯理的捏了捏她的脸颊,含笑离去。

    顾夏立在原地,拧起细细的眉尖,鼻间仍有对方身上那好闻的龙涎香,脸颊上那微烫的触感仍然清晰。

    若没有前世,她怕是能很好的接受吧。

    想到穿越前的遭遇,顾夏的一颗心,又密密麻麻的疼起来。

    她与前夫相识相恋,前后数十年,三千多个耳鬓厮磨的日日夜夜,最后都化为猩红的血水,流干了她的心。

    跨入婚姻殿堂的时候,她是欣喜的,当早早孕试纸从一片空白,变成中队长两条杠的时候,她是欣喜若狂的。

    这一切在怀孕32周的时候,戛然而止。

    她早产了,胎盘前置,需要马上剖宫产。

    他没有选择飞回来,选择继续忙活他的生意。

    她在帝都,他在魔都,一字之差,陪在病房外头的,就只有她的闺蜜,当即扔掉工作来陪她。

    躺在产床上,当得知自己有穿透性胎盘植入,需要切除子宫的时候,病房外的闺蜜并不能做主签字。

    给他紧急去了电话,她没什么力气,说话慢,不过瞬间就被挂了电话。

    “生个孩子而已,夺命连环call啊,我妈说了,她生我是在家里生的,你真娇气,乖,别闹了。”

    医生有些无语,看着她眼泪流个不停,叹息一声,安慰道:“这不是要你们同意的,必须得切,找个人签字而已。”

    幸好这时,她父母过来了,替她签了字。

    可惜,最后她的子宫没了,孩子没了,她也没了。

    后来她就变成了瓜尔佳氏。

    又有了异能。

    顾夏咬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按灭脑海中那些奢望。

    若她前世有异能,是不是能看一眼那个生下来四斤重的小家伙。

    她甚至没来得及听清楚孩子的性别,就撒手人寰。

    “主子……”香颂开口,打断这一室寂静。

    “钮妃来访。”

    “知道了,请她进来吧。”

    话毕,顾夏背过身,狠狠的揉了揉脸颊,让那苍白染上几分绯红,这才作罢。

    钮妃带着贴身大宫女,施施然的进了内室,左右打量过,这才满意的笑道:“终于燃起火龙了,往日你这后殿跟冰窟窿似的,也不嫌冻的慌。”

    顾夏浅笑低吟:“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见钮妃含笑望过来,也跟着笑道:“这道理,我还是懂的。”

    钮妃斜睨她一眼,哼笑:“促狭。”

    这话顾夏不服气,拖着绣凳坐到钮妃跟前,将一张白嫩嫩水灵灵的小脸蛋搁在对方腿上,眨巴着眼睛道:“姐姐好歹疼疼我,”

    “疼你?呵。”钮妃取掉护甲,拧着她的脸蛋冷笑,“本宫做不到啊。”

    顾夏轻嘶了一声,抠着钮妃锦袍上的刺绣,哀怨道:“前儿还说只疼我一人,今儿就变了口风。”

    “嗯。”钮妃垂眸,语气冷淡。

    顾夏有些摸不准她的意思,再加上心里不舒坦,也有些疲乏,耽于玩闹。

    轻松的起身,脊背挺直的坐在钮妃的右手边,柔声道:“这是新得的茶叶,您尝尝。”

    钮妃又坐了一会儿,这才离去。

    等她走了,香颂感激道:“您今日罚了常庶妃,钮妃娘娘莫不是来给您撑场子的?”

    顾夏摇头不语,钮妃能做到皇后位置,素日里待原主也是平平,怎么可能这么替人着想,怕是有什么目的,也未可知。

    钮妃走这一遭,到底冲散了她内心的痛楚,也认了她的情分。

    香榧是个美食小达人,因主管小厨房,因此恨不得时时刻刻有新吃食出现在主子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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