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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可以说婉儿是傻子,没关系,大家都这么说,婉儿已经习惯了,可是......她不能说二姐的坏话,婉儿现在就只有二姐了,谁要是欺负二姐,婉儿不同意!二姐......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不要不喜欢婉儿好不好?”靳云轻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抬手毫无预兆的伸向靳素鸾,在靳素鸾还没注意的空档,用力攥住那双还包扎着白纱的手。

    “好痛!滚开!”靳素鸾吃痛大叫,厌恶的甩开靳云轻的手,却在下一秒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抬眸时,正看到百里连城冰冷寒蛰的幽芒。

    “呃......二姐没有不喜欢你。”靳素鸾违心解释道。

    “皇上,臣妾没说过皇贵妃坏话,真的没说过!”宸妃慌乱辩驳,记忆里,她只骂了靳表姐几句。

    一侧,百里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不得不佩服靳云轻四两拨千斤的伎俩,只是两三句话,便将矛盾引到了靳素鸾和桓采儿身上,仿佛她一点错都没有。更重要的是,靳素鸾与桓采儿也被她绕到里面,早已没了来时气势汹汹的架势。

    “罢了,你们退下!朕要陪婉儿用膳!”百里连城愠怒挥手,继而将靳云轻拉进怀里,动作轻柔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

    “婉儿哭的朕都心疼了,以后谁要敢再让婉儿掉眼泪,朕斩了他!”百里连城语气轻软的象是在珍稀什么绝世瑰宝一样,眼底的光芒温柔如水。

    闻听此言,本欲再张嘴的靳素鸾顿时忍了下来,即便心有不甘。倒是一侧的桓采儿,似乎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好死不死的冲过去,泪眼婆娑看向百里连城。

    “皇上,那臣妾......”

    “朕让你们出去,没听见么?”冰冷的声音透着阴森的寒意,百里连城的眸子迸射着绝顶的幽芒,桓采儿登时愕然,彼时就是皇上再生气,也不曾露出这样的目光,仿佛一头嗜血的狮子,欲张开血盆大口吃人一般。

    “臣妾......告退。”桓采儿忍泪施礼,垂眸间,眼底迸射出如毒蛇般的妒忌,凭她这样冰雪聪明,竟还比不过一个傻子。见桓采儿没得着什么好,靳素鸾自然识相与桓采儿一起退出关雎宫。

    眼见着宫门关紧,桓采儿愤愤然走到靳素鸾面前。

    “你们姐妹唱的这出好戏!”

    “宸妃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怀疑本宫与那......与靳妃串通了不成?”靳素鸾忽然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她分明比桓采儿还恨不得靳云轻死,可惜没人信。

    “不是怀疑,是肯定!靳素鸾,你真行啊!有本事你直接冲本宫来,莫拿个傻子当刀使!”仰仗父亲桓横手握兵权,桓采儿在宫中亦未收敛性子,素来跋扈,此刻受了这等委屈,她自不会善罢甘休。

    “宸妃,你别忘了,本宫是皇贵妃,注意你的态度!”靳素鸾平日里倒也不惹这个刺头,只是若真扛上了,她也不会软下去,好歹父亲是一朝宰相,自己品阶又在桓采儿之上。

    “本宫这态度算是好的了!靳素鸾,这事儿没完,既然皇上那儿讨不回公道,本宫亦有办法自己讨回来!紫霜,我们走!”桓采儿不容靳素鸾反驳,登时甩袖离开。

    “娘娘,宸妃也太霸道了!您就这么让着她?”一侧,彩萤看着愤然离去的桓采儿,不以为然道。

    “不然怎么办?皇上还在里面呢,难不成要跟她一起疯么,不过是个跳梁小丑,量她也闹不出什么!倒是皇上,怎么可以这么纵容靳云轻,真不明白皇上怎么想的,分明是个白痴,却拿她当个宝!”靳素鸾冰眸扫过自己手上的白纱,恨意陡涌于胸。

    正厅内,百里连城溺爱的将靳云轻扶到桌边,转眸看向百里玉。

    “百里玉也坐。”百里连城才一开口,便见安柄山自外面小跑着进来,在百里连城耳边嘟囔着。安柄山声音很轻,靳云轻很努力聆听却没听到一个字。

    “婉儿,朕还有事,今晚就不陪你了,你放心,絮子的命由朕保着,没人敢把它怎么样,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肃亲王这一次,若你不让他在这里用膳,他怕是要饿肚子了!”百里鸿弈把脸贴在靳云轻的面颊上,像哄孩子似的低喃。

    “那......好吧,婉儿听皇上的!”靳云轻犹豫很久,方才勉强点头。

    “婉儿乖!那朕走了,多吃些,朕明日再来看你!”百里连城不舍的离开靳云轻,转身走出关雎宫。

    待百里连城走远,百里玉毫不客气坐在桌边,嗤之以鼻的看向靳云轻。

    “装的可真像!”

    “王爷谬赞了。”靳云轻不温不火开口,玉指拿起紫竹雕花筷子,优雅夹起一块鱼肉,细细品尝。或许是心情的关系,靳云轻觉得今晚的膳食特别对胃口,她相信经她这么一闹,不仅挑拨了桓采儿与靳素鸾的关系,更让左将军桓横与父亲交恶,好戏终于开锣了,她还真有些期待呢。

    “本王可没有夸你的意思!你该不是没听出来吧?”百里玉即刻澄清。

    “不是吗?那是什么意思啊?”靳云轻娇好的面容突然转向百里玉,诚恳而又不失严肃的问道。

    两张脸离的极近,近到百里玉甚至可以数清靳云轻眼睑上有多少根睫毛,可以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气息拂面而至,甚至能闻到那股独属于女子的体香,清淡馨香,令人陶醉。

    “吃饭!”百里玉只觉大脑一片空白,下一秒,登时退到旁边的软椅,慌乱拿起筷子,大口用膳。见百里玉如此,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百里玉,你守我前半生,下半生,便由筱萝守着你。

    翌日午时刚过,靳云轻闲来无事正准备出去走走,却见刘醒自外面急匆跑了进来。

    “娘娘,大夫人进宫了,还带了小少爷!”刘醒在靳侯府安插了眼线,所以窦香兰前脚才一出门,刘醒便得了消息。

    “窦香兰就是这么目光短浅,她想借着靳素鸾的手害死靳玉,殊不知前朝与后宫有着相当微妙的关系,如果逼急了,父亲弃了靳素鸾这颗棋子,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是她们母子!”靳云轻冷笑着起身,圆润饱满的指腹抚过袖口刺绣精美的兰花,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皇贵妃真的会害靳玉?那可是老爷唯一的儿子!”刘醒忧心看向靳云轻,焦急之色显露无疑。

    “靳素鸾又不傻,她自然不会冒险,不过么......刘醒,汀月,你们两个随本宫走趟华清宫,于情于理,本宫都该去瞧瞧这个嫡母。”靳云轻轻移莲步走出关雎宫,阳光照在她艳美绝伦的面颊上,却无法穿透她冰封的肌里。

    华清宫内,靳素鸾狠瞥一眼站在一侧怯怯的靳玉,转眸吩咐彩萤。

    “彩萤,你带靳玉到御花园玩。”待支开靳玉,靳素鸾这才看向自己的母亲。

    “母亲,你怎么把他带到宫里来了?”靳素鸾不解看向窦香兰,狐疑问道。

    “在府里你父亲吩咐靳图他们看的紧,为娘没法儿下手啊!这不,干脆带到皇宫,随便推到哪个湖里,就说是他自己不小心掉下去淹死的,你父亲就算再生气,总不会大闹皇宫吧!”窦香兰品着茶,仿佛这是件极简单的事儿。

    “我的亲娘,你能不能不再添乱了!我这里都烦成什么样了,亏你能想得这种么蛾子!”靳素鸾极度无语的朝着窦香兰翻了一眼,狠吁口气。

    “怎么能说是添乱呢!母亲这也是为你好啊!你看看你父亲,整天就只把那个贱种放在嘴上,越发不拿你当回事儿了!今晨下朝后还在我面前数落上你的不是,说什么不该得罪宸妃,害的桓横在殿前参他一本,是他自己有把柄落在桓横手里,关你什么事!”窦香兰冷哼一声,恨恨道。

    “桓横参父亲了?没想到那个宸妃的速度还真快!”靳素鸾柳眉紧蹙,眸色渐寒。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和那个宸妃不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吗?该不是她看你被封为皇贵妃,所以故意找茬儿吧?”窦香兰见靳素鸾一脸怒气,忧心问道。

    “还不是拜那个傻子所赐,也不知道靳云轻抽了什么风,居然把桓采儿从凉亭推进湖里,差点儿没淹死她!若换作是我,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只要想想,靳素鸾便一肚子火。

    “那个白痴什么时候这么大胆了?”窦香兰恍然看向靳素鸾,怔了片刻,继续道,

    “不行!这事儿跟你没关系,等我回去得和你父亲讲明白,没道理让你替那个傻子背黑锅!”窦香兰一脸不愤道。

    “行啦,就算你说出来,父亲会信吗?父亲只会认为是我小肚鸡肠,怂恿靳云轻犯错,好借机除掉她!”靳素鸾只觉头疼,以指抚额。

    “这个靳云轻,早知今日,当初就该灌她一碗鹤顶红,送她和她那个下贱的母亲一起到地府和靳表姐团聚!”窦香兰正咬牙切齿之时,靳云轻一派天真的走进华清宫。

    “婉儿拜见嫡母,嫡母刚刚说的鹤顶红是什么呀?”入华清宫前,靳云轻看到彩萤带靳玉离开,便吩咐刘醒和汀月跟上去,随后在宫外停了好一会儿方才走进来。

    “你......你来了多久了?”窦香兰愕然看向盈盈走过来的靳云轻,慌张问道。

    “才来啊,刚刚听到嫡母说什么鹤顶红的,好像也有提到筱萝的母亲呢,你们在聊什么?”靳云轻眨着清澈的眸子,樱唇扬起绚美的弧度。

    “要你管!几天没打皮痒了......”窦香兰正想起身好好教训靳云轻,登时被靳素鸾拦了下来。

    “没什么,只是闲聊罢了,母亲,如今婉儿可争气了,皇上对她百依百顺呢!”靳素鸾刻意使了个眼色,意在告诫自己的母亲,靳云轻今时不同往日,万万打不得了。窦香兰恍然意识到靳云轻现在的身份,不由倒吸口冷气,幸好自己的巴掌没抡上去。

    “嗯,皇上很好,像娘那样疼筱萝,还说要是有谁敢欺负筱萝,就剁了她的手指头呢!”看着窦香兰面目可憎的脸,靳云轻心中骤凛,想来妹妹前半生,必是吃了她不少巴掌。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时间陪她们好好玩。一侧,窦香兰闻声,下意识将手退进广袖里,脸色青紫难辨。

    “筱萝,你怎么来了?”靳素鸾忍着性子柔声道,自关雎宫回来,靳素鸾便知道暂时还得罪不起这个傻子,只等皇上什么时候玩腻了,靳云轻的死期也就到了。

    “刚刚汀月说的。好久没见嫡母了,筱萝还真是想了呢!”靳云轻眉目弯弯,却笑的窦香兰浑身不自在。

    “你会想我......”窦香兰嘟囔着,冷哼道。

    “嫡母说什么?筱萝没听到?”靳云轻绕过靳素鸾,径自走到窦香兰面前,却吓的窦香兰急急后退,避之唯恐不及。窦香兰相信,如果靳云轻不是个傻子,自己纵是有靳素鸾护着,也未必会周全。

    “没.....没什么!”窦香兰搪塞道。即便靳素鸾与窦香兰明里暗里提醒靳云轻她并不是被欢迎的对象,可是靳云轻就是赖在华清宫,直至酉时前后,方才抻了个懒腰走出华清宫的宫门。

    “这个小贱种可算是走了!真不明白,皇上怎么会宠着她!”窦香兰狠吁口气,悻悻道。

    “别说女儿没提醒您,皇上这些日子护她护的紧,您没事儿别招惹她,若真惹怒了皇上,女儿也没能力救您万全。”靳素鸾警告道。

    “行了!本来还想着让你帮我解决靳玉那个小贱种,没想到却看了靳云轻半天的脸色,时候不早了,你把彩萤他们叫回来,我走还不行嘛!”窦香兰憋了一肚子的气,愤愤开口。

    就在这时,彩萤一脸慌张的跑进华清宫。

    “娘娘!不好了!”彩萤气喘吁吁的停在靳素鸾面前,额头渗着汗,脸色苍白如纸。

    “怎么了?不是让你带着靳玉玩么?靳玉呢?”靳素鸾蹙眉看向彩萤,却不见靳玉跟回来。

    “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前一会儿还在跟小少爷玩捉迷藏,不知怎的,玩着玩着就找不着了!”彩萤战兢看着靳素鸾,忐忑回禀。

    “什么?找不着了?一个孩子你都看不好!养你干什么吃的!”靳素鸾闻声陡然起身,怒目看向彩萤。

    “算了算了,丢就丢了,说不定是他自己掉河里了,正好省得我费心!”一侧,窦香兰不以为然。她从骨子里相信,在靳素鸾与靳玉之间,靳震庭必是选择自己的女儿。

    “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差人去找!要是出什么乱子,看我怎么收拾你!”靳素鸾厉声喝斥彩萤,转尔看向自己的母亲。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总之......罢了!跟你说也没用!你且等着,待找到靳玉后一起回去。”靳素鸾无奈看了看自己的母亲。

    “有你这个皇贵妃杵在这儿,我就不信你父亲能把我怎么样,我先回了,找不到最好,找到了也别送回去!”窦香兰在靳云轻那儿已经憋了不少气,现下自然是眼不见为净。不等靳素鸾开口,窦香兰已然大步迈出华清宫。

    晚膳十分,消失了一天的百里玉终于露面了,倒不是他愿意,实在是腹中空空,饿的难受。

    “他是谁?”百里玉一袭白裳走入正厅,恰看到靳玉抱着絮子在桌边玩耍。

    “筱萝的弟弟。”或许是同病相怜,靳云轻自见靳玉的第一眼便极喜欢他,那副乖巧的模样,倒和自己的妹妹如出一辙。

    “表姐不曾提过她还个弟弟?”百里玉显然怀疑靳云轻的话。

    “所以大姐对王爷还是有所保留的,不是么?”靳云轻淡漠回应,美如秋水的眸子幽幽看向百里玉,靳云轻就是想抹黑自己,她想让百里玉知道,他心里的那个女人也不是完美无缺的!这样的话,爱会不会少一点......

    “本王真怀疑你是不是表姐的亲妹妹!”百里玉澄澈的眸顺间凛冽,看向靳云轻的眼神变得明暗莫辨。

    “如假包换。靳玉,过来吃饭。”靳云轻倏的浅笑,随手拉过靳玉,将其抱在怀里,一口口的喂着。一侧,絮子似乎意识到危险的存在,在离开靳玉怀里后,急忙缩到靳云轻的脚边,警觉盯着百里玉。

    “王爷总是一副冰山脸,连絮子都怕的不行。”靳云轻瞥了眼百里玉,调侃道。

    “那是它心里有愧!”百里玉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跟一只猫斗气,登时收回视线,坐到靳云轻对面,自顾拿起筷子。

    “婉儿姐姐,哥哥好帅!”靳玉看向百里玉,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那是因为你还小,没见过什么世面,等你长大了,便知道那张脸一般的很。”靳云轻用锦帕擦掉靳玉脸上的饭粒,违心解释道。

    桌子对面,百里玉脸色顿僵,用了很长时间平复自己的心火,这才继续用膳。好男不跟女斗,百里玉这样安慰自己。

    “婉儿姐姐,靳玉想快点儿长大。”靳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落,眼睛泛起水泽。

    “为什么?”靳云轻撩下饭碗,将靳玉放到身侧的椅子上,狐疑问道。

    “因为靳玉长大了,就能保护母亲,不让别人欺负母亲。”靳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靳云轻怔了片刻,缓缓伸手整理靳玉的衣领,紧接着将发髻上的珠钗摘下来递给靳玉。

    “靳玉快五岁了,已经是个男子汉了,从现在开始,你要保护母亲,如果有谁敢动母亲一根汗毛,你就用这个扎死他!”靳云轻一字一句,字正腔圆。

    “咳咳......咳咳咳......”一侧,正在用膳的百里玉猛咳不止,继而抬眸看向靳云轻,眼睛里分明在说,最毒妇人心啊!

    靳云轻出奇的没有反唇相讥,眸子定定看向靳玉,目光锐利如鹰。

    “记住婉儿姐姐的话,你不可以等到长大后再保护母亲,因为母亲等不起,知道吗?”心,似被人用小刀剜了一下,生生的疼。靳玉还有机会,不似她,即便想豁出命的保护母亲,却已经没有机会了。

    “靳玉记下了,婉儿姐姐,你说把钗子换成绣花针会不会更好?”靳玉眨着清澈闪亮的眼睛,一本正经问道。

    “嗯,孺子可教!”靳云轻微笑点头。靳玉是父亲的心头肉,就算做的再过份,府中下人包括窦香兰在内,也不敢重罚他,只盼这招儿可以让苏靳紫在侯府好过些。

    方桌对面,百里玉唇角抽搐,单手及时抵住桌角,才不致被眼前两人强悍的对话震的跌倒。

    一百里无话,翌日早朝后,百里连城下朝第一件事便是迫不及待的来看他的瓷娃娃。

    “朕的婉儿在做什么?”当百里连城迈进关雎宫时,正看到靳云轻将桌上的糕点全都装到布袋里,忙的不亦乐乎。

    “父亲喜欢吃宫里的糕点,以前二姐回府的时候经常会带宫里的糕点给父亲和嫡母吃,那时婉儿真的羡慕二姐,现在婉儿也住在宫里,可以带糕点回府了!”靳云轻一边装着糕点,一边认真回答百里连城的问题。

    百里连城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刻的僵硬。靳云轻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因为她知道宫里的糕点只能做给皇上和嫔妃,没有皇上的赏赐,外臣吃不到,也不能吃!靳素鸾敢朝外带,靳震庭敢入口,这是犯了大忌讳的。

    诚然,到底有没有这样的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百里连城相信。

    “皇上,你不高兴吗?如果皇上不高兴,那婉儿不拿。”靳云轻茫然看向百里连城,说着话就要将布袋里的糕点掏出来。

    “朕没有不高兴,既然婉儿有这份孝心,朕便差人将这些糕点送到靳侯府,何必你亲自送回去。”百里连城敛了眼底的冰冷,笑着接过靳云轻手中的布袋。

    “可是......婉儿也想回侯府看看了,而且弟弟在这里,婉儿要送他回府啊,父亲见不着弟弟,肯定急死了。”靳云轻说话间,眸子转向一侧和絮子玩在一起的靳玉。百里连城这才注意到厅里还有这么个男孩儿。

    “这是.....你的亲弟弟?”百里连城挑眉看向靳云轻,他还不曾听说靳震庭得了儿子。难怪这老匹夫今日未上早朝,怕是找儿子找疯了。

    “是啊!是父亲和三娘生的!一直寄养在外面,前些日子才被父亲接回来。昨个嫡母带他过来,许是忘了,便将他留在婉儿这里。”靳云轻后半句纯属胡邹,因为她知道百里连城不会深究。

    “也好,你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不过不可过百里,朕会想你!”百里连城用指腹划过靳云轻的面颊,只是简单的碰触,已经让他的身体蠢蠢欲动了,百里连城惊讶于自己的反应,自懂事至今,他不记得有哪个女子可以这样轻易挑拨他的心弦,纵是彼时他真心爱着靳表姐时,都未有过这样的情愫。

    “婉儿也想皇上!”靳云轻欢喜点足,在百里连城的脸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复又收拾糕点,这一幕恰被刚刚走进的百里玉看到,不得不承认,靳云轻的侧脸很像表姐,往事如洪水滔滔,表姐这一生为百里连城付尽一切,却终究没能和他共白首,彼时漪澜轩,陪她仰望苍穹,她曾直言选对了自己那颗星,看着她眼中的晶亮,百里玉终决定出兵营救被困的百里连城,只因为他无法承受表姐看不到那颗星后的伤心欲绝。

    “婉儿啊,你是不是把百里玉的早膳给忘记了?”在看到百里玉之时,百里连城手指勾过靳云轻的琼鼻,宠声笑道。

    “呀,你来啦,婉儿还以为你不吃了呢?怎么办?”靳云轻恍然看向百里玉。自知道靳云轻装傻之后,百里玉每每看到靳云轻这派天真模样,便极度抗拒。

    “臣弟告退!”百里玉无视靳云轻,拱手后欲退出关雎宫,却被百里连城拦了下来。

    “百里玉啊,婉儿今日回侯府,朕还有政事处理,你便替朕护着婉儿,莫让人欺负了朕的宝贝!”百里连城看似云淡风轻的说着,实则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臣......”

    “皇上最好了,这些你拿着!”见百里玉欲拒之意,靳云轻突然拎着手中的布袋走到百里玉面前,毫不客气的将布袋塞到百里玉手里。

    “皇上,那婉儿走啦!”靳云轻转身拉过靳玉,随便道了一声,便离开关雎宫。看着布袋里渗出的油渍蹭到自己身上,百里玉忽然有种想揍人的冲动,三两步追了出去。两侧,刘醒和汀月恭敬施礼后亦跟出关雎宫。

    看着百里玉离开的背影,百里连城眼底迸射出幽冷的寒意,靳侯府亦是百里玉与靳表姐初识之地,重游故地,他必痛彻心扉,即便现在不能杀了百里玉,他也不想让他过的舒坦。

    因为不是正式出行,不必张扬。一路上,靳云轻吩咐刘醒驾车,汀月带着靳玉坐上马车,自己则与百里玉同坐另一辆。

    “说谎有一套,装傻更是炉火纯青。真不知道表姐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若非手里抱着布袋,百里玉说死都不会跟靳云轻坐同一辆车。

    “这样不好么?至少皇上喜欢。”靳云轻神色淡然,不以为意回应,

    “皇上喜欢你,那是因为你是表姐的妹妹!”百里玉严肃纠正,在他看来,表姐的好无与伦比,且为百里连城做尽一切,百里连城没有不爱她的理由。

    彼时他每每看到表姐,都会在她脸上看到幸福的痕迹。至于那张私通的供词,百里玉只道那必是表姐弥留之际为保百里连城江山稳定,心甘情愿留下的物证。

    “王爷是这样想的啊!呵......王爷果然聪明睿智,举世无双!”靳云轻失笑看向百里玉,袖内的玉指渐渐收紧,直至感觉到痛,方才停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这话怎么听都不似在夸他,百里玉愤愤然看向靳云轻。为克制自己冲上去骂百里玉白痴的冲动,靳云轻索性别过头去,不再看他。怎么可以怪他呵,他什么都不知道,靳云轻心下寂寥。直至到靳侯府,靳云轻再未回答百里玉的任何问题。

    因未作通禀,侯府前,除了守门的两个家丁,并无人接驾。

    “三小姐回来啦,哟!这不是小少爷嘛!小的这就去禀报老爷!”家丁见着靳玉,眼睛登时放亮。

    “不要,婉儿要给父亲一个惊喜!”今非昔比,以前从不正眼看靳云轻的家丁,此刻也不敢违背她的意思。

    府门前,百里玉抬眸看着靳侯府三个字,眼底溢出深深的不可磨灭的悲伤,彼时初见表姐,他便知道自己这辈子逃不掉了。

    “你们真没520小说搬把椅子给肃亲王坐下!”见百里玉立在府门处无尽感伤,靳云轻即刻吩咐道。两侧家丁闻声犯难看向靳云轻,即便入了宫,还是他们那个痴傻的三小姐呵,怎么可以让王爷在府门坐着啊!人家又不是石狮子!

    “咳咳......”回忆嘎然而止,百里玉一脸黑线的盯向靳云轻,踩着暴戾的步子跟了上去。

    靳云轻带着靳玉才走入府院,迎面正碰到一脸愁容的靳图。

    “三小姐?呃......老奴叩见靳妃娘娘!叩见肃亲王!”身为侯府管家,靳图自然识得皇亲国戚,朝府官员。此刻见了百里玉,不免讶异非常,不过让他更讶异的是眼前的靳玉。

    “靳管家快起来,筱萝可不习惯别人跪着。”纯澈的声音悠悠响起,靳云轻伸手搀扶靳图。整个靳侯府,就只有靳图一人深知今日的靳云轻,已经彼时的痴傻儿。

    “靳妃娘娘,小少爷怎么和您在一起啊,老爷都快急死了,现下正在责难大夫人呢!”靳图欢喜看着靳玉,惊讶开口。

    “说来话长,我先带靳玉去找他母亲。”靳云轻并未在靳图面前掩饰,低声道。

    “这......老奴先去禀报老爷!”靳图正欲转身之时,却被靳云轻拦了下来。

    “不要,筱萝要亲自给父亲这个惊喜,你看着,不许任何人多嘴!”靳云轻唇角扬笑,却让人觉得冰冷异常。

    “老奴遵命,只是......三夫人现在在柴房。”靳图自然明白靳云轻的心思,微微拱手,以示遵从。身后,百里玉微微蹙眉,默不作声随靳云轻走向后院柴房。刘醒汀月相视一眼,亦跟了过去。

    靳云轻拉着靳玉才走过柴房拱门,便听到一阵凄惨的哀嚎声自柴房传了出来。

    “说!是不是你把小少爷藏起来了!藏哪儿啦!”尖锐的声音刺的人耳膜作响。玉枝指使两侧嬷嬷不停的抽打苏靳紫,彼时皇宫传话,说是没找到靳玉,让窦香兰早作准备,窦香兰便想了这么个极端的法子,硬是将身体虚弱的苏靳紫拉到柴房毒打,直至她承认孩子被她藏起来为止。

    “你们还我玉儿......啊—”苏靳紫凄惨的声音随之传了出来。

    “你还嘴硬!给我打!狠狠的打!”凶狠的声音再度响起。

    门外,靳玉听到母亲哀嚎,顿时握起拳头,正欲冲进去,却被靳云轻拦了下来。

    “记着,你是男子汉,谁要是敢欺负母亲,该怎么办?”靳云轻说着话,随手将两支珠钗抽出来,递到靳玉手里。

    “玉儿就扎死她们!”靳玉狠狠点头,转身冲进柴房。靳云轻微微一笑,随后跟了上去。身后,百里玉忽然明白靳云轻何以如此教导靳玉,或许......真该扎死她们!

    “你们滚开!不准欺负母亲!”靳玉像头发狂的小豹子猛的推开两侧扬鞭的嬷嬷,未等嬷嬷反应过来,手上的珠钗已经刺进嬷嬷的肉里。

    “哎哟!”两侧嬷嬷吃痛的空档,靳玉顿时扑到苏靳紫身边,心疼的看着满身血迹的母亲,眼泪啪嗒摔了下来。

    “小少爷......苏靳紫!还说不是你藏起来的!小少爷,快跟我去见老爷!”一侧,玉枝怔了片刻,登时上前去拉靳玉。靳玉恨极,突地举起手中的珠钗,狠狠刺在玉枝的手臂上。

    “哎哟!你个小贱种!居然敢扎我!看我怎么收拾你!”有其主必有其仆,玉枝自骨子里便没瞧得起苏靳紫和靳玉。平日里碍着老爷的面儿,在靳玉面前倒也装的过去,此刻受了伤,自是凶相毕露。

    眼见着玉枝将靳玉横抱起来就要动手,刘醒和汀月得了靳云轻的眼神儿,登时冲进去,将玉枝反手制服。

    被放开的靳玉如一头怒吼的狮子,双手各拿一支珠钗拼命扎在玉枝的腿上,一下一下,如雨点一般,直痛的玉枝哀嚎大叫。两侧嬷嬷见状欲上前阻拦,却被刘醒一声喝住。

    “他可是老爷的心头肉,你们要是敢伤他,老爷还不扒了你们的皮!”两个嬷嬷闻声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进退。

    “愣着做什么!还不扶三夫人回静雪轩好生伺候,难不成等着小少爷挨个招呼呢?”见地上晕死过去的苏靳紫,汀月厉声喊道。两个嬷嬷闻声,登时扔了手中的鞭子,小心翼翼抬起苏靳紫离开柴房。

    “哎哟!回来!你们都反了!快把这小贱种拉开啊!住手!松开我!救命啊!”玉枝双腿已被靳玉扎成了筛子,哀嚎大叫,疼的她几欲昏厥,偏生那锥刺的极痛一遍遍冲向脑门儿,令她清醒无比。

    直至靳玉扎累了,靳云轻方才示意刘醒和汀月松手。玉枝失了束缚,整个人扑通趴在稻草堆上,忍痛抬头时,正看到靳云轻赫然站在自己面前。

    “原来是你这个死丫头!是你把那个小贱种藏起来的!你还让这两个贱奴拉着我!我要禀报老爷!禀报大夫人!哎哟,疼死我......”玉枝被扎糊涂了,声嘶力竭的低吼,

    “不是我......是肃亲王让他们拦着你的!不信你问他们啊!”靳云轻一脸委屈看向玉枝,两侧,汀月和刘醒狠狠点头。

    百里玉唇角抽搐,后脑顿时滴落大滴冷汗,不由看向靳云轻,却见靳云轻微微耸肩,一副我也没办法的模样。

    “凭你一句死丫头,砍了你都不为过!”百里玉冷眼扫过玉枝,并未否认。

    “靳玉过来,三姐陪你找父亲去!”靳云轻拉过累的气喘吁吁的靳玉,头也不回的走出柴房,汀月刘醒自是随后跟了出去。

    整个柴房,就只留下玉枝一个人在那里大喊救命。

    未踏竹意轩,靳云轻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嘶吼声。

    “老夫再问你一遍!你这个贱妇到底把玉儿怎么样了!”靳震庭狠扯着窦香兰的发髻,凶狠的眼睛似豺狼般迸射着幽幽的绿光,他这一生功成名就,就只差一个儿子!

    “老爷!妾身已经说了,是苏靳紫那个下贱的女人把靳玉藏起来了!她就是要诬陷妾身啊!”窦香兰一直以为,有靳素鸾这个当皇贵妃的女儿当护身符,自己就算犯了再大的错,靳震庭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彼时娄玉心就是最好的例子,可现在,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看着靳震庭那张充斥着血丝的眼睛,窦香兰只觉双腿发软。

    “你真以为老夫不敢杀你!昨天多少双眼睛看到你带着玉儿进了皇宫,之后却只有你一个人回来!如果你说玉儿在皇宫里,老夫倒还相信,如今你竟栽赃到苏靳紫身上!窦香兰!那是老夫唯一的儿子!”靳震庭目色赤红,粗糙的手指猛的掐在窦香兰的脖子上,睚眦欲裂。

    “呃......老......老爷!您快放手.....妾身若是死了......素鸾不会放过你的......”窦香兰满目惊愕的看着仿佛困兽出笼般的靳震庭,面色青紫。

    “若老夫没了儿子!也一样不会放过她!你以为老夫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窦香兰!你太高估你那个当皇贵妃的女儿了!她如果厉害,现在该是皇后!又岂会是个小小的皇贵妃!老夫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交出玉儿,老夫饶你不死!否则......”靳震庭怒目陡眯,手中力道再度加大。

    “呃......放开......快放开......”眼见着窦香兰的声音越来越小,双眼翻白之时,房门突然自外面被人推开,靳玉蹦跳着跑了进去。

    身后,靳云轻一脸幽冷的站在门口,眸间冰寒如霜。她不会让窦香兰死的这么容易,有些帐,必须一笔笔的算!

    “玉儿!玉儿啊!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在看到靳玉的刹那,靳震庭一把甩开窦香兰,将靳玉紧紧搂在怀里,略带胡茬的嘴不停的落在靳玉的脸上。

    靳云轻分明看到靳震庭眼里有泪水闪过,他是有多爱这个儿子。

    “咳咳......咳咳咳......”被靳震庭甩在地上的窦香兰狼狈不堪的狠狠吸着空气,稍顷,脸才变回常色。

    “婉儿叩见父亲!”看了场好戏,靳云轻这才踏入房间,盈盈走到靳震庭面前。

    “筱萝......呃......老臣叩见靳妃,叩见肃亲王!”靳震庭诧异看向靳云轻,直至看到百里玉走进来,方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急忙松开靳玉,恭敬施礼。

    “婉儿怎么受得起父亲的大礼,快起来!”靳云轻见此,急急上前两步搀起靳震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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