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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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萧国以黑为尊,故此祭礼的时候都是着玄色。

    楚宴被隆重的打扮了一番,颇把周围的人都惊艳到了。玄色的衣衫领口用贵重的金丝绣着繁复的古纹,墨黑的发丝肆意垂下,外面笼罩着云纹的曲裾深衣。衣衫的下摆迤逦而下,颇有几分行云流水之感。

    楚宴的面色冷漠, 并不带半点笑容,气质凌冽而高雅。

    他原本就生得好, 仔细一打扮起来,就更加吸引眼球了。

    惊艳。

    除了用这个词以外, 再也找不出此刻的心情。

    直到韩铮咳嗽了一声, 众宫人才迅速低下了头, 害怕方才看呆陛下的行为会引火上身。

    “走吧。”

    “御驾起——”

    太监们一声声的喊着,虽然此次楚宴带的人不多,可光看这阵仗也算吓人了。

    楚宴坐在御撵之中, 周围摇摇晃晃。

    皇帝出行,全城百姓跪地让出了一条道路。

    而人群里, 林瑾之深深的伏拜在地, 看着楚宴身边骑马保护的韩铮,内心快要被嫉妒和黑暗所填满。

    为何……为何你只信他。

    此刻, 林瑾之懊悔极了, 自己当初为什么非要选韩铮, 让他有机会来宫中见到了陛下。

    巨大的懊悔之情涌入心头, 林瑾之在地上逐渐捏紧了手。

    他这是自己给自己送上了情敌,悔之晚矣。

    —

    等出城以后,郊外的百姓就少了许多。

    寒山寺位于皇都之南,行程大约两天。

    楚宴在御撵里昏昏欲睡。

    夜色渐晚,早有人去行宫通知,让他们备好绵软的锦被,殿中再熏上香。因为行程就两日,而楚宴又是每年来寒山寺,所以行宫便在第二年的时候动工了,直到最近才修好。

    “陛下,行宫简陋,但好歹比扎营好。”

    “嗯。”楚宴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这次带的服侍的人少,楚宴身上的衣衫又繁复。他觉得麻烦,所幸指了一个人进来:“你,找个婢女帮朕更衣。”

    这士兵是韩铮的人,一看楚宴点了他一下,立马涨红了脸:“诺!”

    士兵一溜烟的就离开了,没过多久,从楚宴背后走过来一人。

    楚宴心想那士兵动作真是麻利,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婢女了。

    他微微阖眼,而身后那人似乎环住了他的腰,然后从背后解着他的腰带。

    楚宴瞬间便睁开了眼睛,朝后面的位置望去:“大胆。”

    林瑾之的黑眸里透着一层寒霜:“陛下不是想让人给你更衣吗?臣愿意亲手来做。”

    “你怎么混进来的?”

    “臣一直都在。”

    楚宴的腰带已经被林瑾之给拿下,衣衫顿时散落开来。这衣服繁复,做工线条却行云流水,衬得美人如玉。灯下看美人儿,楚宴的容貌也柔和了好几分。

    林瑾之的目光更加痴狂,痛苦万分的喊出:“为何我爱上你,你又对我防备至深,只信别人……”

    楚宴低垂着眼眸,嘴唇发白:“还用再问?”

    林瑾之的话戛然而止。

    他自是知道的,楚宴害怕再相信他了。

    上一次,他给了他温暖,又推他入地狱。

    如今给地狱里的楚宴伸出手,在楚宴看来却犹如细细的蜘蛛丝一样,那只是引诱人上钩的东西,看着的确是有希望,可实质稍微捏在手心里都会一拉即断的。

    林瑾之的身体微颤,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是他不甘……极其的不甘啊。

    “为何是韩铮?为何偏偏是韩铮?”

    “除了他,朕还有谁可以信任?”

    正当此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楚宴脸色一凛,仿佛忽然听到有谁喊刺客。

    殿内的烛火忽然被风给吹灭,林瑾之下意识的朝楚宴的方向望去,月光照得他的脸又清冷了一分,可楚宴的身体却很单薄。

    楚宴拔出了悬于床头的长剑,终究道了一句:“你不会武功,倘若真有刺客,便站在朕的身后。”

    林瑾之愣在原地,他这是要护着他?

    他,竟要护着他!

    林瑾之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心仿佛泡在温水里。

    这段时间,他太受楚宴的影响了。楚宴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能让他的心情起伏不定,时而悲,时而喜。

    刺客终于破门而入,楚宴的武艺不算太好,怎能抵挡住对方的攻击。

    刺客身手敏捷,用的是短匕,而他的长剑反而拖累。

    “小心!”

    刺客狠狠的朝着他的眉心刺来,楚宴避无可避,狠狠的闭紧了眼。

    只听‘碰’的一声,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被韩铮挡在身后。

    楚宴脸色微变,眼见着韩铮朝对方缠斗起来:“走!”

    楚宴忽然想到什么,不由脸色煞白:“……为何现在还没人来救驾。”

    林瑾之也想到了,他连忙拉着楚宴想离开此处:“先离开!”

    那边韩铮到底受着伤,开始还在上风,逐渐的又因为体力不支的缘故而落了下风。楚宴被林瑾之拉着离开,刺客却不想让他离开。

    与此同时,又有另一人破门而入,竟然乘韩铮不备从后面偷袭,一剑刺入了韩铮的身体里。

    月色之下,屋内的光线很是昏暗。

    楚宴睁大了眼,看到韩铮的鲜血流出来的时候,他耳朵发鸣。

    “韩……”

    韩铮的身体径直的倒了下去,他若不是受着伤,怎会被两名刺客得逞?

    楚宴还没来得及喊出来,他便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两个刺客喘着大气:“韩将军虽然受伤,却如传闻一般骁勇,若你不来增援,今日的任务得完不成了。”

    他们一步步朝着楚宴走来,林瑾之却一个反身挡在了楚宴的面前。

    楚宴心绪震动,没想到林瑾之会舍命护在他面前。

    “你让开!”

    林瑾之笑了起来,眉目之中温和极了:“我知陛下恨我,本来应该去死。可臣答应过陛下,绝不比陛下先死一天。”

    楚宴睁大了眼,原来林瑾之一直记得这个?

    刺客的动作略微迟疑,却还是刺了过去,直到燕峰进来的时候,楚宴才喊了一声:“抓住他们!”

    当屋内重新被谁点燃烛火,那把剑被刺偏了位置,林瑾之流了许多血。

    他不比习武之人,直接昏迷了过去。

    “燕峰,快去找随行的太医过来!”

    “诺。”

    楚宴又看向了那边,脸色煞白的爬到了韩铮那边。

    “韩铮……”

    “我总以为义兄章文……是陛下之过,才令他五马分尸,连尸骨也找不全。咳咳……可叹我直到最后才发现。”韩铮的胸腔里有血腥气,看到楚宴微红的眼眶,忽然笑了起来,“陛下,我是不是很愚蠢?”

    “不。”楚宴的声音哽咽着。

    韩铮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体力和鲜血飞快的流失,身体越来越冷。

    “陛下,你能凑近一些吗?”

    楚宴依言凑得更近了些,韩铮的手染上了鲜血,颤抖的摸向了楚宴的脸。

    顿时,那个地方就染了血色的花朵。

    “臣,想再为陛下唱一曲。”

    “别说话,你流了很多血。”楚宴的语气里带着颤音。

    因为失血过多,韩铮似乎听不太清了。他自顾自的唱了起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是楚宴教他唱的曲子,原本是想说与林瑾之听。此刻听在楚宴的耳朵里,直让他痛得呼吸都轻了。

    “小舅舅,别唱了……”

    黑夜里,韩铮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也看不见。只感受得到脸上有温热的液体低落,他问:“陛下,你是哭了吗?”

    他的声音快要消散,融化在这黑夜里。

    “臣、臣大约知道这首词的意思了。”

    直到最后,没了声响,那只抚摸着他脸的手,也彻底的滑落了下去。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我心悦你。

    楚宴痛苦得说不出话,世上会真心待他的人,都会死于非命吗?

    楚宴觉得很冷,冷到牙齿发颤,冷到他想去拥抱谁。

    可身边无一个他可以信赖的,楚宴便抱住了韩铮的尸体,想要取暖似的。

    “韩铮……”

    楚宴一声声的喊着他的名字,眼泪不由落下。

    燕峰带着太医从外面走了进来:“陛下,太医带到了。”

    “先给林瑾之医治。”

    “诺。”

    那边的太医在为林瑾之做紧急处理,楚宴一直抱着韩铮的尸身,冰冷的问:“刺客呢?”

    “服毒自杀,看来是死士。”

    楚宴问:“查清楚哪里来的死士。”

    燕峰叩拜在地,迟迟没有行动。

    楚宴看了过去:“为何不动?”

    燕峰的语气很平静:“臣已经知道了是哪家的死士。”

    “……谁?”

    林瑾之的心头忽然有极不好的预感,特别是燕峰刚刚进来的那一眼。当燕峰那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林瑾之的心沉入了谷底。

    “是林家。”

    林瑾之呼吸也紊乱了:“陛下,非臣……”

    楚宴放下了韩铮的尸身,失魂落魄的走到了林瑾之身边:“林瑾之,你到底要欺骗到朕到何时?这次的出行,分明没有你!你又是怎么混在里面来的!”

    那两个死士看见他的时候动作略一迟缓,甚至没有杀楚宴的时候,林瑾之便猜到了。

    听到楚宴的质问,林瑾之一个字也回答不出来。

    是他父亲。

    林瑾之一直低着头,等待楚宴降罪。可对方迟迟没有动静,等他抬起头的时候,才看见泪流满面的楚宴。

    他从未在他面前哭过,尤其哭得这么凄惨。

    林瑾之的心脏被狠狠捏紧,心痛到无法说话。

    楚宴的身体摇晃,竟然吐出一口血来。

    林瑾之连忙接住他的身体,想起太医的话,早已是脸色煞白。

    “太医别给我包扎了,去看看陛下!看看陛下!”

    林瑾之这一次无比清晰的感受到,楚宴告诉了一个外人,而不是他。

    难道楚宴觉得,他们在最亲密的时候,他也是不能信任的吗?

    算了……这种事情,他早已经明白,何须再问?

    叶太医走得十分小心,可到底不是练武之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被人给跟踪了。

    他拐入了竹林里,顺着楚宴所说的地方终于进入了一所废弃宫殿的密道里。

    就连叶太医也忍不住称奇,原来这种地方,竟然是有密道的。

    叶太医拿着一盏宫灯,周围一直刮着寒冷的阴风,让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陛下说,这周围不是死路便是陷阱,复杂得武功高强的剑客都无法走出去,必须得根据他所说的方向走,一步也错不得。

    纵使害怕,叶太医也打起精神,好不容易才走进了里面的密室。

    “谁?!”

    里面有人喊了一声。

    叶太医立马说:“是陛下让我来的。”

    此话一出,狂风乍起,吹灭了他手上提着的宫灯。里面实在太暗了,只能借着夜明珠不多的光芒,才能隐隐看到路。

    那人最终走了过来,用剑抵着他:“凭证。”

    叶太医结结巴巴的说了一串不通顺的暗语,听到他的话之后,那人才收起了自己的剑。

    “说吧,陛下这次来想知道什么?”

    叶太医有些好奇:“陛下什么都没说,只让我过来看看林侯爷。”

    “看那个妖孽做什么?”

    “就……确认他死了没有。”

    那人冷笑一声:“没死是没死,不过又聋又瞎,和死了没什么分别。”

    叶太医不由睁大了眼,呼吸急促了起来。

    那可是一国侯爷,没有陛下的意思,他们肯定不敢这么对林侯爷的!

    陛下……为什么要这样?

    “我是影卫统领燕峰。”

    叶太医的心底有了几分探究,而燕峰却把最近从林侯爷嘴里套出的事情写了下来,走到里面去把折子交给了叶太医:“这东西你拿给陛下,是林侯爷说的。”

    叶太医随他进去,发现里面的光线亮多了,他低下头,分明看到上面用朱红的字写着——

    元德四年三月,大将军韩铮于边关叛变。

    元德四年五月,陛下派兵讨伐,压制了韩铮。

    元德四年八月,陛下雷霆手段取回了兵权,朝中无一人敢说不。

    叶太医的手抖了起来,现在才三月,可韩铮却不是在边关叛变的,而是直接把陛下锁在了宫中!

    这些……这些和他所知道的事情完全是不一样的。

    可上面仿佛预言似的写着这些,而陛下又那么重视,让叶太医不得不怀疑:“你刚才说……林侯爷是妖孽?”

    燕峰冷笑了一声:“不是妖孽是什么?之前陛下抓了他,林侯爷说的事情几乎都准了。这样的人,大约是被什么孤魂野鬼占据了身体还阳了吧,否则怎么可能预知这么多事?”

    叶太医似乎还要说什么,正在此时,林瑾之竟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怎么在这里?”叶太医大惊。

    林瑾之并未听见他们二人的谈话,只是看见林侯爷眼瞎耳聋的睡在石板上,声音沙哑的喊了声:“爹,儿子来晚了。”

    林侯爷哪能听见林瑾之的话,并未有任何反应。

    林瑾之身后带了人,他吩咐那些人先把叶太医和燕峰抓起来。

    燕峰觉得是叶太医带人来的,脸色难看:“你背叛陛下!?”

    叶太医是有苦说不出,可一番争斗之下,他也被林瑾之的人给控制住了。

    林瑾之走到一旁,握紧了林侯爷的手,一字一句的在他手里写着:我是瑾之。

    林侯爷终于有了反应,身体发颤的问:“真是我儿瑾之?”

    林瑾之写着:[是,我来救您了。]

    林侯爷老泪横纵,长期的黑暗让他害怕极了。

    可偏偏陛下又不杀他,只是这样折磨他,让他只能亲近和依靠燕峰一人。

    林侯爷知道,陛下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过一报还一报吧。

    可在这样的黑暗之中,他当真把燕峰当成了依靠之人。

    “瑾之,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派人刺杀陛下那么多次,你让陛下将我放出来吧!”林侯爷被关得久了,已经失了理智。

    林瑾之见到林侯爷的喜悦顿时一收,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林侯爷。

    他的指尖颤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爹你说什么?你什么时候刺杀过陛下?]

    可林侯爷却疯疯癫癫,一直在胡言乱语,求陛下不要杀他。

    一旁的燕峰看不下去,只说:“陛下没杀你,真是对你的恩典了。就凭林侯爷刺杀陛下的那几次,就足够让你们一家满门抄斩!”

    林瑾之睁大了眼,他之前只觉得楚宴是个昏君……要夺权才贬了他爹的爵位。

    “我爹刺杀过陛下?”

    “哼,假仁假义做什么?”

    林瑾之的手都颤抖起来,这样的情况,他信楚宴不可能布置下计策来骗他。

    那他……究竟做了什么?

    伙同韩铮里应外合,断了楚宴的后路,让他被太监玩弄,还锁在了寝殿里?那个寝殿很特别,是楚宴专门为他打造的,犹如关押他的一个笼子,可楚宴却始终没有把他关进去,反倒是他……把他关了进去。

    林瑾之眼底震惊极了,以至于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难怪……楚宴会叫他骗子。

    大约是觉得他这个好友欺骗了自己,也参与了刺杀的事。

    一股巨大的后悔涌入林瑾之的心头,他就像是被谁打了两拳一样心头生疼。

    最后,林瑾之恍恍惚惚的不知道怎样把林侯爷从密室里接了出来,在安顿好林侯爷以后,他便朝那个地方走了过去。

    当他推开门的时候,才发现门是虚掩的,而里面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席卷了过来。

    林瑾之看见了寝殿里的血迹,多得根本就清洗不干净。

    他恍惚的问一旁的韩铮:“发生了什么事?”

    韩铮的眉眼极冷,轻笑着:“不过是杀了一个人,陛下似乎很心疼那个人。”

    “谁?”

    “好像……叫高华。”

    林瑾之的身体更是摇晃了两下,脸色惨白。

    高华,他记得高华。

    谁也找不到那个荷包,就是高华帮忙找到的。

    楚宴那么多疑的性子,却只信高华。对于他来说,高华就像是亲人一样。

    出事的人竟然是高华?那让楚宴怎么办?他醒来……会如何的痛不欲生?

    林瑾之看着高华,无数个夜晚里,都是高华提着一盏灯,带着楚宴走到他的寝殿。

    他曾看过,高华轻声低语的说:“陛下太苦了,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公子……陛下他只是一下子没能想明白,等陛下想明白了,一定会跟公子道歉的。”

    那个时候林瑾之只有满心的怨恨,听着这种话只觉得好笑。

    楚宴太苦?

    开什么玩笑!

    只有他杀别人的亲人兄弟,楚宴除了幼时苦一些,长大了何谈苦?更何况,他还强迫自己做了那种事!

    可现在,因为林侯爷的事,让林瑾之有些判断不了,楚宴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林瑾之终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高华的尸体呢?”

    “还没死透,就仍在外面了。”

    林瑾之转身就想要过去,好歹高华以前是帮过他的。

    韩铮微愣:“瑾之?”

    林瑾之却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韩铮也只好跟了过去,走到里面的屋子,却看见林瑾之在高华面前,悄然的说:“我来了,你可有什么遗言?”

    高华的胸腔起伏,呼出的全是血的味道。

    他抓住林瑾之的手,满含着眼泪:“公子,别恨陛下……别恨陛下,他只是太孤单,太苦了。”

    林瑾之挣脱开他的手:“他苦?可他对我做的那些事,叫我情何以堪。”

    高华只是一字一句的说:“陛下,陛下……”

    他吐出了一大口的血,似乎想说什么,却完全说不出口。

    林瑾之难得发了一次善心,叫人用人参吊着高华的命。

    高华终于缓了过来,颤抖的对林瑾之说了一件他藏在心中十年的事情——

    陛下之所以那么信任他,乃是自己经常去看望陛下。

    他觉得陛下好看,不会和那些太监一起欺负他,还经常给他带着吃食。

    高华后来被调到了贵妃身边,就再也没有看见过陛下了。

    几年后,他按照贵妃的吩咐,给太子殿下送吃食,却意外看见了一幕。

    太子抱着七皇子,压在他的身上,亲吻着他的锁骨。

    而七皇子的眼神始终空洞,就连被做了那种事也死寂一片。

    高华后来才知道,外面都在传太子和七皇子太过亲密,就仿佛是把七皇子当成禁脔来养似的。

    而太子,有暴虐之症。

    他时常看见七皇子身上被打得满目伤痕。

    那明明是尊贵的皇子,活得却不如他这个太监。

    当他偷偷给七皇子带药的时候,七皇子却问:“你会不会觉得我恶心?”

    他虽然轻轻笑着,可却像是哭了一样。

    高华忘不掉,心疼得快要死掉,仿佛被谁用刀子狠狠刺破了血肉,正流着鲜血。

    “奴才永远不觉得殿下恶心。”

    [林瑾之悔恨值两颗星,主人加油!很快就能完成洗白任务了!]

    楚宴早就算到了这一步,叹了口气:[哎……要不也一起攻略韩铮吧。]

    [!!!]

    [你说,我以后只信任韩铮一个,只亲近韩铮一个,林瑾之会怎么样?]

    系统想了半天,回答:[估计会气死QWQ,求而不得最惨了。得到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我决定皮这一下了,先皮为敬!]

    系统:啊啊啊啊,它又说了什么让主人这么兴奋?

    当林瑾之过来的时候,便看到如斯美景。树上有花瓣飘到楚宴的墨发之中,一阵风儿吹过带起花瓣飞舞于空中。连同花瓣一起飘落过来的,还有那忽略不了的酒香。

    酒不醉人人自醉,林瑾之一时被迷醉了眼,站在那边久久没有说话。

    楚宴容姿极盛,远远望去当真犹如一幅画卷,让人不忍打扰。

    “瑾之?”楚宴似乎见到了他,便懒懒的朝他伸出了手。

    林瑾之连忙走去,顺道将他的手握住:“春日尚寒,陛下怎么不多穿件衣衫?”

    楚宴却笑: “都四月了,哪里还冷?”

    林瑾之不做言语,心里却想着太医说的话。

    陛下身子虚,总会畏寒,也许到了五月正式暖起来的时候,才不用担心。

    “坐下,陪朕喝一杯。”

    林瑾之听罢,便顺势坐了下来:“这一杯,敬陛下。”

    他一口而饮,楚宴也拿起杯子把春酒饮下。

    不过数杯之下,楚宴就有些醉了。林瑾之望着他,酒水顺着脸颊逐渐朝下,侵染了胸前的衣衫。他尚未束发,只是懒懒的披散着,这般望去倒平添羸弱风流之感。

    林瑾之的心软了下来,见他迷迷糊糊的,便上前去喊了一句:“陛下。”

    楚宴似有所感,轻轻的笑了起来,用手勾着林瑾之胸前的衣衫,一个用力,林瑾之便不慎跌入了楚宴怀中。

    林瑾之看见楚宴奸计得逞的样子,不由无奈极了:“陛下莫要顽皮。”

    [主人!窝草你人设要崩了!]

    脑子里突然传来这句话,原本真带了点儿醉意的楚宴忽然全身一个激灵。

    完了完了,差点要恢复本性!

    “瑾之,朕脑子晕得慌,抱朕进去安寝,这里冷。”

    说着,楚宴朝他伸出了手,勾着他的脖子。

    林瑾之没想到楚宴会这么撒娇,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的心脏咚咚的跳了起来。

    楚宴身上的龙涎香极是好闻,混杂了淡淡的酒香,直接把林瑾之的心都染醉了。

    “臣遵旨。”

    林瑾之当真抱起了他,心道这究竟是什么折磨。

    想起他们之前荒/淫的那几次,林瑾之的呼吸都紊乱了,楚宴的身体太让人沉迷。

    “怎么还没到?”楚宴眯着眼催促着,似乎真的有些醉了。

    林瑾之闷笑一声:“陛下莫着急。”

    [走得这么慢,跟个蜗牛爬似的。]

    [男人都这样,长期奢望已久的东西在怀,当然会觉得像是在做美梦,总要多抱着一会儿确认下是不是真的。怎么样怎么样?我醉得美吗?]

    [……]

    [我精心安排这出大戏,就是为了给林瑾之心里多留点儿印象!就因为这么美,以后破灭的时候才会痛不欲生对吧!]

    [主人为什么你这么兴奋!!]

    [你不觉得美的东西很有破坏欲吗?]

    [……可那是你自己。]系统虚弱的说。

    [谁说自己不能玩自己!!]

    [……]

    等走到里面去的时候,寝殿的温度一下子就升高,让楚宴身上的寒意也逐渐驱散。

    可这里面暖和,醉酒之后的楚宴越发的慵懒了。

    林瑾之好笑的看着楚宴,这是他们不再针锋相对之后,楚宴头一次这般大胆。

    林瑾之为他盖上了被子,仔细凝视着楚宴的脸,仿佛这一刻岁月静好,他们之前什么事都不曾发生那般。

    林瑾之看着他的唇,上面沾染了酒香,变得有些艳红。楚宴的肤色很苍白,这样的色彩就仿佛白色的宣纸之上,浓妆艳抹的点上一点,让他整张脸都变得鲜活起来。

    林瑾之凑得越发近了,想在楚宴的嘴角落下一个吻。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小太监似乎打翻了什么东西。

    楚宴睡眠浅,直接就醒了过来。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林瑾之也恼怒他吵醒了楚宴,不由皱紧了眉头:“自高华走了以后,你们一个二个的手脚都这么不麻利了?”

    小太监瑟瑟发抖,生怕上面一个不开心就赐死他。

    “你打翻什么了?”楚宴隐约间只见到一个木制的盒子。

    小太监的脸色就更苍白了,趴在地上不敢说话。

    见他如此,楚宴的语气略冷了几分:“打翻什么了?呈给朕看。”

    小太监只好一步步朝楚宴走了过去,将手里的木盒哆嗦的呈给楚宴。

    在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楚宴脸色瞬间一变,就连林瑾之也同样如此。

    大大小小的玉势,直接装满了一盒,这东西冰冷的混杂着鲜血,曾经撕裂他的身体。

    楚宴喉里腥甜,吐出了一口鲜血,想起了被林瑾之锁起来的事情。

    “陛下!!”林瑾之十分担心。

    楚宴却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看林瑾之,而是随手将那盒东西打翻:“滚下去。”

    “诺。”小太监一溜烟的走掉。

    楚宴以一种极度复杂的表情看向了林瑾之,原本浮现的爱意不在,到最后竟然又恢复了往常那副淡然的样子:“朕累了,你下去吧。”

    林瑾之心痛难忍:“陛下,我……”

    “莫要再多说,朕累了。”楚宴的态度极其强硬。

    林瑾之的眉宇之间染上轻愁,仿佛不可置信又疼痛极了。

    他们方才分明互相打趣,气氛暧昧温馨的。

    那盒东西……楚宴就是看了那盒东西,才忽而变成这个样子的。

    林瑾之的心沉入了谷底,才回到人间感受暖阳不久,便又跌入到了地狱。

    可这都是他咎由自取,若不是他先背叛了陛下,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事情。

    林瑾之抿着唇,缓缓的退出了宫殿。

    临走前,林瑾之回头望了一眼,仿佛看见床上的那人抖动着肩膀,似乎在无声的哭泣。

    他的心忽然就被拧了一下,郁结难消,痛到只有麻木。

    林瑾之回到了自己的府中,听见侍卫来报,脸瞬间就冷了下去。

    他想不出来谁会用那东西刺激楚宴,让他对自己的态度瞬间冰冷。除了一个人,他再也想不到其他。

    陛下被那样对待,这事情本就是秘辛,当日所涉之太监全都被处死。

    除去他、韩铮和叶太医,可还有第四人知晓?

    叶太医近来一直在府中为他父医治,根本没时间入宫。纵然看不惯叶太医,可林瑾之却推测并非是他:“韩、铮!”

    早在之前,林瑾之就察觉到了韩铮对陛下的心意。

    由愧生怜,由怜生爱。

    韩铮……那是对陛下生出了爱慕之心!

    林瑾之极度的不爽,脸色难看:“陛下好不容易敞开心扉接纳我,偏又是你!”

    “公子,属下便先回宫中了。”

    “你去吧,倘若再有什么事,仔细盯着。”

    “诺。”

    等那侍卫走后,林瑾之的脸色晦暗不明,他差点快要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直接去找韩铮了。

    不过林瑾之还是林瑾之,理智永远大于一切。

    此事还是得慢慢来,急不得。

    林瑾之去看了林侯爷。经过这段时间的医治,林侯爷的气色好了不少,也没有那么疯了,逐渐开始认人。

    “爹。”

    林侯爷耳聋眼瞎,完全听不见,林瑾之走进了之后方感受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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